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胡彥國,如假包換,看看,我活的多結實,像那個女人說的一樣,死去了?”跪俑的語氣裏有一股怨氣。
小胡子震驚之後就很快的恢複鎮定,他不能确認跪俑說的就是真話,這個事情沒有經過對質,各執一詞,誰都有說謊的可能。
“你拿什麽證明你就是胡彥國?”
這個問題頓時把跪俑問的一怔,他從怨憤中平息下來,自嘲似的笑了笑:“是啊,我拿什麽來證明自己?”
不能說小胡子的疑心太重,隻因爲跪俑的話和唐月的話出入太大了,大到離譜。唐月說胡彥國進入暗夜神廟,因爲傷勢很重又無法救治,熬了十幾天就死掉了,然而跪俑卻一直活到了現在。
“說說經過吧。”小胡子沒有動,但晉普阿旺無形中就站到了跪俑的旁邊,兩個人一下子截斷了他所有退路。
“我确實就是胡彥國。”
對于唐月跟小胡子他們的講述,跪俑,或者說胡彥國并沒有完全否定,唐月的話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真話,包括她本人的情況,還有公安部特事辦的情況,全都屬實。然而小胡子卻知道,這是最高明的謊言,十句話裏有九句真話,隻有一句假話,讓人難以分辨和懷疑,但就是這一句假話,掩蓋了大部分的真相。
胡彥國比唐月大六七歲,也比她進入特事辦早一些時間。在特事辦内部,每個成員都有自己的分工和特長,除了部分在某些領域有學術權威的專家,剩下的大部分是保衛人員,當然,唐月因爲自己能力的原因,是個例外,她不負責鑽研,也不負責安全保衛,特事辦的高層隻是希望借助她的能力,可以在行動過程中發現一些很難發現的線索和東西。
不過能進入特事辦負責隊伍安全保衛的人也不是普通人,胡彥國的能力自然無法和唐月比,但他的第六感非常強,且準确,思想素質過硬,身手非常好,再加上年輕,有極大的發展空間,所以進入特事辦之後,很快就被分配了任務,随隊伍出去過兩次。
特事辦内部的女性比較少,即便有,也大多負責機要文秘工作,像唐月這樣直接跟着隊伍出任務的女孩兒幾乎就她一個,再加上她年輕漂亮,所以很受一些年齡相仿的異性的青睐。那個時候的人思想比較保守,但是也知道戀愛結婚是革命工作中的一部分。當然,他們不可能像現在的男女搞對象一樣,今天約對方吃頓飯,明天約對方看場電影,他們表示愛慕和培養情感的方式很隐晦,或者說有些扭扭捏捏。
當時的胡彥國正是充滿活力又逐漸步入穩重成熟的年紀,他長得很端正,勤奮好學,除了自己的專業知識之外,還知道許多事情。關于這個問題,唐月沒有說謊,她和胡彥國之間互有好感,除了工作,平時接觸的也比較多,如果沒有出現傩脫次這裏的意外,她們肯定會确定戀愛關系,以後說不定還會結婚。
從他們接受這次任務,一直到在山口那個夜晚出事之前,胡彥國的講述和唐月的講述是一緻的,沒有任何出入,然而就是朝聖者和黑裏令的魔音出現之後,兩個人的講述才出現了偏差。
當時胡彥國和唐月确實單獨坐在離帳篷不太遠的地方,兩個人心裏有愛慕,卻不敢做出過分的舉動,隻是悄悄的拉着手,偶爾說兩句話。黑裏令的聲音傳出之後,胡彥國很快就受到了影響,不過有唐月的幫助,他還勉強可以自持,匆忙的溜到隊長的帳篷裏,拿走了那個裝着重要資料的牛皮包。
接着,他們就開始逃跑,有人追擊了過來。在唐月的講述裏,對追擊者描述的比較模糊,但胡彥國說,這個追擊者,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追擊者大概四十多歲,根據年紀分析,可能是朗傑的兄長,或者是比較年輕的叔叔。
唐月有特殊的能力,借這種能力對付追擊者,追擊者受到影響,但一直沒有被甩脫,他們進行了持久的追逃,一直從山口跑到了傩脫次的大峽谷。當跑到這裏的時候,唐月的體力真的跟不上了,緊接着,他們發現了驟然出現的暗夜神廟,馬上就鑽了進去。
進去暗夜神廟之後,情況更危急了,他們不僅要對付那個很厲害的追擊者,還要對付神廟内部不可預見的危險。
“你們估計不知道,追擊者有多厲害。”
