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間看到了喬安安脆弱的身軀被夜王直接貫穿,那可怕的景象讓他幾乎昏厥。
一切都已經被忘記,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慶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站在洗手台前,用溫水抹了一把臉。他對着鏡子裏面無表情的自己,不斷地重複着一句話:“你在做夢。”
自己剛才在做什麽?完全不知道...
五分鍾過去了,李慶心裏除了這句話沒有任何東西了。他慢慢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疲勞感瞬間席卷而來。他的意識也慢慢模糊起來。
他又回到了噩夢中。
他被黑暗邪惡的氣息所囚禁着,眼前一片漆黑。身體也動彈不得。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非常寒冷,像是被某種龐然巨物窺伺着一般。恐懼,焦慮,絕望充斥着他的意識,李慶想要掙紮,但根本就是徒勞無功。
“如果生命有一次重生的機會,你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嗎?”
似乎有點熟悉的聲音,穿過層層黑暗,來到他耳邊時隻剩下朦胧稀碎的低吟。但這一次,他聽清楚了。
“讓我出去…這是夢!”李慶咬牙說道。
他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一聲憤怒的咆哮。
然而突然,那些黑暗消失了,眼前隻剩下一片刺眼的白光。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座巨大的城市裏。這城市由蠻石堆砌而成,到處都是巨大的石塊和通天巨柱。那些石塊的巨大程度超出李慶的想象,他甚至感覺到有點透不過氣來。他感覺到的是,當人看到過于巨大的物體時,會産生的原始恐懼。
牆壁和地闆上到處都是綠色的粘液,發出惡心的氣味。空氣中随處漂浮着透明的,長相如同水母的東西,隻是那些水母恐怕有鲸魚那麽大了。城市裏,那天教堂裏畫像上的生物如同人類一般在街上三五成群,走來走去。他們穿着白衣,頭被觸須覆蓋,身體和人類無異,但他們的身高少說也有十幾米。
突然一道遮天蔽日的陰影覆蓋了李慶腳下的土地,周圍的一帶竟然變得漆黑一片。李慶擡頭望去,發現正有什麽東西從天空中飛過。他的凝神望去,在層疊的烏雲上方,隐隐約約有着什麽龐然巨物。李慶打了個冷戰,因爲他看到了蛇的鱗片。
四周,那些奇怪的生物并沒有感覺異常,似乎已經司空見慣。幾十秒後,黑暗散去了,光芒再次降臨。天邊,一條長長的尾巴漸漸消失。
李慶開始嘔吐起來。他從來沒有吐過這麽多,感覺把身體裏的什麽東西都吐了出來似的。
但不論如何,他算是成功的在夢中保持了清醒。
這裏是哪?李慶左顧右盼着,發現街上的奇怪生物沒有注意到他這個小東西。
四周安靜的出奇,街上沒有一個“人”說些什麽。他們隻是默默地行走,而城市中仿佛彌漫着淡淡的霧。李慶發現腳下的地闆上覆蓋着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那些文字和他的身體都差不多大了。而似乎有種混沌的聲音來自于地底深處,但他捕捉不到那些聲音的确切發音。
他的身體忽然一陣寒冷。
李慶緩慢地擡起頭望向天空,
那是一隻眼睛,就像電影中龍族一般的圓眼。極其巨大,像太陽一般懸挂在空中。但它的氣息卻充滿了冰冷,灰蒙蒙的眼白和猩紅的瞳仁,李慶從中沒有感受到惡意。
那是一種神靈蔑視着凡人的眼神。一種不帶着情感的眼神。
“我們西圖斯,會統治一切。”
在這眼球的注視下,李慶開始變得有些不安,心中充滿了暴虐和殺戮的欲望。他的正在慢慢失去自己的理智,隻因爲和這個陌生的眼神對視。
李慶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在占據他的大腦,并且高聲歡呼。
“這就是答案。”有什麽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但也許無知才是仁慈。”
一切都消失了。李慶從夢中醒了過來。
他突然歇斯底裏地大笑起來,這笑中散發出恐怖的邪惡。
他打開門,沖到客廳,繼續像發狂一般大笑着。
睡眼惺忪的李若彤推門出來,看到哥哥在像個神經病一樣狂笑不止,無奈地說:“哥哥,你的神經病越來越嚴重了。”
李慶扭頭看了李若彤一眼,露出了邪魅的微笑。他怪異盯着李若彤,慢慢向她走去。
李若彤才意識到哥哥是真的有些異常了,尤其是她注意到李慶那一雙像惡魔般猩紅的雙眼時。
“李慶,你在幹什麽?”這時候媽媽也從房間出來了,看見李慶靜靜站在客廳。
李慶沒有理會媽媽,徑直向李若彤走去。
李若彤聲音有些顫抖:“哥…你要幹嘛?你醒醒!别這樣看着我!”
