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每個人都有小胡子和晉普阿旺那種身手與力量,木樓旁的人中間除了棕帽子藏人,其餘的都掙紮的無比吃力,有兩個人正巧就在木樓的缺口處,怪異的力量像是一塊巨大的磁鐵,這兩個人雖然緊緊的抓着缺口旁斷裂的木頭,但無濟于事,他們就那樣一點點的從缺口被吸進去。
棕帽子藏人臉憋的通紅,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了,他拼命伸出一隻手,想把同伴給拉回來,但根本夠不着,兩個人被吸入木樓内部之後,情況一下子就變了,他們停止了掙紮,就像是兩具驟然失去思維和意識的軀殼一樣,慢慢的在地上朝木樓中心那根巨木爬去,一直爬到了附近時,兩個人毫無知覺的爬起來,加入到那些圍着巨木無休無止走動的人群中。
沒有人想死,但這些人無形中就被困在了這裏,沒有退路,隻能徒勞的掙紮,然後被帶入六角木樓中,棕帽子藏人一身功夫都用不上了,暫時就能自保,但時間一長,必然也要走上絕路。
幾個人抱成一團,在相互扶持着和巨大的力量抗衡,還有兩個人手舉着光源,在周圍到處的亂掃,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出路。通往墓穴的通道入口被晉普阿旺擴的很大,其中一個人無意中就發現了這個洞口。他們不知道這個洞是什麽,但面對絕對死亡的威脅,不管這是個什麽洞,都要拼命的鑽進去。
然而這段短短的距離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嚴峻的考驗,沒有人能走過來。這幾個人掙紮着嘗試了幾次,似乎漸漸絕望了,他們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死死的抱着身邊的木頭,相互對視一眼,最後一起把目光集中到了棕帽子藏人身上。
“你要活着!”一個年級稍大些的人對棕帽子藏人艱難的說出了一句話。
這句話好像是一個信号,不等棕帽子藏人有任何反應,那幾個人突然就松開了抓着木頭的手,一起用力,把棕帽子使勁的朝前推了一把。幾個人的力量加在一起,一下子就把棕帽子向入口那邊推出去一截,棕帽子下意識的又猛沖了兩步,一頭紮入了入口裏。
他的半截身體進入了入口,兩條腿還露在外面,但一切都快的不容人思考,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同時伸出手,把棕帽子拖進來并且制住了他。
棕帽子藏人顯然沒想到這裏還會有人,他剛一擡頭,看到的就是小胡子那張冷峻的臉,然而棕帽子藏人沒有太多的驚訝,他不顧一切的想要轉頭,去看入口外那些同伴的情況。
很糟糕,那幾個人把所有生存的希望都留給了棕帽子,他們用雙手去推棕帽子,身體頓時都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從木樓無數根木頭之間的間隙被吸進去一半身體。無數條木頭與木頭之間的縫隙,就好像無數張會吃人的嘴,把他們一點點的吞噬。
這樣的情景是誰都無法抵抗和阻止的,棕帽子藏人沒有手腳掙紮着大喊大叫,但是他兩隻手緊緊從通道的地面上抓下倆把幹硬的土,死命的捏着。
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制服棕帽子藏人的手幾乎同時松開了,朝聖者是他們兩個共同的敵人,都有深仇,然而外面那幾個舍身取義的朝聖者,卻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敬佩。無論是敵是友,這樣的人無疑會令人尊敬。
外面的幾個人很快就被吸入了木樓,消失在黑暗裏,無聲無息,他們還沒有死去,但比死去更加悲慘。棕帽子藏人的情緒有點失控,看樣子,他很想沖出去,然而他無法也不能這麽做。
“我們可以繼續沿着上次沒有談完的話繼續談下去。”小胡子等到棕帽子藏人平穩了一些,才開口和他說話。很多主線中的重要線索其實已經隐隐浮現出來了,現在要做的是搜集更多的線索,每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細節,可能就是打開一個謎題的鑰匙,朝聖者這個古老的組織,一定掌握着一些秘密。
“該說的話,我已經說過了。”棕帽子藏人緩緩的對小胡子說:“停止你的行動。”
