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織和秦舞陽兩個年級相仿的小孩,相互之間的情愫還真是讓他有些懷念青春的美好。
雖然秦舞陽平時是個除了吃以外,智商基本爲零的家夥。但是今天,他卻很罕見地主動出手幫助了紗織。
第一次在這種事情上擁有了自己的“意志”,這是個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隻是高漸來還不知道,秦舞陽到底有着怎樣的過去,讓他在那瞬間引起了共鳴呢。
這些往事,恐怕隻有問荊瞌那小子才會知道。畢竟這個小孩是他撿來的,而自己隻是和他相處了幾周而已。
看着紗織扶着個頭比她自己還要矮小的秦舞陽,在月光下蹒跚前進的背影...那瞬間,高漸來仿佛忘記了自己的任務。
自己擅自來到這裏,是爲了那一千萬的報酬嗎?不,他是爲了證明些什麽。
很快,三人七拐八拐之後,終于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居所。
這雖然是獨棟,但是比起其他村民的房子,則要看起來破破爛爛許多。
牆上的油漆都有些開始脫落,還有部分像是被火燒過的痕迹,那是舊房子的一大特征。
住在這樣令人心酸的房子裏,如果是在舊時代,恐怕會被當做扶貧的對象吧...
不過高漸來知道,在如今喪屍橫行的時代,能有這種地方也算是幸運了,畢竟大多數人都死在了喪屍的口下,至今化爲喪屍遊蕩在廢墟城市裏。
剛一打開門,一聲中年男人的虛弱聲音便從門内傳了出來。
“紗織,是你嗎?”
“我回來了,爸爸。”
紗織領着秦舞陽和高漸來,來到了她父親的房間裏。
房間裏空蕩蕩的沒有什麽家具,正中心隻有一個暖爐,旁邊則是地鋪。
一個瘦削的、明顯是患了病的中年男人蜷縮在暖爐裏,披着大衣的他似乎正就這煤氣燈書寫着什麽東西。
摘下眼鏡,他放松了一下自己疲憊的雙眼,然後以訝異的目光看着站在自己女兒身邊的兩個陌生人。
先是有一絲警覺,但是察覺到女兒的神态和平常并沒有什麽不同,也算是放下心來。
“紗織,這兩位是?”
“他們是路上碰到的好心人...”紗織掏出了剛剛買的藥片,遞給了父親,“先不管這個,快把藥吃了吧。”
父親看到藥,臉色有些驚訝也有些痛心。
“你...又去買藥了?我說過了,不需要再爲我做這種事。”
秦舞陽和高漸來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
“原來紗織買藥是瞞着父親的...”高漸來悄悄說道。
“可是爸爸!”紗織十分嚴肅地堅持說道,“醫生說過...如果你的病不吃這種特效藥,會惡化的更快的。”
但父親握住紗織藏在背後的手,然後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眼神。
紗織瘦小的手上貼滿了膠布和創可貼,甚至還隐隐滲出了血迹。
看到這個,秦舞陽和高漸來都愣住了,他們竟然沒發現這一點。
“你爲了給我買藥,去做那些辛苦的打工...爸爸心裏,比不吃藥還要痛苦。”
父親的哀歎是有道理了,畢竟世事如此,像紗織和父親這樣的普通人,根本沒有賺大錢的能力。
“做哪些工作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隻要爸爸你的病能好!”
紗織勉強擠出了笑容,然後去給父親端水然後吃藥。
不斷歎氣的父親,也隻好聽女兒的話将藥服下。
“其實我好不容易打工攢下的錢都被小偷偷走了...”
“什麽?那這錢是...?”
“是這兩個好心人幫我付的。”紗織指着二人。
父親得知此事,連忙起身向兩人道謝。
“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這錢我會想辦法還的。”
看到過于誠懇和認真的父親,高漸來覺得這男人應該是個很好的人。
說不定,也是能夠講通道理的家夥。
于是他馬上擺了擺手,故作輕松的回答。
“沒什麽啦,紗織的父親...隻是舉手之勞而已,千萬别放在心上。”
服完了藥,紗織被父親差遣去睡覺了,房間裏隻剩下三個人。
“兩位應該就是鎮上所說的,想要尋找輝夜宮的旅行者吧?”男人忽然問道。
高漸來和秦舞陽一個激靈,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這...哈哈哈,被你發現了。”高漸來幹笑着,“我還以爲能瞞過去呢,抱歉。”
“雖然我不出門,但發生的事情還是會傳到我耳邊。”男人說道,“我叫李茂,是紗織的父親。”
“我是高漸來,自由音樂人。這是我的小弟,秦舞陽。”高漸來微笑着介紹道。
“喂,誰是你的小弟!我的大哥隻有荊瞌大哥一個人而已。”秦舞陽不滿的抗議道。
“哈哈,你們真的很有意思。”李茂說道,“聽說你們是想找住的地方,雖然我這裏很破,但是空的房間還是有的...不嫌棄就住下吧。”
“那太感謝了,這件事困擾我們很久了。”高漸來松了口氣,“住宿費我們會如數支付的。”
“但是話說回來,爲什麽你願意接受我們呢?鎮上的人知道我們對輝夜宮有打算後,都不爲我們提供任何服務了。”
高漸來對這一點很疑惑。
李茂點了點頭。
“是啊,你們一定對這種情況感到奇怪...不過我之所以會接受你們,是因爲你們幫了我女兒,還有我。”
服了藥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藥真的起作用了,李茂的精神比剛剛進門要好一些。
“那,這個鎮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高漸來問道。
“你們應該已經看到那些鎮子上的痕迹了吧?”
