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想一下,小胡子就從桑結的這段話裏聽出了背後的意思,末世預言的内容無人知曉,但是它肯定和六指有關,如果和六指有關的話,那麽就印證了之前得到過的一個線索,末世預言的根本,是聖器。
“這場鬥争,延續了很久很久,從六世紀一直到現在。”桑結道:“大魯特派和奪權派始終在拼死搏殺,他們都知道,末世預言一旦實現的話,會帶來什麽後果,所以奪權派堅決不能容忍末世預言的存在,說到這兒,我還要插一句,末世預言和聖器有關。”
小胡子不動聲色,但是可以聽得出,桑結并非滿口胡話。自然,這也是桑結的精明之處,他明知道小胡子不是一般人,所以不會直接滿嘴跑火車,否則會引起對方強烈的猜疑和反感。
奪權派雖然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但是他們對最後一位被推下神壇的大魯特所留的詛咒顯然非常忌諱,唯一讓奪權派感覺到安心一些的是,聖器在他們的掌控之中。隻要牢牢的抓住聖器,那麽末世預言就是一串沒有意義和威脅的嘟囔和咒罵。
然而,最讓他們擔心的事情終于在兩個世紀之後爆發了,崛起的象雄被逐漸強盛的吐蕃打擊,版圖銳減,在戰亂中,奪權派的聖器丢失了。和六世紀失事的大魯特派一樣,丢失聖器的風聲傳出去之後,奪權派的地位立即遭到動搖,尤其是在當時那種戰亂的狀态下,無數的信徒都覺得失去聖器,他們就會失去神明的庇護,最終慘死在戰火中。
恐慌急劇的蔓延,國教的威嚴一天比一天衰退,宗教的失勢是象雄覆滅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象雄王朝神秘的消失了,接下來,吐蕃成爲高原的霸主,松贊幹布從印度引入佛教,繼而代替了苯教的地位。
但是環境和時代的變遷仍然沒有消除仇恨,大魯特派和奪權派的争鬥繼續進行,隻不過這種鬥争相對來說轉入了地下。
“你現在知道了嗎?”桑結指着裝有朝聖者人頭的袋子,對小胡子說:“他們爲什麽要殺你,因爲他們不允許任何人接觸末世預言。因爲末世預言和聖器是密不可分的,盡管聖器丢失了十幾個世紀,他們依然有一種深深的恐懼。他們是毫不留情的殺人犯,儈子手。”
“那麽你呢?”
“聽着。”桑結沒有回答小胡子的話,自顧自的說道:“你必須做一個選擇,要麽和我合作,我會盡力提供你所需要的東西,要麽,就是死。”
“我在問你。”
桑結低頭沉默了一下,接着就掏出了一卷繪制在牛皮上的圖,當圖被打開時,小胡子看到了一副熟悉的畫面。
一道人影,托起了一顆球。這樣的圖曾經在烏司藏的背後見過,但眼前這幅圖明顯清晰很多,尤其是人影托起的那顆球,那不是一顆渾圓的球,而是一個六棱體。
果然是這樣。小胡子覺得自己沒有猜錯,桑結,這個看上去和鷹一樣的藏人,他十有**來自人世間,否則不會幹脆利索的殺掉了幾個朝聖者。
人世間,朝聖者,是水火不容的世仇。
這時候,桑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裝着朝聖者人頭的袋子,說:“我和他們,隻要遭遇,就會不死不休。沉默的客人,我要提醒你,你不要認爲躲過了他們一次暗殺,就覺得對方的實力僅此而已,你不會知道他們有多大的能量。不過所幸的是,還有我們的存在,唯一一個可以遏制朝聖者的勢力,就是我們。到目前爲止,我還不知道你的真正目的,但我覺得我們的所需是不沖突的,我們聯合起來,形勢會更有利,你懂我在說什麽,對嗎?”
說着,桑結的眼睛又一次無意般的掃過小胡子的左手。對于這一點,小胡子感到很不可思議,桑結有天眼通嗎?他能看到小胡子已經被切掉很多年的六指嗎?
