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濃霧還未曾在江面上消散,北地城中卻忽然響起戰鬥的号角。
“嗚嗚嗚嗚”
江面上黑壓壓的渡江船筏,卻是迅速趁着霧氣練成了片,供浩浩蕩蕩的霍家軍渡過春江。。
梅良辰被号角聲驚醒時,頭疼得像是要炸裂開來。
她前日泡湯時間過久,又吹了冷風,回到山河齋便病倒了。風寒來勢洶洶,軍醫下了三劑藥量才止住她高燒的勢頭。
“蘇谷娜”寝房内空無一人,她撐着酸困疼痛的身子半坐起來,想要下地找鞋。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跟着閃進蘇谷娜豐腴的身形。她看到梅良辰起身,吓了一跳,“姑娘,你還不能下床!”
“我不能躺在這兒!”梅良辰的聲音嘶嘎黯啞,她用手扶着頭,用力晃了兩下,抓住蘇谷娜的手,急急問道:“霍家軍渡江了嗎?”
蘇谷娜正要回答,門外卻傳來拉蘇榮氣急敗壞的阻攔之聲。“鐵木兒大人,你不能進去!姑娘還病着。。。鐵木。。。。。”
“咣”門被踹開也不爲過,急紅眼的鐵木兒滿身塵煙,沖進寝房。
蘇谷娜擋在梅良辰身前,驚叫:“休得無禮!”
鐵木兒見到梅良辰的女兒真容,眼珠子都要瞪爆了,他一直以爲她是男的。。。是将軍的男寵。。。男寵。。。。女的。。。。女人!
一時間,情緒翻滾,鐵木兒竟忘了行禮。。直到蘇谷娜将一個青瓷茶碗扔将過來,砸破他的額頭,這名健銳營的骁勇猛将才回過神來。。
“梅恩。。。。姑。。。。。姑。。。。。”原本想叫梅恩姑娘,可是太過震驚,卻喊成了梅恩姑姑。
蘇谷娜神情百變,既愧疚又好笑地瞪着鐵木兒,最後被梅良辰推到一旁,“還不快去拿藥箱來幫大人止血!”
蘇谷娜瞧瞧鐵木兒,跑着去了。梅良辰除了面頰上被高熱燒出的紅暈,态度倒顯得比鐵木兒和拉蘇榮還鎮定從容。
她系好棉袍的帶子,一邊穿鞋,一邊問鐵木兒。“大人是爲江宋軍隊攻城而來的?”
鐵木兒的黑臉上全是紅潮,他胡亂抹了把額頭上的血漬,避開視線道:“是牧仁左将急遣我來接姑。。。姑娘去城樓抗敵。。”
牧仁是主将,自不可擅離職守親自來請她,而鐵木兒是他麾下大将,他來即表示着情勢萬分危急,到了不得不求援的時刻。
其實不用鐵木兒親自來接她,她也會去的。
哪怕所學知識和曾經研讀過的兵法不能幫到牧仁守城,她也會和北地城共存亡。
蘇谷娜爲鐵木兒止血,那黑臉将領受傷無數也沒叫過疼,可是蘇谷娜的小手剛挨到他的頭,他便開始叫喚。“啊喲。。。”“嘶。。。。。輕點!”
蘇谷娜下手是重了點,可她是心疼梅恩,病還沒好就要登上城牆去吹風。
城牆下,黑壓壓的霍家軍還在源源不斷地登上闵遼的國土。
牧仁面色黑沉,怒視着對面親自領軍攻城的霍家軍主帥霍中廷的戰車,大吼道:“無恥霍家賊子!敢耍弄陰謀占我闵遼國土,看我不把你斬下馬來!”
與牧仁叫嚣不同,被軍士簇擁位于軍隊中央的霍中廷,卻揚起銀白铠甲下堅毅英俊的面孔,不聲不響地搭弓指向城樓之上的黑甲将軍。
牧仁還在破口大罵,隻見寒芒一閃,“嗖”尖銳的破空之聲夾雜着一道銀光朝他的面門疾射而至。
“左将,小心!”牧仁被副将提醒,迅速矮身,勢力千鈞的銀翎箭帶起戰盔,斜插進碗口粗的戰旗旗杆才兀自卸下力道。。
牧仁驚出一身冷汗,又羞又惱。他正待繼續大罵,城下的霍家軍卻忽然吹起了戰鬥的号角。
“嗚嗚。。。。。。。。。。”
雄渾的号子,讓牧仁感到一絲不安,他投擲燃燒罐的口令剛下,“咚”隻聞一聲巨響,固若金湯的城牆也跟着晃動起來。
發生了什麽事?
牧仁正待探頭去望,“咚”又是一聲巨響,這次,他和城頭的軍士一樣,緊扶着牆磚才勉力站穩。。
身後傳來鐵木兒的怒吼,“媽的,霍家賊子竟敢玩陰的!”霍家軍此次攻城竟出動了三台抛石機,它們的威力比鐵騎軍的抛石機威力大了不知多少倍,一直連續不停地沖着城牆攻擊。
梅良辰躬身近前,悄悄從觀察的洞口觀察着城牆下的形勢。當她看到霍家軍裏那抹威武挺拔的身影時,心,還是禁不住被撞得生疼。
師兄。。
你還是來了。。
情勢危急,北地城樓上的守軍被巨石砸得根本無力組織有效的反擊。
“梅恩,我們要怎麽辦!”牧仁的戰盔被霍中廷箭矢射穿,還挂在鐵騎軍的旗杆之上,形容狼狽至極。
梅良辰略略思忖道:“對付這類硬攻,隻能暫避其鋒芒,伺機損毀它的攻城器具!鐵木兒大人!”
“末将在!”鐵木兒神情嚴肅,望着眼前清秀靈動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