高漸來知道,就是那些曾經被破壞的痕迹。
“那是?”
“事實上,就在兩個月之前,鎮子裏來了一大批強盜一般的人,其中甚至包括擁有特殊能力的黑瞳民。”李茂淡淡說道。
在李茂的口中,高漸來終于了解到了驚人的事實。
原來在兩周前,強盜一樣的外來者闖入了村子,向莫名其妙的鎮民追尋進入輝夜宮的方法。
但是鎮民也隻是普通人而已,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輝夜宮怎麽進入,隻是靠近輝夜宮出現的地方而已,并不代表對其很了解。
但強盜是不講道理的,鎮民們紛紛遭受到了這些家夥們的欺壓霸淩,甚至很多人的家都被暴力毀壞,完全就是強盜的作風。
“從那之後,一些有錢的人家會雇傭黑瞳民保镖保護...普通的鎮民,對于莫名詢問輝夜宮的人,自然都是持着厭惡和拒絕的态度,畢竟隻要一和輝夜宮扯上關系,就有遭遇不幸。”李茂解釋道。
“那以後,還有強盜來到這嗎?”高漸來問。
“沒有了,不過聽說靠海邊的幾個鎮子都受到了同樣的待遇...看來那批人是拼命想要尋找輝夜宮的位置。”李茂歎了口氣。
“原來如此...我能理解鎮民對待我們的态度了。”高漸來歎息道,“不過沒來由的懷疑我們,還是讓人覺得很委屈。”
“鎮民也隻是太敏感了,畢竟那次事件後,鎮子過了很久後才恢複過來。”李茂說。
“南部聯盟的警衛部門,管不了這批人嗎?”高漸來狠狠道。
“鎮子裏是有人上報過這種情況,但是得到的反饋都十分緩慢而敷衍。”李茂說道,“聽說最近連盟主都不在本土,全國的力量都集中在部落的大事件上了。”
“呃,你是說以李慶的蟲軍爲主導的...五首會談嗎?”
高漸來也知道這件事。
五大勢力的最高領導者,被聚集在了部落的某處進行機密會談,至于會談的内容無人知曉。
不過這是五大勢力第一次正式的面對面會談,聯盟會手忙腳亂也在情理之中。
“總之,這段時間恐怕不能依靠聯盟的力量了,鎮民隻有靠自己來自保。”李茂喝了口茶,又咳嗽了幾聲。
“那麽,我有個問題想知道。”高漸來正色道,“你們...究竟知不知道輝夜宮的入口?”
李茂平靜的看着高漸來,然後點了點頭。
但還沒等高漸來和秦舞陽高興,李茂的聲音就打擊了他們。
“從前...是知道的。”
“從前?”
李茂點了點頭。
“輝夜宮從前出現的時間是有規律的,即是每個月的第三個周末。”他說道,“每到那天,海邊會出現龐大的彩虹,海水的波浪會反重力地滔天卷起,就好像瓊瑤玉柱一般。”
“魚蝦會化作雨滴般從天而降,螃蟹和海龜會發了瘋似的爬上岸邊,潮水一過,你這輩子都沒見過的珍珠會鋪滿整片連綿的海灘...”
“更不要說黃昏的夕陽,将沙灘渲染成濃稠的金黃,在一切狂歡即将落幕的時候,也就是黃昏時分,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交彙之時...這時候,海面會奇迹般地一分爲二,一條通往深海的道路将會顯現。”
“在你的心情因白日結束而落寞的初始,這條道路将會帶領你前往新的聖地,那是又一輪美好時節的開始...是真正的盛宴。這時候,你的疲憊和落寞将會被一掃而空,隻剩下無比激蕩的崇敬和震撼——那就是輝夜宮。”
在李茂滔滔不絕地講述之時,那些夢幻般的景象仿佛一一倒映在了秦舞陽和高漸來的内心。
他們二人竟然就這麽,聽得入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