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英軍入侵西藏的時候,據說當權的教派曾經進行過秘密的儀式,用來打擊異族的入侵。然而儀式仿佛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拉薩被攻陷了。戰争的失敗讓一些人開始懷疑教派中首腦人物的能力,和經文中某些記載的真實性。這對當權教派很不利,雖然并不會因爲這些事導緻教權在藏區的崩潰和替換,但宗教的神性受到了質疑。
一直到二十年之後,印度比哈比發生了規模不大的地震,導緻幾名駐印英軍士兵死亡。這個本來不算是重要的消息被藏區的教派得知之後,進行了大肆的渲染。他們說這其實是當年儀式的結果,隻不過因爲某些無法控制的原因,緻使入侵者受到懲罰的時間推遲了二十年。
真話或者謊言其實并不重要,至少對于現在的多吉來說,并不重要。他沉浸在巫術中幾十年,對于有些東西,他很了解。
幹硬的餅被抛出來之後,兩個蜷縮在頭骨旁的鬼小孩狂奔而來,急速的吞噬着祭品。南安壽有些動容,而多吉的憤怒也随之平息下來,他的目光同樣變的很可怕。在藏區,沒有多少人會招惹喇嘛和巫師,多吉咽不下這口氣。
盤子那麽大的餅被兩個鬼小孩狼吞虎咽的吃掉了,它們的身體開始膨脹,像一小團不大的濃霧,迅速的擴散,直到稀薄的無法分辨。
咚......
一陣山搖地動般的腳步聲從兩個鬼小孩消失的地方響了起來,南安壽的面前仍然是空蕩蕩的,隻有那顆不斷轉動的受損的頭骨,但是他卻清晰的感應到,有一個巨大的影子正慢慢的靠近自己。
腳步聲接連不斷,讓人震驚。古老神秘的巫術和召喚讓南安壽這樣的異能者也産生了遲疑和迷惑,南安壽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暫時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但是對危險的察覺和反應并沒有喪失,南安壽的眼睛幾乎完全通紅了,一種莫名且強大的精神力在四周彌漫,這樣的力量幾乎可以幹擾一切。
多吉在亂石後面像是興奮一般的吟唱,沉重的腳步聲漸漸消失,讓南安壽覺察不出了。但是緊跟着,南安壽的眼睛一動,仿佛感應到了什麽,飛快的想要躲閃,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他面前似乎有一隻巨大且無形的手掌,一把攥住了他的脖子。
南安壽被這隻手掌慢慢的提了起來,正在和老趙來回遊走對峙的幾個人都慌亂了,南安壽的分量和地位,他們很清楚,如果南安壽在這裏出現了意外,那麽他們幾個人回去也就不用活了。他們丢下老趙,飛快的朝這邊靠攏。然而一直等沖到眼前的時候,幾個人全部手足無措。
面前的一幕是詭異的,用肉眼根本看不到什麽東西,但南安壽就這樣被某些看不見的硬生生的懸空提了起來。他的臉慢慢變紅了,不過南安壽并沒有因爲這些而慌亂,他也沒有掙紮,就這樣被靜靜的攥住脖子。
小胡子和老趙所受的壓力頓時小了很多,不等老趙有什麽反應,小胡子已經箭一般的蹿了出去,多吉牽制了南安壽,這是個絕好的機會。對于這個人,小胡子隻有一個念頭:殺了他,必殺!
他不能讓有關衛天的消息被任何不安全的人得知,任何威脅到衛天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南安壽身邊的幾個人沒有辦法解救南安壽,而且在此刻,南安壽艱難的從脖子裏發出幾個音節。低緩的音節是強硬的指令,這幾個人馬上調轉槍口,阻擋飛奔而來的小胡子,強大的火力讓小胡子有些受阻,不過老趙馬上跟了過來,進行反擊。一旦小胡子下了必殺的決心,就會用盡一切辦法。
“我會死在這裏,但不能讓你死......”小胡子在迂回着,慢慢向前,他的腦子裏浮現出衛天的面孔。
在他的心目中,衛天,永遠都無法成長爲一個男人,他畢生都會是那種善良,軟弱,時常會爲一些人,一些事而流淚的大男孩。他需要人的保護。
小胡子的動作越來越快,他甚至不在乎呼嘯的子彈會洞穿自己的身體,此時的南安壽仿佛不堪一擊,他要全力而爲。而且南安壽身邊的人分身無策,隻能把大部分的火力用來壓制老趙,老趙手裏有槍,這是巨大的威脅。
小胡子很快就接近了雙腳離地的南安壽,他又受到了影響的壓力,感覺自己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小胡子的眉頭皺了一下,他的手掌調轉了一下方向,像握着标槍一般反握住合金管。以他的力量和準頭,合金管會閃電般飛出,刺穿南安壽。
這個時候,南安壽一直被懸空的身體突然扭動了一下,仿佛從他肺腔中擠出了一聲低沉的悶響,他的眼睛像被血液浸泡了一樣,紅光刺眼。
小胡子不能再等了,他感覺南安壽一直靜靜不動,是在尋找反擊的機會。他甩手用力抛出合金管,如利箭一般呼嘯着刺向南安壽。
轟......
