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古老宗教的信徒崇拜鮮血和永恒,他們希望很多東西可以長久的保存下來,不僅研究過比較超前的防腐技術,對工具以及器物的保護措施也做的很好,小木船被一層厚厚的樹膠還有油包裹着,下水就可以用。
“你們最好小心一點。”晉普阿旺想了想,爲了行動的順利,還是出聲提醒那些走在前面的人:“水裏可能有東西。”
“有東西?有什麽?”幾個擡着船的人馬上就縮回腳。
“叫你們小心,小心就是了,問那麽多幹甚!”晉普阿旺扭頭不再理會對方。
“兄弟,有什麽東西,還是說說,叫下面的夥計提前有個防備。”索南尖措看晉普阿旺态度很固執,就找小胡子問。
“說不準有什麽,不過應該是安全的,不要過分驚慌。”小胡子看看面前那些交織的水流,木剌措和傩脫次的信徒明顯是一脈相傳的一支,不過兩個地方的情況卻不同。傩脫次的那些信徒離開時是從容的,他們知道可能永遠不會回到那裏,爲了保護一些重要的東西,才會留下綠毛和皮甲屍。但木剌措這邊就不一樣了,信徒是在遭遇大難時倉皇離開的,沒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再布置什麽東西。
密布的水流都不寬,并排兩條小船就很緊張,一直到索南尖措的人差不多都下水之後,小胡子他們才分乘兩條小船跟在後面。水流特别緩慢,但總體走勢是向下的,隻需要一點力氣掌控好方向就可以。他們順着彎彎曲曲的水流走出去很遠,始終沒有遇到意外,一些人就開始說晉普阿旺。
“都他媽閉嘴!”索南尖措顯然也被宋坤那幾個人搞煩了,低聲呵斥道:“沒事還不行?非要出點事才高興?”
彎曲的水流無法計算距離,大概過了半個來小時,前後行駛的幾條小船就靠近了水流的岸邊。說是岸邊,其實也不是,那隻是很小很小的一塊平地,平地之後,是一條像鐵路經過的穿山隧道似的長洞,洞裏也有水,他們要想繼續向前,就要擡着小船過去,從這條天然隧道穿行。
可能是人的心理原因,同樣都是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但是狹窄的環境會給人造成無形的壓力。面對着黑洞洞的隧道口,小船全都停了下來,索南尖措覺得不能一窩蜂的全鑽進去,要有人探路。
宋坤的人他指揮的不順,也不願意找麻煩,就叫自己的兩個夥計先進去看看。兩個夥計把小船擡過那一小塊平地,然後推到水裏,坐船開始朝隧道裏劃。隧道不是直的,劃出去十米後就轉了彎,盡管夥計随身攜帶的光源很強,但是走的深了之後,留在外面的人就完全看不到他們的行蹤了。
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在曲折的隧道之後,外面的人就開始等,最初十分鍾,還有人抽着煙小聲說話,但是等到二十分鍾的時候,兩個夥計沒有回來,對講機也沒有任何回應,索南尖措坐不穩了,來回的踱步。其餘的人也感覺隐隐不安,因爲隻是探路,如果沒有意外情況,兩個夥計走不太遠就會返回。
“是不是出事了。”索南尖措對着對講機一陣緊急的呼叫,沒有收到回應,事情已經不對勁了,剩下的人都站了起來,朝隧道裏面望。
“再去兩個人看看,随時通過對講機聯系,兄弟們有意外,馬上帶回來,不要走的太深。”
索南尖措發話之後,宋坤的幾個人無動于衷,還是索南尖措的人收拾了東西把小船擡了過去,一個人負責劃船,另一個的武器直接伸出去,随時都可以開槍。
這兩個人劃進去十米之後,也漸漸消失在隧道裏,又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就從對講機裏發回信号。在這樣的地方,對講機肯定會受到影響,刺刺啦啦的聽不清楚,索南尖措很仔細的分辨着,小胡子也在旁邊無聲的聽。對講機的噪音連同人聲很快就斷掉了,小胡子和索南尖措回想着,他們都從斷續而且不清晰的回應中聽到了兩個很模糊的音節。
“他?他說什麽?”索南尖措不敢确定自己聽到的是不是屬實,詢問小胡子。
小胡子搖頭,因爲聽的不是特别清楚,所以他也不能确認,無法确定的東西,小胡子很少會武斷的說給不是那麽熟悉的人聽。不過,他覺得自己從對講機裏聽到的,好像是面具兩個字。
他朝深邃的隧道裏望了一眼,面具?
