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層墓不太多,極少數的情況下,是因爲前代的墓葬因爲特殊原因出現了塌陷,而後來的人不知道,就在墓葬上層修了新墓。而另外一種情況,則完全是人爲,主要目的還是防盜。比如說某處有一座唐墓,一直到了宋代還保存的很完好,修墓的人不會動這座前代的墓,而是直接把下面挖空,在唐墓的下方再修出一座新墓用來葬人。這樣的雙層墓讓人想都想不到,普通的土爬子即便發現了這個地方,挖空了唐墓就算完事,而唐墓下的宋墓依然是隐蔽的。
然而,雙層墓這樣的情況如果真的發生在這裏,那就完全不同了。因爲上面那層墓葬的規制已經是諸侯級墓葬,即便是越制的,但葬在裏面的人必然擁有相當的身份地位。小胡子就想着,這個地方的雙層墓很可能不是爲了防盜,而是一種儀式,或者說是一種象征,象征着第二層墓穴裏的墓主身份無比尊崇。
這個無比尊崇的墓主,是大魯特?
朝前走了不到十米,洞的寬度有所擴展,人可以勉強直起腰,洞的方向也出現了變化,稍稍的向下傾斜了一些。按道理說,光顧這種古墓的人一般都是盜墓賊,但小胡子看了一路,就肯定這不是土爬子的手段,挖洞的人技術不熟練,在這裏挖洞隻是爲了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去。
“德國人想要尋找的地方,應該就是第二層墓穴,他們想要的東西,也應該在這裏。”
他們順着洞走了大概十幾米,下面就是一個陷空的坑。這個坑馬上引起了三個人的注意,因爲在光線的照射下,一片虛土中掩埋着一道很寬大的門,就因爲要挖出這道門,所以才出現了這個很大的坑。
這道門被一層虛土蓋着,隻露出了隐約的形體,然而卻給小胡子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爲了驗證自己的感覺,他小心的從過道慢慢下到坑底,觀察了一下之後,挖開了一片浮土。一部分門呈現在他眼前,估計四米高的門有一半還埋在土裏,但露出的上半部分,讓小胡子頓時聯想到了曾經數次目睹過的六指大門。
他馬上就繼續挖了下去,土是虛的,人站在上面,兩條腿就陷進去一半,小胡子挖的很快,掩埋着下半部分大門的土還沒有完全清理光,古樸的門上,就露出了一個很清晰的指印,六指指印。
小胡子有一種壓迫感,出現在銅牌大事件中的那些六指大門,都是從藏區流傳過去的?眼前這道六指大門看不出具體的年代,但他總感覺比銅牌事件中的六指大門要早。六指大門是一道屏障,把和事件無關的人阻隔在外面,隻有最核心的人,也就是衛天可以按正常程序打開這道門,否則的話,強行破門絕對會引發嚴重的後果。
“我們估計要被堵在這裏了,進不去。”小胡子回頭對多吉和晉普阿旺說:“沒辦法強行打開這道門的。”
“我們試試,能不能推開。”晉普阿旺擡頭望了望将近四米高的大門,但小胡子搖了搖頭,這樣的門隻能用炸藥炸開。
晉普阿旺試着去推門,當他用盡全力推門的時候,讓小胡子意想不到的情況就發生了,這道門竟然被晉普阿旺推開了一道縫。
震驚之餘,小胡子的神經頓時像是被一種情緒猛烈的觸動了,六指大門是可以打開的,這說明了什麽?門很完整,沒有任何外力破壞的迹象,那麽就隻有一個說明,一個能夠打開六指大門的人曾經到過這裏,他打開了門,就在他打開了門之後,門内的機關總樞出現了問題,導緻大門失效了。
小胡子的思維一直是鎮定而清晰的,可以在最短時間内對一件事情進行深入的分析,然而這個時候他完全想不出,那個可以打開六指大門的人,是誰?
