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攻克得勝關,爾等可有良策?”耶律清歌問道。
得勝關,地勢險峻,實在不易攻克,衆将領沉吟片刻,阿古拉抱拳行禮走出,谏言道:“将軍,我們不如使用詐術。”
“噢?”耶律清歌鷹眸凝視着麾下愛将。
阿古拉跟随耶律清歌征戰多年,自然從大大小小的戰役中學到了不少對敵的方法。他頓了頓,朗聲說道:“末将雖知道将軍不屑于使用詐術,可适當的小聰明,卻能使我方減少兵損,爲接下來的大規模交戰積蓄力量。末将以爲,鐵騎軍的優勢在于野戰,平原之戰,如果把時間和精力都耽擱在攻城戰上,巨大的傷亡自不必說,鐵騎軍還将發揮不出騎兵的機動性,反而得不償失。”
耶律清歌微微欠身,眸底光芒漸勝。“和我之前的考量一樣,阿古拉,詳細講來!”
“是。”阿古拉繼續說道:“得勝關雖易守難攻,可比起北地城得天獨厚的天塹,還是欠缺了防衛的力度。末将以爲,距得勝關十數裏之遙的君子坡,坡度稍緩,關隘又小,倒可以一試。”阿古拉的手指剛指上君子坡的位置,卻發現不知何時耶律清歌已經在上面插了面小黑旗。
将軍籌劃謀略果然老成周到,深謀遠慮。
阿古拉欽佩至極,不禁拱手笑道:“将軍睿智!”
耶律清歌淡淡一笑,道:“是你把目光放得長遠了。有些人,學了十數年,卻也不見長進!”言罷,他看了看廳右側滿面愧色的牧仁。
阿古拉見狀岔開耶律清歌的注意力道:“将軍,末将以爲,鐵騎大軍可分左右中三路軍攻城,中路軍使用詐術,正面對敵攻打得勝關。攻打時可不用主力,散兵輪番上陣制造聲勢,誘使敵軍出城,攻其不備,減少兵損。左路軍退守春江,戰時可進可退,支援中路軍和右路軍。右路軍乃此次攻城之戰的主力,他們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内拿下君子關,才能出奇兵橫插得勝關隘,協助左中兩路大軍攻下得勝關會師。”
阿古拉講完,眉色間卻露出一抹憂慮。“可是将軍,末将想不出讓右路大軍渡江攻打君子關卻不被敵軍防務事先發現的辦法。”他也考慮過剛剛在護城之戰中起決定作用的飛行器,可是右路大軍卻足足有十萬之衆,他們去哪裏做那麽多的飛行器橫渡春江,更何況,還有大批戰馬需要運送過江。
耶律清歌面色一正,拉起披挂在健碩身體上的衣袍,遮掩住胸口的刀傷,大步走出山河齋。
阿古拉不放心,想要跟着去,耶律清歌斥責道:“誰也不許跟來!”
片刻後,人回返。
耶律清歌冷峻如刀鋒般的俊容上卻多了一抹從容。他把令旗指向春江對岸,号令道:“牧仁,你率左路軍守住渡江船筏,聽從命令支援。”
“末将聽令!”牧仁趨前,躬身接過耶律清歌的黑色令旗。
耶律清歌又命:“阿古拉,我命你率右路軍趁今夜江面起霧之時利用長索涉水渡江。所有軍馬鐵蹄包裹軟布,籠頭上套,不許讓霍家軍發現我右路軍之動向。明日一早,見到進攻的狼煙,攻打君子關!”
“末将聽令!”阿古拉這才頓悟耶律清歌适才去庭院外的用意。原來,耶律清歌曾跟随先父麾下的幕僚學過天象。雖沒有國師術士那般精通,可是霧霾雷雨,一望既知。前日裏江宋霍家軍也是趁霧渡江攻城,如今,他們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衆人都還在暗自揣測中路軍将領是誰的時候,耶律清歌卻把黑色令旗緊緊握在鐵拳之中。“我親率中路軍,攻打得勝關!”
“将軍,萬萬不可!”耶律清歌不僅僅是鐵騎軍的主帥,更是永康皇帝穩固帝業的參天大樹,勿論他的身上還帶着傷,就是尋常的戰役,也斷不能讓他冒着生命危險去誘敵攻城。
鐵木兒趨身而出道:“末将願率中路軍攻打得勝關!”
各營将領也紛紛出列,一時間,請命聲打亂了山河齋的甯谧。。。。
寝房内。
喝了藥湯明顯有了起色的梅良辰終于從冗長的噩夢中醒轉過來。她眨了眨酸脹的眼皮,混沌的視線鎖定在錦帳上的流蘇,看了許久,才緩緩舒了口氣,喚道:“蘇谷娜。”
蘇谷娜正趴在榻前打盹,聽到夢裏的聲音,騰一下瞪眼跳了起來,“姑娘可醒了!”
是啊。
她是醒了,可是,意識恢複的刹那,她的腦海裏浮現出的,卻是記憶中冷酷無情到連絲溫柔也吝啬給她的俊美面容。
她覺得眼睛又有些發澀,仰躺着,阖上雙目,微微點頭。“嗯。”
蘇谷娜用暖暖的手掌輕輕按上她的額頭,感受着指間的溫度。
“呼。。。。”她吐出口氣,樣子輕松了不少。“終于不大燒了。”雖然還有些熱度,可是比起連夜來持續不斷的高熱輕了許多。
梅良辰的眼皮動了動,一串串帶着體溫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急速落下來。
“姑娘。。。”蘇谷娜這陣子可被梅良辰的病吓得不輕,此刻見她不住流淚卻始終不發聲,更是急得要命,“你是不是疼啊。。。我去找白音大人來。。你。。。。”
蘇谷娜剛起身,卻被梅良辰抓住袖子,“蘇谷娜,我不疼。。。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