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清歌沉吟不語。他即便要輔佐某位皇子登上大寶,也絕不是諸如耶律隆昌此類隻會耍弄權術,陰險貪婪的皇族敗類。他這樣狡詐狠辣之人登上皇位,才是社稷百姓的滅頂之災。。。
“堂兄,你不看在母後和父皇的份上,也得顧及着烏雅琪琪格吧!她就要成爲你的王妃,日後會爲你生兒育女,是你最親的人,她不僅擁有美貌,更有草原最強大的烏雅部落做後盾,到時,一定能助你我兄弟二人安享太平盛世!”耶律隆昌誘之以餌。“若堂兄還不放心,皇弟可在此立下字證,如若堂兄助我登上大寶,我将把白興圖山脈以西的富庶之地,統統劃入你的疆土!可好?!”白興圖山脈以西,是闵遼國版圖上水草最爲豐美的地界,他不信,打動不了耶律清歌的心。。
耶律清歌的表情果然有所松動,不過,他的笑容隻是閃現了一下,便立刻消逝的無影無蹤。“殿下,你的大逆不道之言,不怕傳到皇上那裏,砍了你的腦袋?”叔皇還在四時捺缽之地享受豐沛的陽光,可他自诩賢孝的二皇子卻已經肖想起了上京龍城裏那把象征着至高無上權利的龍椅了。。
耶律隆昌面露不屑,接口道:“父皇?他太老了!管不了那麽多的事了!”他神情詭谲地湊近耶律清歌,壓低聲音說道:“話已至此,皇弟不妨再告訴堂兄一個消息!”
“哦?”耶律清歌被他的語氣攪弄得心神一凜。
“父皇,活不過今年冬日了!”
話畢,二人之間皆沒了言語。
耶律清歌暗自心驚,卻不得不信。因爲耶律隆昌把此行的目的完全挑明了。他和烏雅皇後若不是因爲儲君之争急了眼,絕不會用克扣鐵騎軍糧草軍饷的拙劣手段來向他暗中施壓。
他現在不得不低頭的原因,恰恰是因爲糧草軍饷仍捏在耶律隆昌的手中。他此行打着送糧的名義,實則隻運來了一小部分軍糧,暗示他若不順服自己,便會把鐵騎大軍活活餓死。到時他手底無兵,即便他有心幫大皇子,也是空日做夢。。
但是,陰險的母子最忌憚的還是他耶律清歌。他手握重兵,随便挑起戰禍便可以從江宋國掠奪來數之不盡的财富,可以說,他根本不怕養不活自己。他目前安于戍邊固防,不過是源于他對叔皇耶律銘功的敬重,作爲一代聖君,他曾懇請嗜戰殘暴的親侄壓制住征服的**,爲了闵遼社稷百姓着想,不要把鐵蹄跨過滔滔春江。
他答應過叔皇,隻要不是敵國故意來犯,他絕不會主動挑起戰火。如今這隐忍,卻成了受制于人的緣由,怎能不令他惱怒至極。。
心随念動。
他的臉赫然冷掉,渾身森森然的殺氣,驚了耶律隆昌的眉眼。“殿下,本将不想卷入儲君之争,我還是那句老話,無論将來是誰繼承大統,我耶律清歌都會誓死效忠!”他起身,冷肅道:“軍務在身,容本将先行一步!”
戰袍翻飛,帶得桌上的茶具紛紛抖顫。耶律隆昌陰毒的雙眼,緊随着那道魁偉的身影浸入雨霧,才眨動了兩下,喚道:“堪達!”
“殿下。”隐身在屏風後的侍從畢恭畢敬地立在他的面前。
耶律隆昌吹了吹手上的玉扳指,臉上帶着一抹濃烈的恨意說道:“我之前交待你的事,都辦妥了嗎?”
“殿下放心,全都辦妥了!”
“嗯。”耶律隆昌滿意地點點頭,吩咐道:“你傳話給他們,随時待命,等我的口谕!”
“是,殿下!”堪達正待退出,耶律隆昌忽然又叫住他:“烏雅公主呢?她今日可還吵着去見耶律清歌?”
堪達回道:“公主早就在将軍的繡辇上等着了,說是要去王府玩一天!”
耶律隆昌擺擺手,示意他先去。待侍從一走,他才從齒縫中吐出一串惡毒的字眼。“賤人,又要給我惹事了!不過。。。”耶律隆昌想到了什麽,忽然間又縱聲長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堂兄啊!是你太不識擡舉了,莫怪我這個做皇弟的無情啊。。。哈哈哈。。。。哈哈哈。。。。”
阿古拉提前回軍營準備午後摔跤角逐的事宜,耶律清歌憤然離開北漠軒後,卻未曾和等待他許久的烏雅公主同乘繡辇回府。他的心緒不甯,胸口像燃着一堆小火,燒得不旺卻偏生熄滅不了。。
跨上神駿無比的‘雷神’,馬鞭輕揮,駿馬像黑色的離弦之箭沖出了驿館的正門。門前,繡辇裏的美人兒聽到馬蹄聲探出頭來,看到心上人看也不看她,踏馬絕塵而去,不由得氣急敗壞的狂叫:“耶律清歌你不送我嗎?耶律清歌”回答她的是一陣鐵蹄的震動,漫天的雨水裏,黑壓壓的軍士緊随着他們的主子奔馳而去。。
駕
駕
他抽打着雷神,縱情奔馳在莽莽的草原上。
他迫不及待地要去見她,多少天了,忍耐着渴望她的苦楚,隻因爲他想保護他最心愛的女人。。。
梅恩吉雅。。。
他的梅恩吉雅。。
“駕”
突然,斜刺刺沖出幾騎黑甲軍士,爲首之人,黑髯虬結,滿目赤紅,正是他的麾下愛将,牧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