巨大的玻璃穹頂帶來了明亮的光線。還能看到天上的白雲。
菜品也很豐富,足有五十種之多。
任挑任選,南北東西的風味。
這是體制内的好處。
牧天挑了幾樣小菜,一碗粥和兩個饅頭,端着餐盤剛在靠角落地地方坐下,房子龍就把餐盤放在自己對面,坐了下來。
牧天擡頭看了他一眼,随即埋頭吃飯。
“哎,段亞明好像徹夜未歸嗳。”房子龍神秘地低聲說。
牧天停止了咀嚼,又擡眼盯着房子龍,“你跟他很熟嗎?”
“也算是吧。隊友嘛,再說我是和他一起進來的。這人其實不錯。”
牧天沒有搭理,隻咬了一口饅頭,咀嚼着。他知道房子龍接下來還有話說。
果然。
“昨晚他離開營地的時候,好像你也不在吧。”
牧天擡頭,正見房子龍有些陰恻恻地望着自己,一笑,“你跟蹤我?”
“沒,沒有,沒有。就是看你床上沒人嘛。”
牧天咽下嘴裏的饅頭,淩厲地瞟了他一眼,“強森早操點名的時候,不是說派他去參加特殊任務去了嗎?你沒注意聽?”
“聽了,不過這種說辭你也信?”房子龍臉上一副不屑的表情。
“我信。”
房子龍完全是一副不相信他的話的表情,“随便。不過派沒結業的學員參加特殊行動,在咱這合作所裏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牧天依舊沒有搭理,大口地喝完粥。
“段亞明雖然學業成績不錯,不過他到底還是個生瓜蛋子,能去參加什麽特殊行動?”房子龍的話語裏有着很想弄明白怎麽回事的意味。
“你沒聽說‘世上本無路’的名言嗎?有些行動很适合生瓜蛋子去做的。比如卧底,那就需要絕對的生面孔。”牧天若有所思,又極其鄭重地說道。
“也是。實踐出真知嘛,什麽都有第一次。唉,你的密碼課上得怎麽樣?”
“别提了。頭大!光那個摩斯密碼的碼表就跟往腦子裏灌漿糊一樣。”牧着,兩手還揉起了太陽穴。
房子龍一笑,“嗨,這簡單,有規律的。哪天有時間我教你。”房子龍把還沒有動筷子的餐盤推開了一些,右手在桌上連續地敲擊着,眼睛卻看着牧天的臉。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牧天有些驚異,指着他的右手問。
“周末去紫廬喝茶。”房子龍有些得意地道。
“摩斯密碼也可以這樣用的?”
“密碼就是傳遞信息的一套語言系統,可以活學活用的。任何緊急的情況,都可以用特殊的方法傳遞緊急信息。”
“哦,活學活用。”牧天念叨了一句,話鋒一轉,突然問道,“真去彎頭浜白相?”
房子龍沒想到他會追問,一愣,随即道:“當然,去喝茶,白相白相,怎麽樣,去喝花茶如何?”
“花茶,還是不要了吧。”牧天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哎呦,還難爲情起來了。你不會還是個雛兒吧?一聽“花”字就受不了?”
“這是隐私問題。”
“不管隐私不隐私,花茶也就喝個茶,你不起心,沒人動念。紫廬的茶俸們還是矜持得很的。”
“那,這個可以有。”
“說定了?”
“說定了。你慢慢吃吧,我去溫書了。”牧天站起來,拿着空的餐盤離開。
房子龍望着牧天的背影,目光變得逐漸狐疑起來。
更加狐疑的是牧天。
房子龍炫技敲出的密碼,他當時就明白,不過怕傷了他自尊才表示了自己的驚訝。可是,前次去紫廬喝茶的時候,他敲擊餐牌的動作,卻如閃電般在腦中出現,一閃一閃地清晰異常。
“平安無事。帶朋友白相。”
他當時敲的是這句話!