“你是不是需要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就是,你不該這麽做。”棕帽子藏人在暗中思考,他知道小胡子是個很可怕的對手,也知道如果沒有絕對的理由的話,絕對無法說服對方,但是處于他這個身份,不可能把真正的隐秘透露出來,所以他在思考該如何回答,如何說服小胡子。
“我爲什麽不該這麽做?”小胡子明知道棕帽子的意圖,所以步步緊逼,不給對方太多思考的餘地。他隻能通過這樣交談的方式取得一點主動,朝聖者都是悍不畏死的,無法以威逼的手段撬開他們的嘴巴。
棕帽子藏人想了一會兒,說:“你這麽做,是在幫人世間,我這麽說,并不是因爲我們和人世間是一對宿敵,我隻是替天在說。”
“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的,是我能說的,不能說的話,你問也問不出。”棕帽子藏人沒有在意多吉和晉普阿旺,他就單單看着小胡子:“如果你聽完我的話,希望你可以停止現在的行動。”
雖然時間很短,但棕帽子藏人顯然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他把自己可以講述出來的事情組織了一下,然後告訴了小胡子。這些情況是真是假還不好分辨,卻是小胡子過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
毫無疑問,末代大魯特的詛咒,還有末世預言,其實就是一個很大的局,隻不過需要一些契機完全吻合的時候,這個局才可以被徹底打開。在棕帽子藏人的嘴裏,這個局是末代大魯特的陰謀。
事實上,在末代大魯特的詛咒和末世預言出現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内,人世間與朝聖者這兩個組織幾乎沒有太多的接觸,因爲非常多的隐秘都深埋着,他們都無從下手。如果事情一直都是這樣發展下去的話,說不定到今天,一切還都蟄伏在一個無人可知的角落。
然而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平衡,關于這個人的記載,一直是在朝聖者成員之間口口相傳,每個人都相信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他做過的事也有很多迹象可以證實,但是這個人出現的具體年代已經很模糊了,一直到近幾年,因爲種種原因,朝聖者中有人開始密切的關注這個人,并且查找了所有可以獲得資料,結果他們大緻判斷出,這個人出現的時代應該是在末代大魯特的詛咒之後一個多世紀的時間段内,也就是公元八世紀左右。
這個時候的高原,吐蕃已經崛起,内地的盛唐王朝到了晚期,但各自國内的局勢都比較混亂,所以相互之間的交流漸漸變少。政治的動蕩和局勢的混亂其實對末世預言這個事情沒有太大的影響,事件已經沉默了一個多世紀,很多人甚至都遺忘了世間還有這麽一檔子事。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悄然來到了藏區,他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叫什麽名字,都沒人知道。不過這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在今天朝聖者塵封的曆史中,這個人幾乎被神化了。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人到藏區來的動機,但漸漸的,他的指向性就很強了,他不斷的尋找,不斷的發掘,把許多關于末世預言周邊大大小小的隐秘一個個的揭露于世。
在六世紀末代大魯特死去之後,奪權派就已經非常重視這個事情了,他們專門秘密的培養了一批人,可以說是一群護道者,這批人就是最早的朝聖者,時間的推移并沒有淡化這個組織的責任,當那個神秘的人出現之後,朝聖者也從蟄伏的狀态蘇醒過來,開始了殘酷的追殺。
這個人确實非常的厲害,在無數次追殺中都安然逃脫,并且仍然在不斷的發掘着秘密,似乎要把末代大魯特的陰謀在這個時代完全釋放。當時的人世間很弱小,因爲時間可以泯滅一切,一些不堅定的成員早就脫離了組織,剩下的一少部分人從這個神秘來客身上看到了希望,他們馬上組織起來,試圖和這個神秘人物接觸。
人世間和這個來客之間是否有過接觸,很難猜測,不過神秘的來客并沒有和人世間搞到一起,他依然獨來獨往,像一隻在高原長空中孤身遨遊的雄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