不過,小胡子卻知道,桑結即便能看出或者知道一些事情,也僅僅是皮毛,桑結完全不會想到,因爲血脈的原因,小胡子的六指,其實隻是一種很正常的生理現象,六指并不能和衛天那樣,擁有一些異于常人的東西。
而且在桑結講述期間,小胡子也在思考,不管桑結承認不承認,小胡子都能分析出,桑結背後的勢力,或者說人世間,他們在漫長的曆史中丢掉了一些非常重要的資料,包括朝聖者也是如此,雙方都不知道聖器現在的下落。從人世間來講,他們隻能一步步的順着目前能知道的線在走,然而他們所知的非常有限,人世間所了解的,隻是那些流傳了很久的隐秘傳聞,他們甚至不清楚還有暗夜神廟以及木剌措古殿的存在。
朝聖者也是如此,他們也隻能把所有試圖接觸末世預言的人,還有長着六指的人全部都殺掉。
“沉默的人,我不希望你走察那多的老路,這是我的忠告。”
人世間和朝聖者,是兩股很大的力量,任何一個攪和進來的人,勢必得依靠其中一方,否則就會在兩方不斷的撞擊中被擠的粉碎。桑結說,在幾十年前,他們也曾經想和察那多進行接洽,但是固執的察那多不理會任何一方。
“如果你答應,我可以馬上提供很多線索。”桑結轉過頭,對着嘉洛絨笑了笑,說:“不過爲了避免期間發生一些不愉快,這個美麗的姑娘,就留在我這裏。”
小胡子突然覺得非常可笑,這個桑結自信的有點過分了。
“話說完了,就下車。”
桑結第二次受到了逐客令,他的臉色沒變,但眼神頓時有些逼人,這一瞬間,小胡子覺得他之前說的話很坦白,這種眼神分明在說,如果桑結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對付小胡子,那麽就會直接動手了。
“沉默的客人,不必直接拒絕我。你有充足的考慮時間,末世預言已經出現了十幾個世紀,急也不急在一時。”桑結拿出一張紙條塞給小胡子:“如果你決定好了,随時可以找我,臨走之前,我還是想和你說,不可能每一次遇到襲殺的時候你都有好運氣的。”
桑結笑着剛剛下車,小胡子就挪到了駕駛位上,汽車揚長而去,裹了桑結一臉灰塵。
小胡子開出去很遠,就開始重新開始計劃,他原以爲自己一路上的行蹤大緻還是隐蔽的,但是不光是朝聖者,就連桑結估計都跟了過來,這兩個組織的能量開始顯現。
從這裏到下一個目的地,大約六百公裏,小胡子想趕時間,又要想辦法擺脫可能存在的追蹤者,安排的很緊。他在一個鎮子上停了幾天,聯系了兩個當地人,又仔細的研究了地圖,這樣很浪費時間,但爲了安全,不得不這麽做。
五天後,小胡子從這裏再次出發,他開着車子到了堂都郎次附近,這裏仿佛是許久許久之前青藏高原造山運動中一個被遺忘的角落,山勢和幾條大山脈相比,猶如長江邊的一條河溝。但是這裏沒有路,地勢相當不好,小胡子一口氣把車子開到實在不能開的時候,拉着嘉洛絨就下車開始徒步向前。
徒步雖然很慢,但是視野更開闊,小胡子可以敏銳的察覺到是否有人追蹤,他走的非常快,嘉洛絨不明白爲什麽要這麽做,不過她顯然不像格桑梅朵那樣有好奇心,咬着牙跟在小胡子身後。
一直跑出去很遠,小胡子才意識到,身後的嘉洛絨沒有格桑梅朵那麽好的體力,他回頭看看,嘉洛絨已經滿頭大汗了,但是望着小胡子,她笑了笑,喘着氣打手勢,說自己沒事。
他們在這片山裏鑽了一天多的時間,從一個很隐蔽的地方離開了山地,兩個當地人已經等在這裏了,他們找好了新的車子。小胡子付了剩下的錢,直接帶着嘉洛絨開車離去。這樣做估計沒有什麽問題了,就算有人能避開小胡子的察覺,一路跟到這裏,也不可能馬上找到車子繼續跟下去。
再接下來,小胡子就不敢耽誤了,老趙當時提供的隻是大緻地點,具體的情況還要到時候自己臨時摸索。
不過一直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小胡子覺得好像并沒有晚,因爲目的地附近還沒有德國隊伍的影子。但是還沒等他開始着手去摸索地勢情況,德國人的隊伍就趕到了。
而且德國人的隊伍一出現,就是很大的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