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也是一樣,他們不知道爲什麽荊瞌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相信你”。
距離定時炸彈爆炸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了...衆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無奈而絕望的表情。顯然,在别人的性命和自己的性命之間做選擇,當然是選擇自己的。
更何況,犧牲少數人來換取大多數人的存活,這也是自古以來人類的一貫做法。
斷臂男人身爲秘密警察,按理說這種時候應該做出決斷...雖然他并不畏死,就算是要用自己的命換取裏面徐晴的命,他也是願意的。
但是面對身後這麽多無辜的病人,他卻遲疑了...他無法面臨如此大的壓力,所以他并沒有繼續向徐晴指示拆彈的方法,而是望着荊瞌。
正在這時,徐晴的聲音從裏面緩緩傳了出來。
“我全都聽到了...對不起。”徐晴低聲說道。
沒有人敢于回答她的話語,因爲但凡是感到羞愧的家夥,都不會敢于面對她。
“炸彈,不需要解除了。”她說道。
衆人驚訝地擡起頭,沒想到徐晴竟然會自己放棄自己的性命。
“但是...”斷臂男人開口卻不知道怎麽将話說下去。
“沒關系的,就這樣就好。”徐晴竟以一貫溫柔的笑容說道,“我在最後能保護大家,真的感到很開心。”
剛才的病人中很多酷似冷酷的人,此刻在聽到徐晴的聲音後,亦留下了眼淚。
他們都不是冷血無情的人,隻是在面臨生死選擇的時候,僞裝成冷血無情的樣子,來讓自己下定決心。
但是,在病院的期間,所有人都受到了徐晴的很多照顧。
“身爲醫生的一生,能夠拯救這麽多人的性命,能夠認識你們這些有趣的人...我真的感到很幸運。”徐晴輕輕說道,“隻是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去這末世之中再多看看、走走...去拯救更多的人。”
說到這裏,徐晴的語氣仍然是充滿輕松和笑意的,完全不像是知道自己幾十秒後會死的語氣。
是啊,她從始至終都是一個爲病人着想,并且從來不曾失去希望的人。
永遠都像太陽一樣,照耀着每一個人。
讓這本應該冷冰冰的特權病院,充滿了溫情的人。
但在門背後的她,此刻卻是正面帶着笑容而落下眼淚。她心底的不甘,心底的恐懼,直到生命的最後幾秒仍被她壓抑着。
“徐晴...”荊瞌忽然開口了,“能不能靠近一點...”
他整個人貼在了那道鐵門之上,用手不斷摸索着什麽,像是在尋找什麽似的。
不知道荊瞌想要做什麽,徐晴也緩緩将身子貼在了鐵門之上,然後用手感受着從門那邊傳來的,不可能傳來的溫度。
“原來枭也有這樣的一面...嘻嘻。”徐晴輕輕笑道。
“很意外嗎?”荊瞌問道。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這間醫院的人就危險了。”
“我什麽也沒做,與你相比。”
這瞬間,門兩側徐晴和荊瞌的手心重疊在了一起。
兩人體内的能量由這微弱的連接開始彙聚,徐晴感覺到了異樣,連忙問道:“你,你要做什麽?”
荊瞌正在使用體内的能量溝通着兩人,在體内形成了一個流通的軌迹。
斷臂男人暗想:沒想到傳說中人類一方的枭,竟然是黑瞳民...
此時此刻,荊瞌的左眼再次露出,那漆黑的瞳孔正在釋放着可怕的能量。
“徐晴,你的願望...全都會實現的,在你從這裏出去以後。”
下一秒,時間再次驟然凝固,衆人的眼中就像是丢失了幾秒一般。
和剛才荊瞌和羅瑞交手的時候情況很像,那種異樣的時間凝滞感...
當這種異樣的感覺消失後,徐晴和荊瞌的身體,已經交換了位置。
“什麽?!”斷臂男人揉了揉眼睛,在自己眼前的的确是徐晴,而不是荊瞌。
剛才荊瞌所在的位置,完全換成了徐晴這個人。
而徐晴仍然在愣愣地看着周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這時候那股能量的交彙還沒有消失。
她感覺到了原先自己所站的位置,已經換上了一個新的氣息。
“不,怎麽會這樣...”徐晴連忙用力敲着門,說道,“荊瞌,你做了什麽?”
荊瞌的聲音從裝着倒計時炸彈的門那邊緩緩傳來。
“我擁有空間置換能力,用這隻黑瞳...”他說道,“曾經我用它作爲暗殺的工具,但現在...也可以用來救人不是嗎?”
倒計時:3,2,1...
“快趴下!”