這完全可以直說,他爲什麽要用密碼?
“滲透者!”
牧天心裏哇涼一片。他出了食堂,就直奔強森住處。
強森交代過,他可以自由出入此地。所以他從地下上來的時候,沒有遭到任何阻攔或者盤問。
可是,在強森辦公室的時候,卻被秘書告知強森去了海軍陸戰隊總部去開緊急協調會議去了。
牧天一陣怅然,但轉念一想,也好。
自己找。
狐狸既然露出了尾巴,那抓住它是遲早的事情,隻是這回不能像對段亞明那樣貿然,差點釀成大禍。
這樣想着,他就回宿舍午休去了。
房子龍吃完飯回到宿舍,特意探頭看了看,見牧天睡了,就沒有做聲,在自己鋪上睡了。
牧天根本沒有睡着,感到有人窺視自己,斷定是房子龍無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牧天想起自從自己“服刑”過來做了插班生,房子龍沒少給自己獻殷勤。
老狐狸,我遲早抓住你!
牧天狠狠地想着,竟然也睡了過去。
學員的午休時間隻有一個小時,入睡快的也隻能睡上半個小時多點。
就是在這樣短暫的時間裏,牧天感到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是從夢裏醒來的。
在夢裏,他在一片漆黑的森林裏狂奔。
身後有一團巨大的更加漆黑的氣息,瘋狂地翻卷着,如同要吞噬他一樣。
氣息鋪天蓋。
他驚異地回頭看時,瞥見了潘建林豬肝色的臉。還有一閃而過的潘依晨的笑靥,施施然的背影,那件本白藍花的碎花連衣裙飄逸的裙擺,和裙擺下,搖曳的青草。還有她那過腰的秀發。
潘建林兇狠地抓住潘依晨的頭發,把她拖入機艙。天上翺翔的飛機,他看到了自己的臉,正仰望着天上。但飛機卻不見了,隻有幾片灰色的雲彩。雲彩裏是林曼近乎瘋狂而變得猙獰的臉,她在朝他喊,還揮舞着手槍。
可是他什麽也聽不見。
他隻能跑。
斜刺裏汽車大燈刺眼的光芒照過來,接着是自動武器噴出的火。
大燈閃過,又是一片漆黑。
氣團“倏”然漫過頭頂,又在大約百米處落下,形成了一個穹頂。
牧天愕然站住。
穹頂上居然有無數的星星閃爍。
對面一顆最亮的星星發出一陣炸裂的炫光,接着墜下。
待牧天定睛看時,黃尊丏竟然站在對面,雙手背在身後,正笑望着自己。
希匹!怎麽哪裏都有他啊?!
黃尊丏的一隻手朝他緩緩地伸着,“走過來。”
那呼喚來自遙遠的地底,接着又在穹頂間蕩漾。
走過來……
走過來……
走過來……
牧天猶豫,因爲他與黃尊丏之間是方圓近百米的深潭,漆黑異常,如無底洞一般。
走過來。
呼喚聲依舊,深沉而遙遠。
緊接着一團紅霧将牧天包裹起來,旋轉着把他裹挾到了半空,緊接着快速地橫移到深潭中央,紅霧瞬間散去。
牧天身體竟然不能動彈,筆直地跌落。
他不能呼吸,全身的皮肉被朝一處擠壓。
他感到自己在消失,變成一個光點。
“嗷!”
牧天狂嚎一聲,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驚恐的雙眼裏映着強森的臉。
“聽說你找我?”
“哦。”牧天依舊驚魂未定。
“什麽事?”
“請假,周末去,去看黃尊丏。”
“這不用找我,你聽皮克說了。”
“我要房子龍陪我。”
“有這個必要嗎?”
“那算我替他請個假,一起去白相白相。”
強森沉吟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盯着牧天,什麽也沒說,比了個OK的手勢,悻悻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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