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清歌不當面戳破,隻是微微點頭,伸出鐵臂把袍服塞進她手裏。“幫我穿衣。”
“是,将人大人!”她高興得像隻出籠的小鳥,胡亂把破布襖套到身上,又幫他也穿上威風凜凜的黑袍。
他的表情很滿意,高深莫測的笑着,鉗起她的小臉,在上面親了一下。
“很乖。”
梅良辰也很高興,雖然實實在在的把身子交給他了,可她卻終于可以回馬廄了,多日不見巴特爾老伯,他還好嗎?她每天都在吃他偷偷讓蘇谷娜帶進來的大麥餅,很香,很甜,她一次隻吃小半塊,生怕吃完了就沒有了。
“咕噜噜。。。咕噜噜。。。”饑餓總是在人猝不及防的時候狠狠襲來。
他好笑地看着她,而她的臉也慢慢紅了。
“我發現,一見到我,你一準餓!”一語雙關令她的頭幾乎低到了胸口。
他把指頭放在唇邊,一聲響亮的口哨把梅良辰駭得擡眸。“得得得。。。。”很快,趾高氣昂的‘雷神’便躍出草叢,立在他們身前。
他抱起她,手扯缰繩輕巧一躍,便高坐于馬背之上。
“駕”風馳電掣的離開令人目眩神馳的藍湖,梅良辰以爲耶律清歌要帶着她要回北地王府去了,可誰知,他竟帶着她奔向深邃廣闊的草原深處。。
朗朗月夜,明月高懸,草原上一片寂靜。
到達另一處淡水湖的時候,梅良辰差點在馬背上睡着了。被耶律清歌抱下來坐于厚厚的草甸上,她的神智才慢慢回到身體裏。
“在這裏等我!”他不怕她跑。方圓幾百裏,盡是他耶律清歌的封地,她不論走到哪裏,鐵騎軍士都會把她揪回來。
梅良辰也沒打算跑。剛才在藍湖湖底的沖動全被這無邊的夜色磨沒了。她懼怕夜晚出沒的狼群,更怕比狼更兇悍的耶律清歌。。
這是一座比藍湖大上好幾倍的淡水湖。湖大,寬廣,一眼望不到邊,水面很幹淨,月光下泛起絲絲微瀾,波光粼粼,像是天神的寶鏡碎到了人間,煞是動人。夜鳥耐不住寂寞,偶爾從湖面掠過,速度極快,引得她也忍不住走向湖邊。。
“嘩嘩。。。”她蹲下身去撥弄清澈的湖水,湖水很涼,透明的水順着指尖,流過手腕,這種沁涼的觸感令她的心情放松。她把玩着水花,嘴角微微的揚起,突然覺得自己變得柔軟起來。湖水清晰地倒映出她微笑的樣子,不覺又有些落寞和感傷。。
“良辰!你還是你嗎?”她質問着水中的倩影。
湖面被夜風吹起漣漪,攪亂了一方池水,她的模樣轉瞬間便化作一團模糊破碎的影像。
月亮高高的懸挂在正當空,湛湛清輝鋪滿湖水,霎時間整個湖面亮了起來,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折射出很多一閃一閃的光亮,她的容顔又重新在水面上變得清晰,傷感的心緒漸漸被這柔和的景色觸動,女心似水,于是和水就生出了幾多靈犀。。
學着像水一般柔軟的生活,不要再給自己的心靈築起無法逾越的堤壩,學會釋放。。梅良辰,你忘了嗎?
不,她沒忘。
她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等待身心自由的那一天早點到來。
“馭”耶律清歌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他的馬鞍上懸挂着大大小小七八隻被射殺的野味,除了肉類,居然還有一條用箭矢插着還在活蹦亂跳的大魚。
“梅恩吉雅,看看我都獵到了什麽?”他下馬的姿勢很威風,她回首望着他,慢慢站起身,叫道:“将軍大人。”漆黑的草原,根本看不清動物們在哪兒,也不知他是如何在短時間内獵到這麽多的野味。
他似乎對她疏離的稱謂不怎麽滿意,橫了她一眼,掏取雷神身上的火石,并且拿出匕首。
“找些柴火過來,我收拾獵物。”他吩咐道。
她願意做這些事。
她并不是什麽嬌小姐,之前在考古隊的時候,她也經常和隊員們在野外生火做飯,甚至是在荒野中露營。柴火是一些幹涸的樹枝,她抛棄那些不太好不易點燃的,留下一些油樹枝,用細長堅韌的藤條捆紮起來,然後背到身上。樹枝的縫隙會生長一種草原上獨有的白色菌菇,潔白的冠蓋,粗壯的根莖,用它滾湯不僅滋味其鮮無比,還有養身滋補的功效。
怕菌湯單調,她還借着月光,在草地上拽了一些自帶鹹味的野菜,一小把就足夠出味了。
“将軍大人,我回來了。”她把柴火放在地上,準備拿着野菜和白菇去湖邊清洗。可是剛一擡頭,卻和他略顯驚詫的目光撞上。往常陰沉布滿戾氣的黑眸裏蕩起一絲迷惑的情緒,他似是不相信她能完成的這麽好。僅僅看着那一堆整齊的柴火,他便知道,她是個做家務的好手。
同樣,梅良辰也對他清理野味的速度感到驚撼。
她去了有多久?頂多十幾分鍾吧,可他把獵物全都穿在了燒不斷的木簽上,手裏,僅僅剩下一條還在鼓着腮不停掙紮的魚。
“你拿的什麽?”他一手刮鱗,一手指着她手裏白花花的東西。
“蘑菇。”她回答道。
“這玩意能吃?”草原人向來以肉食爲主,他們對于素食從不感冒。
“能吃,煮着喝湯,很鮮美!”說起煮,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沒有煮飯的鍋,她拿什麽炖菌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