斷臂警察将聚集在門口的衆人全都推到了後面,爆炸轉眼間從門背後襲來。
說是用廢舊零件制作的炸彈,但這威力...恐怕九階強者都不可能完好無損。
更不要說荊瞌這個隻是人類身軀的家夥,在這種威力下他根本不可能有存活的可能性。
鋼鐵門經受住了這可怕的轟炸,沒有破碎,但整棟樓都因爲爆炸而搖晃了幾下。
斷臂警察仍然沒有放松警惕,他仍然注意着羅瑞所說的那幾個炸彈。
但是正如羅瑞所說,那幾枚炸彈并沒有爆炸,也許正像他所承諾的那樣,他是個有原則的藝術家。
徐晴呆呆愣在了原地,她從沒有想過,荊瞌會爲她付出生命。
在最後一刻,使用自己的能力,交換了自己的性命。
“爲什麽...”她靜靜地留下了眼淚,悔恨的淚水。“爲什麽要救我...”
但現在已經沒有人回答她了。
李茂亦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情,他表情凝重而悲痛。
“你說失去我無法對紗織解釋...但現在我失去了你,我又要怎麽對他們幾個人解釋呢?”
...
此刻,醫院外圍。
一大批身批黑布的黑瞳民,露出了兇神惡煞的漆黑目光,惡狠狠地瞪着警備隊的衆人。
這些黑瞳民全都是中階以上的實力,并且都擁有元素攻擊能力,長遠距離的元素轟炸讓警備隊有些疲憊不堪。
“舉盾!”
飛岩高喊一聲,下令舉起特制的巨大的玄鐵盾牌。
這也是出自龍門之城的裝備,利用玄鐵對于元素能力的防守性能,研制出的能夠抵禦黑瞳民進攻的巨大盾壁。
這盾牌完全展開後需要三個人才能夠安穩地架設住,但是一但在陣地上展開,可以防禦九階以下的元素攻擊。
警備隊的準備是完全充分的,但是奈何對方的進攻太強烈,人數也比這邊多一倍以上。
更讓飛岩有些納悶的是,既然是來進攻的,那爲什麽不主動攻過來,隻是用元素能力在不斷消磨着自己警備隊的體力。
舉盾需要很強的體能,還需要不斷用能量維持盾牌,所以就效率上警備隊員是十分吃虧的。
不過時間上應該是對方更加着急才對,飛岩已經發出了求救信号,照理說半小時内增援就會趕來,對方真的不害怕嗎?
“隊長,隊員們已經很累了。”一名手下說道,“是不是差不多該考慮主動出擊的事情了?”
飛岩搖了搖頭。
“對方在等我們出手...如果有什麽陷阱導緻我們貿然的出擊遭到反擊,那醫院就危險了。”飛岩說。
“可是...”
“讓弟兄們再支撐一會,增援馬上就到!”
雖然飛岩這麽說了,但是一直舉着巨大的玄冥盾牌的警備隊員們顯然已經到達了極限,迫切需要休息。
而對方擁有兩倍的人數,則可以一輪一輪的換班休息,無論怎麽看自己這邊都是劣勢。
按照常理來看,可能真的到了不得不冒險主動出擊的時候,否則自己這邊的體力一旦消耗殆盡,對方攻過來就沒有還手之力了。
“釋放催淚瓦斯,煙障!”飛岩下令道。
幾名警備隊紛紛從後方舉着長管炮筒,将催淚彈和煙彈一齊打向了空中。
無數特殊彈劃過一道弧線,眼看就要落在對方的黑瞳民之中,這時候一道耀眼的火紋從中竄出。
火紋以一個原點擴散到了整片天空,将瓦斯和煙彈全都在半空中就燒了個一幹二淨。
自己這邊的特殊裝備拖延戰略失敗了,對方的陣中有什麽人?
“飛岩,混沌戰之後...你的戰法竟然堕落到了這個地步。”
遠遠一陣女聲傳來,伴随着嚣張的狂笑,黑瞳民們停止了進攻,而一個身着紅衣的女子從陣中走出。
警備隊員連忙趁着這個時候放下盾牌開始休息。
“鐮火。”飛岩眯起眼睛,看着這個曾經的戰友與同僚。
鐮火與飛岩同爲混沌戰中,黑瞳民陣營的四大将領,分别掌管着不同職能的軍隊。
而這個鐮火就是負責特殊元素部隊的将領,其本身就是最高階的火焰能力者,釋放出的恐怖火焰能夠吞噬一切。
但她最得意的并不是威力,而是精确的威力控制以及範圍掌握,從剛才精确地毀掉空中所有的煙彈和瓦斯,就證明了這一點。
“你加入黑水營,就是爲了延續那場戰争的痛苦嗎?”他冷冷問道。
“不...”鐮火怒道,“選擇叛變的你,沒資格指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