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才是那個來看病的人...李茂心想。
這次襲擊事件驚動了遠在國境之外的聯盟盟主,喬碧雲一行人。盟主此刻正接到了蟲軍領袖李慶的邀請,前往部落籌備五首會談。
也沒想到她一離開國境,聯盟内部就出現了這麽多無法無天的事情。
“我們的國家...會變成什麽樣?”李茂低聲說道,“難道會回到混沌戰争時期嗎?”
“放心吧,不會的。”徐晴笑道,“盟主可是留下了一位可靠的人手來管理三大勢力,有他在不會出問題的。”
此刻,李茂和徐晴正在荊瞌的病房靜靜坐着。那個家夥一直昏迷着還沒醒過來,所以他們即使是聊天也不用太小聲。
反倒是如果能将荊瞌吵醒那才好,畢竟他已經躺了三天三夜了。
“你爲什麽會對這種事那麽清楚?”李茂好奇道。畢竟這裏隻是醫院啊。
“其實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徐晴擺擺手,“隻不過那位大人的弟弟也住在醫院裏,所以我偶爾會碰到他罷了。”
那時候李茂并不知道這位神秘的人物是誰,但當天下午,他便聽說了那人要來醫院的消息。
“你說段先生要來?”徐晴愣了愣。
“嗯,畢竟也出了這種事情。”飛岩說道,“加固人手和兵力是必要的,而且上面總得派人來安撫一下。”
話音未落,一段皮鞋輕巧的洽洽聲傳來,這位段先生穿的大約是十分厚重的軍靴,走路聲音都十分引人注目。
接待室的門口,出現了一名身材瘦長的軍人,斜梳着的金發盤在腦後,神色冷峻。
那身貼合的中式軍裝收拾得一塵不染,顯然這位軍師是十分注意儀态的。
南部聯盟有着複古的風速,所有和官方有關的行政人員都喜好穿重新設計過的古裝。大多數的老百姓也喜歡這麽穿,除了一些專業人員和戰鬥人士之外,處處都有着複古的風格。
比如龍門城,荊瞌所居住的地方,就完完全全是一座充滿了唐味的古城。
這位段先生也是如此,尤其是他清冷的氣質,讓人感到有些超出塵世。
“副盟主。”飛岩聯盟起身行禮。
“我說過不必那麽稱呼我。”段先生淡淡說道,語氣十分平和,“飛岩将軍是前輩,叫我段月吧。”
“哈哈,我可不敢托大...既然這樣,我也想徐晴一樣稱呼你段先生。”
“嗯。”段月雖然面目表情,但看起來很滿意。
“段先生,我帶你去你弟弟的病房吧。”徐晴問道。
段月馬上搖搖頭,道:“我不是來找他的,沒必要見他。”
飛岩幹笑了兩聲說:“也是,那我們開始吧...”
漫長的公務開始了,雖然派段月這個副盟主過來,但也隻是走一些流程。
不過對于警備隊的武器與兵力的補充卻是實打實的,由聯盟公府的禁軍直接抽調人手增援,這也是前所未有的。
要知道禁軍通常是不會外借的,這次顯然聯盟很重視。
不過,聯盟更在意黑水營的明顯挑釁行爲。雖然這次他們襲擊的并非是聯盟公共設施,隻是和聯盟有着密切合作的醫院,但是...這就相當于對聯盟示威了。就算最後公開譴責黑水營,也不過抓出幾個替死鬼罷了。
段月和老院長以及員工們見了面,用他面無表情的冷淡臉安撫着别人。
李茂心想,你那張冷面真能起到安撫的效果嗎?隻會讓人更加緊張吧,或許...
等到煩人的公務結束後,段月才和飛岩以及徐晴三人共同相處,當然李茂也在其中。
段月有意無意地盯着李茂看了幾眼,這讓他十分不舒服,心裏對這人的抵觸更加深了。
不過段月沒說什麽,而是和另外二人聊天。
“還有一點時間,要不要去看看段星那孩子,他這次恐怕也受驚了。”徐晴勸道。
“不是完好無損嗎?沒這個必要。”段月平靜的說。
李茂聽了一咬牙。
“去看看孩子又會怎麽樣?耽誤你這樣大人物的時間嗎?”
意識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說了出口,這讓飛岩和徐晴都有些震驚。
他馬上明白了自己和對方地位的差異性,後悔地龇牙咧嘴。
于是他緩緩起身低頭道:“抱歉,我說錯話了...”
自己怎麽會這樣做?明明之前都很冷靜...難道是聯想到了紗織嗎?
