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乘坐最後一班地鐵在鍾樓站下車的人并不多。如果不是家住在附近,多半是做好了在附近的酒店或KTV覓食的準備。白天萎靡不振的男孩們此刻仿佛雙眼冒着綠光的狼,積極地尋找着屬于他的獵物。
男人們的指頭被一大堆商品袋的提手勒得生疼,因爲缺乏運動而導緻腳腕陣陣酸痛。沒有人能注意到那個戴着氈帽的男人,卡其色風衣迅速擠過逆流的人群,消失在了視野深處。
秋意在冷冽的夜裏加深了,就連鍾樓附近的人影也逐漸變得稀疏。古城牆被霓虹燈包裹的嚴嚴實實,散發出星星點點的光芒。那連綿不絕的盡頭,便是那座方形基礎的三層鍾樓。
磚木沒有因爲歲月變得破損,反倒自鳴得意地向這座城市的人們展示着自己的時律。那個卡其色風衣的氈帽男人,仿佛将通道的安保視作形同虛設,就這麽登上了鍾樓的二層。
男人蹲了下來,用手在一處磚塊上摩挲着。他的嘴角勾起一絲難掩的微笑,昏暗的光線仍舊沒法照亮他的雙眼。
正當他打算拿出打火機點燃時,冰涼的槍管抵住了他的後背。
“别動。”
槍管在他的風衣上摩擦着。
“你哪來的槍?”
男人背對着她,笑容依舊。
“來這裏的理由?”
不容質疑的強勢口氣。
“哎呀哎呀,隻是心情太悶了,忍不住想來鍾樓轉轉。”
男人故意用誇張輕佻的語氣。
身後的聲音笑了,好像聽到一件很可笑的事。
“我是知道的,偵探先生。”少女如銀鈴般淺笑。“你殺了人。”
男人的笑容消失了。
“難道…你會因此殺死我嗎?”
少女又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
那笑聲對于偵探來說也許有些刺耳。
她把槍移開,又對準了男人的後腦勺。緊接着她一隻手環住了男人的脖子,整個人貼了上去,嘴唇在男人耳朵附近輕輕點着。
“看來我的情報早就落入你的手裏了。”
男人像是歎了口氣。
“沒錯~名偵探波洛大人。你的能力名叫「陽光下的罪惡」,可以推理出一切正确的答案,簡直是足以通曉一切的能力呢。”
她在波洛的耳邊輕輕吐着氣。
“但是,必須得有陽光的輔助才能生效呢。太可惜了,沒想到你真的敢在晚上來。勇氣可嘉,我都快喜歡上你了。”
波洛竟然笑了。
“榮幸之至,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
“不行喲,偵探先生。因爲我要把你鎖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呢!如果知道了我的名字,你一定會想我,一直喊我會很累的。”
偵探沒有說話。
“說不定本來能撐個一周,到頭來三天就死了呢。”少女壓低了嗓音在波洛耳邊。
“我的能力名是「蒂凡尼的早餐」,我可以創造出一個你絕對逃不出去的籠子,而前提是…接吻。”
“雖然我很想接受,但是那樣就會被困住,所以還是算了。”
波洛聳聳肩。
“如果你拒絕,我就現在開槍。”
少女胸有成竹。她一定會開槍的。
“如果你戴表了,最好看看時間。”
波洛像是叮囑似的說道,然後毫不在乎地拿出一支煙放在嘴裏點燃。
“十一點五十九分,那又如何?”
波洛吐了口煙,慢條斯理地說:“想要制造光再容易不過了,但我是來調查的,所以隻準備了打火機。”
“扔掉!”少女厲聲呵斥。
波洛随手扔掉了打火機。
“很遺憾,打火機那種程度的光線,調查個磚塊足夠了,但是對人是沒辦法生效的。要是早知道會碰到你,我應該會準備個什麽白磷燃燒彈吧。”
少女笑了。
“所以你輸了。”
“不。”波洛将煙頭彈了出去,“我說過,制造光線再容易不過了。你以爲,夜裏的鍾樓就一定對我不利嗎?”