最危險的時候是在出現怨靈的那段通道間,胡彥國和唐月都親眼看到過兩個詭異的小白孩,根據他們的認知,這兩個小白孩兒就像兩個影子,它們沒有實體,不可觸摸。然而胡彥國曾親眼目睹到兩個小白孩兒纏住了尾随而來的追擊者,追擊者用一塊破布裹在自己的右手上,竟然一巴掌就把兩個無形無體的小白孩兒給打到了牆裏面。
小胡子不懷疑胡彥國此時的講述,因爲那個追擊者的執着很符合朝聖者的特征:不顧一切,也要殺掉自己要殺的人。
追擊從通道一直延伸到了回字廊的三層,胡彥國并沒有像唐月講述的那樣身負重傷,他本身就是個經過常年嚴格培訓的人,身手很出衆,還有槍支。在回字廊的三層,他們追逐僵持了整整兩天時間,倒是唐月熬不住連日來的拼命奔襲,體力嚴重透支,一個疏忽,被追擊者用鋒利的藏刀在背上劃出一道很深的創口。
這種傷害和劇痛仿佛激發了唐月體内所有的特殊能力的強度,追擊者會受影響,但不至于失去控制,然而唐月在重傷之餘的這次爆發,讓追擊者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和幹擾,就是借着這個機會,胡彥國幾乎一口氣打光了身上所有子彈,把追擊者打的像一個馬蜂窩。
經過這次爆發,唐月估計耗盡了僅存不多的一點點精力,随即就昏了過去,胡彥國當時什麽都顧不上了,因爲他非常喜歡唐月,在乎她的安危,他用随身帶着的一些藥品替唐月處理了傷口,然後就背着她想要離開神廟。但是接下來,胡彥國就發現了一個要命的問題,他找不到入口了。
不管怎麽找,他都始終在回字廊裏轉悠,找不到出去的路,唐月又受了傷,胡彥國實在沒辦法了,隻能暫時留在這裏,先照顧好唐月再說。唐月的傷在後背,并不緻命,她被胡彥國很細心的照顧着,但仍然昏迷了差不多四十八個小時。四十多個小時的昏迷時間,其實有點點不正常,不過當時胡彥國因爲心情一直緊張的原因,并沒有想到這些,當看到唐月終于蘇醒的時候,他總算是松了口氣。
然而變化就是從唐月蘇醒時開始的。
最初的變化不太明顯,唐月的脾氣似乎暴躁了一些,經常無緣無故對胡彥國發脾氣,甚至動手打他,出手很重,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胡彥國沒有計較,他覺得任何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孩突然陷入這種絕境裏,心裏可能會一下子接受不了,從而産生一些過激的行爲。
他們在上面那層回字廊裏呆了很長時間,以便唐月養傷,但是随身那點爲數不多的給養消耗光了,又找不到出口,他們不得不朝深處走,去尋找可吃的東西,另外尋找出路。當來到第三層的時候,他們又看到了那個被打成馬蜂窩的追擊者的屍體,因爲這個地方的氣溫一直很低,屍體僵硬但暫時沒有腐爛。
讓胡彥國意想不到的是,唐月堅持要把這具屍體帶在身邊,這讓胡彥國非常不理解,然而唐月的态度很強硬,她對待屍體就像對待自己的身體一樣,小心且愛護,胡彥國沒辦法,幫着她擡屍體,隻要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會遭到唐月的呵斥。
之後,他們找到了四層五層,除了那些滑膩的苔藓之外,沒有任何可吃的東西,就和唐月說的一樣,在沒有吃光所有能吃下去的東西之前,人絕對不會把自己餓死,他們忍着惡心開始用這種東西充饑,接着在五層找到了水源和防腐藥。
五層通往九層塔這裏的入口,其實他們早就發現了,入口并沒有任何遮攔,直接就可以進去。但是唐月在入口附近就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她沒有進去,順原路退了回來。
他們的活動範圍基本就在三層和四層之間,因爲四層比較安全,逗留的時間也最多。随着時間的推移,唐月的變化也越來越明顯,胡彥國吃盡了苦頭,然而就是心裏的愛,讓他咬牙堅持了下來。
“你知道我爲什麽判定你們留在外面的同伴很危險,會被那個女人弄死嗎?”說到這兒的時候,胡彥國就突然問了小胡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