南安壽整個人如同一顆炸彈一般猛然爆炸了,他面前也似乎有什麽東西被硬生生的撕裂,呼嘯的合金管隻飛到一半就被彈射回來,躲在石頭後面的小胡子的心髒像是要被壓扁了一樣。
南安壽從懸空的狀态下落回地面,他進行了強大的反擊,一下子就扭轉了困境。不遠處的多吉臉色變了變,他根本想不到這個瘦弱的人會有如此大的能力。
骨碌碌......
在原地轉動的頭骨風馳電掣一般的朝多吉的方向滾去,南安壽的眼睛依然是血紅的,頭骨剛剛滾動的同時,就被一股力量重重擠壓了一下,險些從中間崩裂。重創讓多吉又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他的臉色更慘白,飛快的召喚頭骨回來。
南安壽手下的幾個人都松了口氣,在他們看來,這是進行反擊的最好時機,但是南安壽本人卻沒有任何要反擊的意思,他的鎮定首次被打破了。南安壽一言不發,隻是一個簡短的音節,其餘的人雖然不理解,但是不敢違抗命令,馬上就随着南安壽順着來時的方向急速的退走。
“他不行了!”小胡子立即産生了推測,強大的反擊固然讓南安壽暫時脫離困境,但這會耗費他本人無法承受的精力,南安壽支持不住了。
老趙很快就跑了過來,兩個人交換一下眼神,不約而同的就朝多吉藏身的地方跑。擊殺南安壽,必須要依靠多吉。
多吉的狀态比南安壽好不了多少,胸前的黑衣上沾着剛剛吐出的血迹,正蹲在石頭後面不住的喘息。那顆頭骨滴溜溜的在多吉腳下轉動,已經出現了幾道很明顯的裂痕。
“必須殺了他!”小胡子匆忙的對多吉說了一句話,這表明了他的态度,而且也是在詢問多吉,還能否堅持下去。
“殺!”多吉也很惱火,臉色白裏透綠。
“這個兔崽子很難對付,幾乎無法近身,距離稍近一點,我就覺得腦仁疼。”老趙把多吉拉拉起來。
“他會死的很慘。”多吉嘟囔了一句,接着就撿起那顆頭骨。
崩裂的頭骨中,帶着幾縷黑色的布縷,小胡子知道,這是南安壽衣服的幾條布縷,兩隻鬼小孩都是從頭骨生出的,它們在撕咬拉扯中拽下了這些布縷。
“這些不如血肉毛發,但足夠他應付的。”多吉起身就走,一邊從身上飛快的取出一些東西。
他拿出了一塊有些髒的白布,老趙就在後面對小胡子擠擠眼睛:“你肯定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小胡子看了看,确實認不出這是什麽。
“痨病鬼的裹屍布。”老趙解釋道:“還有一塊痨病鬼的骨頭,邪門的緊。”
多吉随手抓了一把泥土,又吐出幾口帶着血絲的唾沫,把這些泥土捏在一塊帶着黴斑的骨頭上,接着,他又把南安壽衣服上的幾條布縷纏在外面,最後裹上了那塊裹屍布。
“速度再快一點。”多吉的表情有點陰險,招呼小胡子和老趙加快速度。
南安壽比他們早很多逃遁出去,雙方的距離被拉的很遠,但是三個人猛追了一段路之後,就隐隐看到了對方的身影。南安壽肯定有些不支,身旁的兩個人幾乎把他架起來,狂奔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