話音未落,那巨大鍾表的指針在十二點重合了。現在是标準時間十二點整,新的一天正式來臨。
“難道…!”少女幡然醒悟。
鍾樓開始報時,鍾聲不斷地回蕩十二下。而在鍾聲響起的同時,原本昏暗的鍾樓裏,那層層疊疊的霓虹燈會瞬間照亮一切。
那是隻在報時的時候才會亮起的燈,也是波洛埋得一顆安全雷。
“你終于發現了,但太遲了。”
波洛回身,将帽檐提了上去,露出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在燈光照射在少女身上時,波洛的雙眼像拍照一般閃爍了一下。
隻是那麽一瞬間。
“太遲了,霍莉.戈萊特。”波洛掙脫了少女的束縛。
這個叫做霍莉.戈萊特的少女,現在雙目無神,失去了意識。
“忘了告訴你,「陽光下的罪惡」發動的時候,如果對象是人類,會造成一分鍾左右的失神狀态。”
波洛将少女手中的“槍”撿了起來,那隻是一根粗細近似的鐵管而已。波洛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
“再告訴你一件事吧,「陽光下的罪惡」的能力不是推理,而是過去視。”波洛重新将帽檐壓低。
“推理,隻是我的愛好而已。”
波洛在一開始就很感興趣的那塊磚停了下來。
但卻和開始有些不同。
漆黑的看不出材料的小籠子,像是從地底下長出來一般,将這塊石磚牢牢包住。
波洛是解不開這個籠子的。「蒂凡尼的早餐」創造的籠子,無人能解。
“沒想到你也不是那麽笨…應該說,手腳很快吧。”
波洛看着剛剛回過神來的霍莉.戈萊特。
“不過算了,反正我也得到了其他情報。”波洛用食指敲了敲腦袋,“從你身上。”
“很有意思,但下次我是不會輸的。”
霍莉.戈萊特攏了攏自己光亮的黑發。
“KISS不是你能力發動的前提,女孩子還是穩重點比較好。”
糟糕,忘記了這家夥已經對我用過能力了。霍莉.戈萊特的臉紅了起來。
“「Wings」的偵探嗎,真有趣。看來這個城市,要變得熱鬧起來了。”
霍莉.戈萊特的耳環上,「Broadway」的勳章悄悄閃亮了一下。
...
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李慶終于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已經舍棄了自己原先的系統,斷絕了和蟲王的關系,但是...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卻都改變了。
眼前,是被打倒的聖耀和髒冰,他們雖然打開了“開關”,成功進階到第十階,但是實力尚未成熟。
就連喬安安也僅憑着一把劍跪坐在李慶的面前,用已經充滿了缺口的殘劍支撐着身體。
仔細看去,原來喬安安已經昏迷過去,生死未蔔。
她竟然...戰鬥到了失去意識也不曾倒下嗎?
李慶望着自己的雙手,不禁将拳頭握緊,緩緩擡頭看着前方。
在一片灼熱的空氣中,模糊的視線裏有一個人影在蠢蠢欲動。
他渾身上下的衣物已經殘破,也流了很多血,但是就他所散發出來的殺氣來說,他一點也不像個受了重傷的人。
“暗影...是你嗎!”
“李慶,除了你我,這裏已經沒有别人了。”暗影緩緩說道,“該做個了斷了,我已等你了很久!”
李慶站直身體,感受着腰間那柄正在微微鳴叫的刀。
“我不會讓你繼續等下去的。”
握緊了那柄刀,李慶覺察到了新的力量。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和他從前所感受到了一切都毫不相關。
沒有多想,兩人的身影便在巨大的爆炸下交疊在一起。
将實力提升到極限的暗影,和獲得了新力量的李慶,一時之間并沒有分出力量上的高下。
但是誰也沒有遲疑,他們的戰鬥神經已經被開發到了極限。
李慶沒有使出劍技,因爲他的每一招都已經仿佛帶着劍技。
根本不需要去刻意思考,就已經比之前要強大的多,但即便如此,仍然隻能和完全體的喪屍之王不相上下。
兩人不斷交戰,就連這一片區域的時間都被籠罩在了一個領域之内。
這領域内的時間,與現實中産生了逆差。
也就是說由于巨大的能量,李慶與暗影的戰鬥産生了時間外的區域...
當然,李慶沒有覺察到這一些,因爲他已經戰鬥到了忘我。
就在這時候,他感覺到暗影的動作有些遲緩,于是他下意識地抓住機會,一刀精準地襲向了敵人的左肩。
隻聽得一聲幹脆的刀過骨頭的聲音,兩人的身影終于停下了。
李慶的刀尖上滴落着點點鮮血,而暗影則瞥了一眼自己血流如注的肩膀,表情已經完全變化。
“你...想要對我說什麽?爲什麽忽然停下?”李慶問道。
“我要告訴你,我的目的...李慶。”暗影此刻的目光與之前完全不同,充滿了善意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