但李慶哪裏肯理會,他現在早已經不是她的哥哥了。他單手掐住李若彤的脖子,把她拎起來。
“你...你在做什麽?”李若彤面對可怕的哥哥,一下子便失聲哭了出來。
但李慶仿佛聽不懂她的話一樣,反倒是手上的力度更大了。李若彤這次是被掐快要窒息,整個臉都變得通紅。
“李慶!你快點住手!”媽媽連忙跑過來試圖掰開李慶的手。但也不知道李慶哪裏來這麽大力氣,一隻手紋絲不動地掐住李若彤的脖子,任憑媽媽怎麽掰也掰不開。
“哥…你别開玩笑了…快點醒來啊…”李若彤艱難地喘息着。
忽然一陣空遠的低吟聲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認真的聽,似乎是有什麽人在念咒。那女聲不大,但卻有種渾厚的質感。
“天符·閃雷。”一個不帶感情的女聲。
話音未落,刺眼的白光照亮了室内,一道如猛龍般的白雷從窗外射來。玻璃瞬間被震碎,這道雷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李慶的身上。李慶發出一聲怒号,瞬間放開了抓住李若彤的手,渾身抽搐地倒下了。
李若彤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大聲咳嗽着,驚恐地看着自己面前被燒的全身焦黑的哥哥,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下。媽媽隻看見一道強烈的白光,就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哥哥…你醒醒…”李若彤哭着撲在李慶胸口。
這時,兩個人影從窗外飄了進來。一男一女穿着白色的長袍,長袍背後有着道家八卦圖案,内襯是黑色的貼身衣。兩人動作輕盈,竟有種超凡世外的仙氣。
“花音…你動手還是這麽重。”戴眼鏡的白發男人皺了皺眉,苦笑着說道。
“這是沒辦法的事吧。”女生平靜地說道。
隻見這個被叫做花音的女生,雖然長着一張絕美的臉,但卻一直冷冰冰的,沒有感情流露。她黑色的長發盤在腦後,一舉一動淩厲無比,讓人不敢想入非非。
這時候李慶竟然吃力地又站了起來,眼神通紅充滿憤怒地看向兩人,看起來仍然處于癫狂狀态。
那男人微微變色:“竟然還能活動?”
花音手一擺,一張符咒就出現在了手中。
“你會後悔再站起來的。”
李若彤竟然起身擋在李慶面前,哭喊着:“你們不要再傷害我哥哥了!”
兩人都有些驚訝,因爲正常人是看不到他們的。
“讓開!”花音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但李若彤沒有動,雖然她很害怕。
“花音,不要傷害她。”男人這次語氣很嚴肅。
花音哼了一聲,把符收回去了。
李若彤松了一口氣。
男人突然伸出手在李若彤面前輕輕拂了一下,李若彤就像失了神一般,暈過去了。
“讓她睡一會吧。”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李慶。“至于這個,處理掉吧。”
花音點點頭,手上又多了幾張符。
“哎呀…沒想到有人先來了。都要怪我的鬧鍾鈴聲太柔和了,害我晚了五分鍾。”一陣笑聲傳來。
兩人都感覺到有一隻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那個人就在自己的身後。但他們卻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麽時候來的,來了多久都不知道!想到這裏,兩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所以,大半夜的在别人家幹什麽呢?”男人的聲音充滿着自信,似乎不把兩人放在眼裏。
兩人回頭一看,這人竟然是沈生。
沈生還是穿着他那身研究所的衣服,黑夜裏顯得挺詭異的。
但他們當然不認識沈生,隻是覺得這人的出現有點蹊跷,所以沒有輕舉妄動。
“你也能看到我們?”男人輕輕問道。
“也?奇怪…”沈生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李若彤,笑了。“原來如此。”
“看樣子你知道我們是誰?”
“知道。天羽流的羽将嘛。”沈生微笑着說道。
“你到底是誰?最好不要和我們做這種遊戲,否則你會後悔的。”花音轉過身來,冷冷的說道。她很反感别人碰她的身體。
沈生瞟了一眼花音肩膀纏着的白色絲帶,絲帶上嵌着一枚圓章,上面是一片白色花瓣的圖案。
“原來是白石家的孩子啊。”
花音聽到沈生随意就認出了自己的家世,更加警備了。
“看來你是逼我動手才肯開口了。”花音輕喝一聲,幾十道符咒飄了出來,圍繞在她四周。
“你知道嗎,”沈生點了一支煙。“就是白石若龍也不敢在我面前掏符的。”
花音聽了一驚。白石若龍是白石家家主,也就是她爺爺的名字。
沈生輕輕吸了一口,緩緩地吐出一陣煙霧。
那煙霧緩緩飄向了白石花音,花音的符咒碰到了煙,竟然全都從空中掉了下來。
那男人臉色大變,連忙把花音擋在自己身後。
“你…知道我們天羽流的事?”他表面平靜地說,其實内心很慌亂。剛剛那男人吐了一口煙就化解了花音的符,隻是這一招自己就望塵莫及了,他的實力應該在自己之上。
花音在天羽流年輕人中,實力非常出衆。能一招破她符咒的人,實力至少是仙羽等級。
“淵源…豈止是淵源啊。”沈生吐了口煙,似乎沉浸在往事裏。
男人松了一口氣:“我是七重天的掌劍使,名字叫木心。”
沈生笑了笑,說:“你們放心好了。我不是來妨礙你們的,隻是告訴你們這個人不能殺。”
他指着失神的李慶。
木心很不解地說:“可是…他的SAN值應該已經降爲0了,已經沒有挽救的可能性了。”
沈生沒有再說什麽,他朝着李慶走了過去。他抓起了李慶脖頸上的吊墜,這墜子形狀像彎曲的月牙,兩頭的尖部各自串着繩子。這石頭外表光滑,墨綠色中帶着虹色的斑塊,已知的地質礦物學對它十分陌生。
這月牙石的内部隐隐有黑暗流動着。沈生用指尖點了點,墜子竟然發出了白光。
這時候所有人都看見有一絲絲黑霧從李慶的腦中鑽了出來。這些黑霧被緩緩吸進了墜子中,墜子一下子就變得黯淡了。
“他的SAN值竟然在回升!不可思議!”
在木心的認知裏,同時也是天羽流一緻的常識。所謂SAN值,代表了人類精神的理智程度。當人類的理智受到影響,SAN就會降低。如果SAN值降低成0,就代表這個人的理智已經蕩然無存,變成一具極其容易受控制的行屍走肉。而且SAN值在将低至0以前,都是可以挽救的。但一旦降低成0,就再也無法回升了。
李慶悠悠地醒了過來。
“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