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她的夫君是誰。
梅良辰仿佛沒有聽到,擺擺手,裙裾飛揚之間,纖瘦的身影慢慢消逝在皎潔的月光下。。。。
賀蘭國明和元年盛春日,随着轟隆隆的春雷在洪武大陸上空炸響,混沌世界也同時陷入萬劫不複的戰争浩劫。
明和元年四月初三,江宋國和闵遼國百萬雄師在春江邊鏖戰七天七夜,傷亡慘重。據說将士們的鮮血染紅了江水,岸上的腐屍堆砌到數裏之外的城池。可是,最後誰也沒能越過滔滔的春江,踏上敵國的領土。。
明和元年四月十五,江宋國霍家軍主帥霍中廷突然在涼州城失蹤,随他一起失蹤的,還有留守在汴京将軍府的夫人和稚兒。。
明和元年四月十七,賀蘭王甘珠拓磊率領百萬雄師從海上向江宋國發起戰争。江宋國水師匆忙迎戰,可由于力量懸殊,戰船陳舊,根本敵不過擁有強大攻擊力的賀蘭戰船。一場戰役下來,江宋水師全軍覆沒,賀蘭王率領軍隊登上江宋國土,僅僅用了兩天的時間,就從東南面直逼軍力空虛的汴京皇城。
明和元年四月二十三,江宋皇帝龍雲澤向闵遼國遞交國書,請求支援,共同抗敵。闵遼國永康帝在叔叔耶律清歌的谏言下接受了求和的國書,随後永康帝命主帥耶律清歌率領鐵騎軍僅剩下的二十餘萬兵力,揮師南下和展青率領的霍家軍會合,急行軍至距離汴京皇城數十裏之遙的濱州城,擺出陣型應對賀蘭國的百萬虎狼之師。
濱州。
美,不在山水,而在它地理位置的特殊。這道橫亘南北的重要軍事城池,東近海灣,西連一馬平川的春江中原,北倚江南山地,南瞻汴京皇城。它像一位巋然不動的巨人,立于一個制高點上,對外來的入侵者虎視眈眈。由濱州城向東西南北挺進,都如高山流水勢不可擋。兵家常說,濱州就是江宋的入海口,是“腰眼”,是連接江宋南北的“咽喉”,屬最重要的軍事位置,在這片飽蘸着鮮血的土地上,史上曾發生過數次震驚寰宇的大決戰。。
日暮昏黃,大戰前的軍帳内,充滿了凝重蕭殺的氣氛。
阿古拉把夥夫熱了幾次的飯菜端上來,悄悄放在案牍上。他看了看凝立在布防圖前已有個半時辰的耶律将軍,硬着頭皮說道:“将軍,吃點東西吧。”将軍來到城外的大營之後隻和軍士們吃了一頓飯,就再不肯吃了。人是鐵飯是鋼,鐵打的漢子也禁不起饑餓的折磨啊。。
“展将軍呢?”耶律清歌沒有回頭,他盯着布防圖上至關重要的一個點,嗓音透着極度疲憊後的嘶啞。。
“展将軍正在隔壁的軍帳審問一個據說知道霍将軍下落的人。”阿古拉小心地回道。他知道霍将軍失蹤的時候,小王爺也跟着一起失蹤了,小王爺是将軍和梅恩姑娘的骨肉,梅恩姑娘如今在賀蘭王的手裏生死未蔔,将軍隻剩下小王爺一個念想,可。。。。
耶律清歌頓了頓,才赫然睜大了眼睛,急問道:“知道霍中廷的下落了?”
阿古拉避開那道幾近狂熱的眸光,“沒有。。展将軍說,那人是個騙子,他隻是想從我們這裏弄點銀兩花花。”
耶律清歌的眸光瞬間黯淡下來,他從密密麻麻标注着紅線的布防圖前慢慢走向案牍,緩緩坐下後語氣嘲諷地說:“阿古拉,你瞧瞧,現在連騙子也敢明目張膽的來欺騙我了!”
阿古拉心中一酸,好多安慰的話想說卻都堵在喉嚨裏發不出聲來。沉默當口,帳外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啊”
阿古拉聞聲疾奔出去,可剛到門口卻和怒氣沖沖的展青撞在一處。展青沒好氣地撥開阿古拉,把血淋淋的劍身往篷布上一蹭,“敢騙老子,真是活得膩歪了!”
耶律清歌沒有答話,反而拿起木勺開始吃阿古拉端進來的食物。
展青見他無謂的态度,不禁心生惱怒,他上前幾步欲奪過耶律清歌用來切肉的匕首,可是阿古拉卻先一步擋住他。“展将軍!”
展青年輕氣盛,又因爲騙子的事情擔憂霍中廷的安危,于是拔出劍直指耶律清歌:“沒心沒肺的人,将軍真是錯看了你!”
阿古拉隐忍勸道:“大敵當前,展将軍還請冷靜!”
展青嗤鼻冷笑:“冷靜?!我可做不到像他那樣冷靜,連自己的幼子被人擄了去還不爲所動,這種人,我展青根本不屑爲伍!”
“你不要太過分!”阿古拉蹭一下拔出腰刀,和展青的寶劍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阿古拉氣啊,因爲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将軍長埋在内心的苦楚,是多麽的令人心酸。若不是爲了闵遼的江山社稷,将軍恐怕早就帶着梅恩和小王爺遠走高飛了。
他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了。所以才會冒着被永康帝殺頭的危險,谏言出兵襄助江宋。
“阿古拉,不得無禮。”耶律清歌吃完整整半隻烤羊腿,一邊用布巾擦拭着手上的油脂,一邊制止部下的過激行爲。
阿古拉不敢忤逆他的命令,收回腰刀,規規矩矩的向展青行禮:“阿古拉多有冒犯,請展将軍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