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國經過春江戰役,兵力均折損大半,霍家軍淪落到連一個陣型都擺不出的境地,又何談抵抗賀蘭百萬雄師的強大威力。他覺得耶律清歌研究布陣圖試圖翻盤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因爲敵我雙方的兵力實在是太過懸殊,明日的決戰就是以命相搏的死戰!
耶律清歌擰着漆黑的濃眉看着發洩情緒的展青,良久,才說:“沒有試過,又怎知沒有機會?難道,展将軍想用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首去見苦苦守候你的女人嗎?”
展青霎時愣住,英氣的臉上浮起濃重的绯色,憤憤地叱道:“你不配提蘇琴!”若不是這個冷酷兇悍的北地王傷得蘇琴體無完膚,他又何須半年之餘的努力,才赢得美人的心。。。
耶律清歌深邃的黑眸裏流露出一絲悔意,他向展青低頭,“都是我的錯,展将軍日後若還能見到蘇琴,請向她表達我的歉意。”他的态度極爲認真,極爲誠懇,完全不像是說謊。展青沉着臉不說話,阿古拉心緒複雜地走出軍帳,不想讓将軍感到恥辱。
濱州城郊。
漆黑的夜被通紅的火堆映得通紅,擡頭望去卻看不到草原上又大又圓的月亮和閃閃爍爍的星河,天空灌了鉛水,布滿了黑沉沉的烏雲,一滴。。。兩滴。。。三滴。。竟下起了細雨。。
阿古拉并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殘酷的決戰,可是不知爲何,今夜的心卻覺得格外的悲涼。他不怕死,因爲跟着神祗般勇武英明的将軍,就連死,也變得無上光榮。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願意代替将軍去死。他不忍心再看到将軍和梅恩遭受骨肉分離的苦楚,如果他的命能換回小王爺,換回梅恩姑娘,那賀蘭王即刻要了他的性命,他也心甘情願!
細雨如絲,朔風呼号,像極了他的心境。。
阿古拉正在恍神之間,軍帳内忽然傳來一聲振奮人心的呼喝:“阿古拉,召集聯軍所有的部将來帳議事!”
“是,将軍!”細雨漸歇,阿古拉點燃中軍大帳外的狼煙。
夜深沉。
濱州城外延綿十數裏的賀蘭軍帳,浸淫在靡靡的細雨中。很多營帳還亮着火燭,似乎爲明日的攻城決戰做着最充分的準備。
奢華的王帳内,賀蘭王甘珠拓磊正召集将領部署天亮時大決戰的戰術。他打算集中兵力攻克護衛濱州城的雄關險關,漢沽關。漢沽關位于濱州城北,深險如江口湍急的河州,此關關城東西長十七裏,道内僅容一車通行,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說。先前的江宋守軍便是憑借着它的險要地勢,才擋住了賀蘭軍隊潮水般的進攻。。
甘珠拓磊明白,無論是之前莫名失蹤的霍家軍主帥霍中廷,還是闵遼草原的雄鷹耶律清歌都是他平生罕見的對手。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稱得上是洪武大陸的佼佼,可惜的是,之前被他安排耶律隆昌挑起的春江戰役,緻使兩國的精銳幾乎全軍覆沒。此刻與賀蘭軍對峙的所謂聯軍,根本連抵抗的能力都失去了。。
隻要他拿下漢沽關,就能順利拿下濱州城。最關鍵的是,他還有耶律隆昌這張牌安插在汴京皇城裏,隻要明日的戰役打響,這個一心想當闵遼國皇帝的狡詐皇子,也會在汴京皇城舉兵策反。。到時候,自诩爲一代明君的龍雲澤帝位不保不說,恐怕連性命也堪憂。。
甘珠拓磊冷笑着排兵布陣:“大軍兵分三路,東路軍由大将蘇哈率主力從正面猛攻漢沽關;中路軍交給曹明書統率,繞過祁山,由漢沽關的左側山谷進攻;西路軍。。。。”甘珠拓磊在部将中梭視一圈,最後停留在一處空位上。
他的眼神漸漸轉寒,“察哈爾呢?”
知情的部将回答道:“皇上适才布陣的時候,值守的兵士把察總管悄悄叫走了!”他想起了什麽,強調說:“末将聽到一點,說是随行。。。随行來的。。。公主營帳出事了。。”
甘珠拓磊心髒驟縮,絕美的容顔,被一股濃重的戾氣替代。
他起身對部将命令道:“照着朕之前的布陣,各自散了準備!”
他等不及衆部将行禮便在副将的跟随下走出王帳,遠遠的,他看到關押着梅良辰的營帳在漆黑的夜裏騰起沖天火光。。
“着火啦着火啦”士兵們紛紛拎水去滅火,煙霧,嘈雜聲混作一團。他們誰也沒注意到皇上正急奔向火場。。。
大火把察哈爾的臉燒得黢黑,通紅的火,映在那張布滿疤痕的臉上,顯得格外的猙獰可怖。
他朝甘珠拓磊緩緩跪了下去。“皇上。。。公主她。。。她。。。”
“她人呢?!察哈爾,朕問你她的人呢?!”當甘珠拓磊找遍火場也沒發現梅良辰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和恐懼感瞬時鋪天蓋地的朝他襲來。。。
她不能逃跑。。。
不能。。。。
狂怒之下,他抽出匕首一把刺向察哈爾,嘶吼聲響徹雲霄。“你不是向朕保證看着她嗎?她怎麽不見了,爲什麽不見了!!她不能離開賀蘭。。。。不能把火器的秘密帶給敵人。。。。不能察哈爾,殺了她!去殺了她!”
他得不到的寶藏,甯可毀掉也不會讓給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