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在左腿,深可見骨的一刀,現在被白音包紮好,仰卧在朱紅色的床榻上假寐。受傷的原因,梅良辰沒敢多問。心想他是鐵騎軍的主帥,又是站在風口浪尖上的闵遼皇族,能傷得了他的人,這世上統共也沒有幾個,他沒有提及的意思,肯定不方便說。她一介卑微的賤奴,又何必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梅良辰很快便收拾好自己糟糕透頂的情緒,準備下床給他打盆清水洗洗身上沾染的血漬。
“别動!”她半擡的身子被他單臂壓下來,輕輕一攏,便到了他的懷裏。
“大人。。。”她有些别扭地躲了躲。
“叫我耶律清歌!”他阖着眼簾,語氣很慢地糾正她。
梅良辰咽了口唾沫,用很小的聲音問道:“耶律清歌,巴特爾老伯還好嗎?”
她好像問了個最差的問題,因爲,他的眉頭立時便糾結起來。他仍阖着眼,語氣卻變得很不高興:“我也受傷了!”是啊,他也受傷了,但他有馬,有侍衛跟着,還有最好的軍醫爲他治病,能有什麽事呢?巴特爾老伯就不同了,他年邁體衰,重責之下,奄奄一息,隻能苟延殘喘的活着。。。
好吧,看在她有求于他的份上,隻能抛卻對他的厭惡,學着小時候受傷被媽媽疼愛一樣,把纖白的指尖輕輕的虛放在傷口上方,來回的摩挲,口中還念念有詞。“在我的家鄉,傷口疼的時候,就想高興的事。譬如穿新衣,戴花帽,放鞭炮。。上公。。。”差點說錯了。清清嗓子,繼續:“隻要不想它,傷口就不會那麽痛。你也要堅強,隻要忍着不說,别人自然就不知道你疼了。。懂了嗎?”
什麽亂七八糟的,連她都被自己的怪論整得崩潰不已。眯着眼睛反觀氣定神閑,表情放松到像是進入淺眠狀态的男人,她的頭開始隐隐作痛,暗自在心裏腹诽他的變态無常。她真想懇求他,不要再麻煩她了,她的心情也很糟糕,她也迫切需要别人的安慰,她甯願回到窒息的夢境中去,也不要像個傻瓜似的語無倫次地對着他胡說八道。。。
沒有聽到回答,以爲他真的睡了,才略略松了口氣。她慢慢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避過他的胳膊,想起床洗漱。
“最後一句話,什麽意思?”他阖着眼也能準确無誤地捉住她,按在懷裏,這次,卻不容兩人之間再有縫隙。
梅良辰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和動作吓得不輕,她咬着後槽牙,磨叽了半響,才答非所問道:“懂了嗎?就是問你明不明白的意思!”
嗤。。
耶律清歌本不想笑,但卻敵不過她的古靈精怪,被逗弄得掀起唇來。
“前面一句,我覺得很有道理!”
前面一句?
她說了什麽驚世赅俗的言語,竟引得傲慢矜貴的北地王侯當面誇獎?
努力回憶了很久,她才模模糊糊的憶起之前說過的話。
忍着不說,别人自然就不知道你疼了。
是這一句吧。
如果她記得沒錯,這句話,是她用來打發他的即興言語。
他靠上她,漆黑的眼眸睜開,看起來若有所思的神情,眸光深邃似海。“你平常就是這般隐忍身心的痛楚嗎?”
在問她嗎?
反複咀嚼字裏行間的意思,她卻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好像是的,自從父母罹難之後,她幾乎沒再喊過疼。在别人的眼中,她堅強勇敢,吃苦耐勞。但是夜深人靜的野外工作地,卻常常留下她孤單無助的身影。她不是不痛,而是習慣了在受傷疼痛的時候拼命隐忍,習慣了一個人寂寞的生活。。。
她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因爲,那是她自己的事,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爲什麽不回答我?”他的手指輕而易舉地擡起她的臉。出乎他的意料,小馬倌清秀的面孔上沒有憂愁,卻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
“你想多了,隻要你不折磨我,我哪裏會有機會喊疼!好了。。。好了,不說我了,耶律清歌,我該起床了!”再不起床洗漱,蘇谷娜又會用奇奇怪怪的眼光看她了。
他深刻的眸光停在她身上,看得她陣陣發毛,猜不透,他又要做些什麽傷害人的舉動。正防備着,卻不料他突然伸臂攥住她,轉過身來。
這是個極其危險的動作。
不僅僅是他們的姿勢太過暧昧親密,還有他的腿傷。。“你瘋了!傷口會裂開!”他以爲自己是鐵打的嗎?隔着兩層布袍,她已經感覺到大腿處傳來溫熱的潮意了。。
他居然在笑。
不等她起身探看他的傷勢,他同樣溫熱的唇已經欺近,含住了她的櫻唇。。
“唔唔。。。。唔。。。。”耶律清歌,你混蛋,這可是我今天唯一能穿出去見人的布袍了!可惡。。不要親了,她的嘴又不香,幹嘛親起來沒個完!!
見她不夠專心,他似是有些不滿。但他仍舊頗有耐性的引領着她的生澀,爲她織就一個陌生卻溫情脈脈的感官世界。耶律清歌要讓她記住他的好,從此刻開始,他的女人,不會再受一點的委屈。他要她好好的活着,像天上的星辰,粲然奪目的活着。。
“你是我的!”火燙的唇含着她的耳珠,懲罰性的挑逗撥弄。“嗯。。。”她抗拒他的武斷和**,但是此刻,她的喉嚨裏除了簡單的單音節,再也發不出任何正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