絕對不可能是衛天,打開大門的另有其人。
“答案可能就在裏面。”小胡子之前還有一點點意外的驚喜,因爲他們在六角木樓受挫,卻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地方,能夠搶在其他幾股勢力之前,把重要的東西找到帶走。但這個地方在若幹時間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
他和晉普阿旺合力,一點點把大門裂開的縫隙推大,當這道縫隙足以容一個人鑽進去的時候,兩人同時就倒退了一步,手裏的武器一下子舉在了胸前,後面的多吉看不到什麽情況,但看着前面兩個人的舉動,立即也緊張起來。
不過小胡子的緊張很快就消退了,他和晉普阿旺同時看到六指大門後的地面上,平躺着一條巨大而綿長的影子,這樣一條影子真的如同一條蜿蜒在地面上的龍,讓人感覺驚悚。然而再仔細看一下,就會發現這隻是一條死去的聖山龍,就死在六指大門後。
盡管聖山龍是死去的,隻剩下皮和骨頭,但它的體型卻令人咋舌,是小胡子所見過的最大的一條。
地下的土層帶有直立性,然而爲了完全保證下面的空間不會出現塌陷,大門後面的空間用兩排交疊的石頭砌了起來,石頭壘砌的通道在前面五米左右的位置一轉,小胡子他們慢慢的走過去,一眼就在通道轉彎處看到了一道傾斜的坡,坡的下面,是一個三四百平米的墓穴。
這個地方不像古老宗教其它的遺址依靠自然環境改造地下空間,這裏完全就是靠人一點一點挖出來的,所以面積不會太大,能把地下墓穴建造成這個規模,已經相當不容易了。事實上,這個墓穴如果從結構上來看,就不能稱爲一座墓,如果不是空間的最盡頭擺放的兩具原木棺,連小胡子都可能會看走眼。
這個墓穴可能是小胡子所見過的陪葬最爲奢華的,兩具原木棺雖然簡陋,但三四百平米的空間幾乎被各種陪葬品給塞滿了。
這些陪葬品沒有讓小胡子動心,因爲他稍稍走了幾步,就在兩具棺材的前面,看到了一塊有點特殊的石碑。
石碑一般都是應該立在地表的,但因爲這裏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碑被立在了棺材前。這塊碑其實不應該算是正規的碑,它隻是一塊比較方正的石頭,估計是立碑人比較倉促,他不可能拖着一塊沉重的石碑到處亂跑,所以就地尋找到了一塊替代品。
這塊“石碑”上的字迹是寫出來的,并非雕刻,小胡子慢慢從陪葬品中走到了碑前,當他看到碑上的字迹時,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震驚。
從接觸這個事件開始,小胡子所見到過的古老宗教的古遺迹内,所有的字迹除了古羌的記事符,就是古藏文,還有一些看不懂的特殊印記,然而,這塊石碑上所寫的,竟然是漢字,非常标準的繁體漢字。
字迹不知道是用什麽顔料寫出來的,很多年過去了,依然透着一種淡淡的殷紅。多吉和晉普阿旺都不怎麽認識漢字,就找小胡子問。
“是,非,仇。恩,怨,争。寂寂無語,千年一夢......”
寥寥幾句話,卻讓小胡子的心境掀起了波瀾,如果沒有親身經曆過很多事情,這些話是無法勾動起他的共鳴的。
是誰留下了這塊石碑和上面的字迹?小胡子下意識的又朝整個墓穴内部掃了一眼,這個留下石碑的人肯定安然離開了,而且很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動機。滿室的陪葬,随便撿兩件出去,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能換到大筆的金錢。但這個留下石碑的人根本沒有染指,所有的東西幾乎都保持着原樣。
特殊的石碑讓小胡子分辨不出它的具體年代,所以也就無法得知這個神秘的人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不過根據碑文來看,應該是比較久遠的事了。
“分頭找一下吧,看看有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
晉普阿旺還有多吉複雜搜索那些陪葬品中間的重要東西,小胡子負責兩具原木棺,這是他的專業。他繞過石碑,真正的接近了兩具原木棺,這樣的原木棺從制作工藝上沒有什麽區别,所以成品也看不出很大的不同,然而距離一近,小胡子還是發現,兩具棺材有很大的不同點,具體來說,它們的不同來自時間的差距。
也就是說,一具原木棺是很久之前的東西了,但是另一具,明顯比它要晚至少幾百年。
這個情況又讓小胡子開始疑惑,如果是大魯特的遺體,那麽幾個大魯特合葬在一處,并不奇怪,但棺材僅有兩具,而且差的年頭那麽多,這就不太正常了。
小胡子想了想,就選了那具比較新的原木棺下手,這種棺材很好打開,他慢慢鋸開了箍住兩片原木的老藤,然後把棺蓋推開。
推開棺材的一瞬間,小胡子感覺頭皮一陣發緊,盡管他下過很多的坑,但是眼前的情況真的還是第一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