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清歌把烤制好的兔肉和野雞肉,用匕首片成薄片,放在洗幹淨的甘草葉上遞給梅良辰。“你的!”
梅良辰也不客氣,一邊吃着噴香四溢的烤肉,一邊用臨時挖制的木勺從石鍋裏舀湯喝。耶律清歌的吃相可稱不上斯文,他像更多不拘小節的鐵騎軍士一樣,把整隻野味放在手中嘶啃,看樣子吃得很香,滿嘴流油,通紅的火光映襯下,冷峻的面部線條也柔和了許多。。
“你,喝的那個湯,能飽?”他不信,隻把白色的蘑菇切成片和一些黑乎乎的野草根放在一起煮,便能喂飽饑餓的肚子。
“是啊,大人,這湯很鮮美,喝了對身體有好處!”她把另一隻木勺遞給耶律清歌,勸道:“你嘗嘗吧,畢竟這鍋子是你做的!”她的視線落在他骨節分明的鐵掌上面。剛才,是他徒手把一塊方正石頭變成可以熬煮食物的石鍋,當石料從他的指間飛瀉而下的時候,她的心頭湧上深深的恐懼。她在想,如果石頭換做她,會不會也像這樣被他搓成齑粉。。。
耶律清歌用手背抹了抹嘴,神情有些猶豫,看她喝的香甜,他也想嘗一嘗鍋子裏食物的味道。
“不好喝,我會懲罰你!”他極具穿透力的目光讓清靈女子那雙微微上翹的長睫毛跳了一陣子舞。
她垂下頭,聲音一下子低了下來:“不喝也可以。”
“哈哈哈。。。”他笑了。可能她豐富多變的表情着實能令他感到新鮮和愉悅,興之所至,他竟一把攥住她的皓腕猛力扯向他剛硬似鐵的懷裏。
她動了一下,便不再掙紮。掙紮無用,她也漸漸習慣了耶律清歌野蠻的行事作風。
隻是沒想到,他接下來會溫柔地親吻她的嘴唇。一改之前粗暴強硬的态度,帶着些許柔軟的心意,用氲着肉香味的舌尖,小心的碰觸她的丁香。。。
微風吹來一絲涼意,湖邊的潮氣濕潤着青草和馬匹,同時也濕潤着她微微顫動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耶律清歌終于慢慢擡起了頭。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帶了一絲淡淡的惘然,懷裏隐隐飄散的香氣,随着久遠的記憶層層翻滾而上,嗆得他心跳加快。。。
他的面色越來越差,突然,他毫無預兆的把她像破布一樣甩到草甸上,口中迅即亮起尖銳的呼哨。。
“得得得。。。。。”雷神并未走遠,它聽聲而動,旋風般疾奔到主人面前。
草甸很厚,梅良辰并不覺得很疼。但是胸口卻無端發悶,像是堵了塊石頭,令她無法順暢的呼吸。她知道是自己沒有及時調适好情緒,過多的在乎他了。這種在乎不是出于愛,隻是女人對待生命裏第一個男人時本能的關注。就像是一粒種子落入泥土生根發芽,無論她把果實拔得再幹淨,還是會有植物的根系留在土壤之中。她不想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還被他當垃圾一樣踐踏!他的怒氣來得太過莫名其妙,她處處小心,可還是引爆了這個男人的怒火!她究竟哪裏錯了?
很想揪着他的領子,狠狠地抽他耳光,問他發神經的原因!可她隻是個生命如同草芥般卑賤的小馬倌,她能選擇的便是收斂怒氣,恢複平淡如湖水的神情,從草甸上重新爬起來。。
高高在上的是他冷如冰霜的俊顔,他沒有伸出手把她拉上馬,而是殘忍地看着她艱難地從身後跨上馬背。。
“駕”沉喝聲乍響,雷神立刻像是接到将令的鬥士躍出前蹄,奔向漆黑無邊的大草原。。。
馬兒飛奔起來,才知夜的草原是多麽的冷。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到身上,透骨的寒勁,隻能讓她阖着雙目,咬牙堅忍。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趁他不注意,悄悄地把身子貼緊他壯碩的脊背,并且用手環住了他腰維持平衡。
他的身軀登時變得僵硬,而她,也警覺的放松雙手,準備随時抓緊後面的馬鞍不讓他把自己甩下馬。
“駕”揚鞭高呼。突然,她還沒明白怎麽回事,腰身一緊,身子跟着旋轉,天昏地暗的失重感狂卷而來,當她意識到自己重新回到他透着火熱暖意的胸膛時,真不敢相信,他居然又對她好了!
他居然在笑。
漂亮的嘴唇貼着她的額頭,單臂把她裹進火熱的戰袍裏,朗聲大笑:“哈哈哈。。。小東西,想要我的疼愛就直說!”
這就是他所謂的疼愛嗎?
雖然她不屑一顧,但是生理上對溫暖的渴求,令她保持緘默,不再和他抗争。他的懷抱是火熱的,不知是不是常年習武的原因,黑暗裏她還能看到他身上騰騰冒起的熱氣。
真不是人。。
她暗自腹诽。
聽說騎乘對角步的馬,主人在上面睡覺都沒關系。看來,雷神比那些馬更神奇。她打了個哈欠,感覺他的下颌擦捧着她的額頭,有些癢還有些紮,她知道,那是男人新生的胡茬,草原上的男人都是這樣的,隻有她,幹淨的像隻童子雞。。
笑意爬上眼角眉梢的時候,她熬不住陣陣襲來的倦意,慢慢阖上了眼睛。。。。
拉蘇榮不敢睡,守在王府大門足足等了有大半夜了。雖然明知道牧仁左将跟着大将軍不會有事,但他,還是覺得心神不甯。
“哒哒。。。。。哒哒哒。。。”踏馬奔馳的鐵蹄聲驚動了門裏睡意朦胧的拉蘇榮。
他疾步奔出府門,眼看着一隊人馬卷起滾滾煙塵,朝王府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