聽到孩子的事情,就不免有些同情。
但沒想到段月搖搖頭,并沒有把李茂當做一回事,也并不解釋什麽。
他轉向了飛岩。
“的确還有一些時間,我想去拜訪一下枭。”他靜靜說道。
這讓飛岩出乎意料,沒想到段月竟然會想要去拜訪枭。
一些往事讓他感到這不是個好的選擇,于是飛岩找了個理由:“枭,還沒有蘇醒,不方便拜訪。”
“哦?”段月有些遺憾。
但這時候門外一個護士進來告訴徐晴:“荊瞌醒了!”
徐晴連忙擺手,但卻已經被段月聽到了。
“荊瞌...嗯,他仍舊在使用這個俗名啊。”段月說,“正好,我們走吧。”
“這...他才剛剛醒來而已。”
飛岩雖然有心阻止,但段月已經邁出了步子,于是幾人也隻好跟随着。
幾分鍾後,荊瞌的病房,安靜的隻有點滴的聲音。
渾身繃帶的他微微睜開僅有的一隻眼睛。
“呃啊...嘶...”渾身傳來的劇痛讓他十分難受。
“你還不能随便活動啦,從今天起我會給你喂飯吃。”徐晴笑道。
荊瞌也發出了類似笑的聲音。
“不許笑,傷口會崩裂的。”
“嗯...”荊瞌馬上将臉定得平平的。
這時候一個聲音傳來:“你和以前不同了...”
是段月,他在床邊靜靜地看着荊瞌。
荊瞌的瞳孔微微張大,似乎是沒料想到段月竟然會出現。
段月的表情和語氣始終都是平穩不變的,他注視着荊瞌,眼中什麽也沒有。
“你竟然因爲救人而受傷,真是稀奇。”段月說。
“...”荊瞌隻有無言以對。
“枭,你還記得以前的事情嗎?”
“...”荊瞌繼續沉默不語。
段月将語氣放緩。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其實可以殺了你。”
荊瞌微微張了張嘴。
“副盟主...”飛岩緊張地看着段月,已經準備好阻止這一切。
“段先生,不要沖動!”徐晴用身體護着荊瞌,目光有了些許敵意。
李茂也随時準備好撲倒這個家夥,雖然他很害怕,但不能讓荊瞌就這麽死了。
段月向後退了一步,牽動着所有人的神經。
接着,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朝着荊瞌重重行了個大禮,就是古人的那種禮節...
看呆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荊瞌。
“謝謝你救了醫院的人。”段月仍經平靜的說,“謝謝你,救了我弟弟。”
随後,段月便恢複了平常的樣子。
這下子反倒讓另外三個人開不了口了,段月竟然會...朝着枭鞠躬。
如果傳到外面,會造成多麽大的轟動啊。
“我...爲殺了...段宇...後悔至今。”荊瞌竟然強撐着傷口崩裂,也要開口說話。
段月目光和荊瞌對視着,似乎在進行無形的交流。
“段宇不是死在你手裏的。”他淡淡說。
“不...他就是我殺的...”荊瞌低聲道,“滿月之夜...黑鋒劍...肋下三寸...”
聽到這裏,段月的身子抖了抖,但仍舊維持着平靜。
荊瞌因爲不斷說話,臉上破裂的皮膚流出的血液将紗布再次染紅。
“你别說話了!”徐晴連忙輕輕爲荊瞌擦拭傷口,然後剪開紗布開始處理。
在場的人無不動容,除了面無表情的段月。
徐晴并沒有回頭,隻是說道:“段先生,你不适合呆在這裏了,請你出去好嗎?”
“是嗎,濃度已經很高了...你們幾個。”段月說出了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我回去了。”
走出房門的時候,一個穿着病号服,同樣有着金發的小孩子正悄悄看着段月,表情複雜。
“弟弟。”段月說道,“你的頭發變長了一些。”
“我,我什麽時候才能回去?”段星不甘地問道。
“等你能一個人走完從這裏到家的路...否則,你就得一直呆在這裏治療。”段月的語氣不容置疑。
段星低下頭,咬着嘴角。
段月看着段星,說:“我今天來是公事,下次再專程來見你。”
說完,早已等候多時的手下簇擁着段月,朝着病房大門離去了。
病房裏徐晴專心幫荊瞌治療着,李茂則和飛岩站在走廊,段星也在一旁。
“我哥哥總是這樣,像個機器人一般。”段星不滿的說道,“有時候真想知道,他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長的,是不是黑的?”
“不要這樣說,你哥哥是國家的棟梁。”飛岩靜靜說道。
“可他卻像是有毛病一般,你們也這麽覺得吧?”段星轉過頭。
無疑,李茂和飛岩都不否認。
“我從未了解過還有這樣的人,現實中...”李茂忍不住說。
“剛剛的事情你一定一頭霧水。”飛岩說,“雖然段先生人或多或少有些怪異,但剛剛的事情也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