“這是怎麽回事!?”索南尖措對着對講機就大叫:“不要找了!能收到嗎!回來,都給我回來!”
但是和第一次一樣,兩個夥計沒有再發來任何回應。索南尖措束手無策,因爲對講機沒有回應,有很多種可能,或許是對講機因爲某些原因遺失了,或許是信号受到強烈的幹擾,或許是人出了意外,這些可能都存在,如果不親自到裏面去看,就無法短時間内作出準确的判斷。
宋坤的人也很緊張,有兩個脾氣比較莽撞的站直了身子,端着槍就想進去,但是被宋坤拉住。索南尖措看了看隊伍,很犯難,隊伍一共十六個人,留在外面兩個,又有一個送受傷的人出去,現在一下子陷到隧道裏四個,他能指揮的動的,就剩一個了。
“想個辦法!想個辦法!救救我的兄弟!”索南尖措把希望都寄托在小胡子身上,拉着他央求。
“不進去的話,沒有任何辦法。”
索南尖措咬了咬牙,伸手就從一個夥計手裏拿過了槍,他的身手還算是很不錯的,看樣子是想親自進隧道。
就在這個時候,隧道那邊猛然傳來嘩啦啦的水響,其實這陣水響并不大,就好像一個人在水裏撲騰遊動的聲音,但是隧道裏的水面非常平靜,流動的速度幾乎看不見,所以這陣水響就比較明顯。
隧道那邊沒有任何光線,但是水響聲卻越來越近,外面的人全都躲在隐蔽處,有人把光線打到隧道裏去。很快,一團水花就從隧道拐角的地方出現,很明顯,是一個人在水裏朝這邊拼命的遊動。索南尖措大聲的吆喝,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人,但對方不予理睬,隻是一個勁兒的遊。
“這個人帶着傷。”小胡子看了幾眼,對方遊動的非常亂,手腳并用不成章法,他受了傷,但暫時不知道傷在何處。
當那團水花又近了一些時,那個人幾乎就遊不動了,無力的在水裏撲騰着,這時候,索南尖措隐約分辨出他是進去的四個夥計之一,但是人完全浸在水裏,看也看不清楚。索南尖措不再讓宋坤的人動手,和自己的一個夥計飛快的擡過去一條小船,跳上去就開始劃。
他們劃動的非常快,很快就接近了那個已經不能動彈的人,把他從水裏拉上來,然後調轉船頭朝回劃。小船靠岸後,幾個人七手八腳把傷者給平擡下來,放到一塊平坦地上。這确實是第二次進隧道的兩個夥計之一。
這個夥計肯定帶着傷,但是傷口的血迹被水給沖沒了,然而當他被平放下來之後,一股帶着氣泡的血就從他的脖子上流了出來,小胡子站在旁邊看,這個夥計的傷在偏離咽喉的位置上,可能被刺破了氣管,他隻有不住的拼命吸氣,才能讓肺部得到充足的空氣。
“他是拼死逃回來的。”小胡子蹲下身子,這個夥計可能是爲了逃脫的時候更加快捷,随身的所有東西全部都丢棄了,包括武器。但是他能做的隻有這些,小胡子随即就站起身,這個夥計救不活了。
“瓦傑!瓦傑!”索南尖措驚慌的按着這個夥計的胸口:“挺住!挺住!”
但是這個夥計真的救不活了,他能強撐着遊這麽遠已經是個奇迹,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從鼻腔口腔還有脖子上的傷口不斷的冒出帶着氣泡的血沫,他說不出一句話,所有僅存的力氣都要用來吸氣。
然而每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很想說什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這種傷是沒法治的,隻有死路一條。這個叫瓦傑的夥計拼死抓住索南尖措的手,眼睛瞪的像兩隻凸出的燈泡,呼吸聲就像有人在拉動一個破了的風箱,呼哧呼哧的。
有生還者逃回,這本來是個詢問情況的好機會,但是所有人都無能爲力,眼睜睜的看着瓦傑一步步走向死亡。
“呃......呃......”瓦傑幾乎要把索南尖措的手腕抓青了,他拼盡自己所有的力氣,想要坐起來,但是力有未逮,他的脖子稍稍擡了擡,咯的抽了一大口氣,一串血沫頓時順着脖子上的血洞湧了出來。
“瓦傑!”
“面......呃......”瓦傑的手猛然一松:“面......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