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事處理辦一直隐伏在水面之下,等它浮出水面時,就證明相關的一些東西已經比較成熟了,可以正式設立一個部門。這個機構本來是公安部在搞,但結合之前的某些查案經曆,不少情況比較棘手的案子,需要調動部隊,所以公安部和軍方進行了接洽,納入了部分軍方的成員。
唐月進入這個特事處理辦之後,先後接受了幾次研究,不過當時的科學技術水平有限,一直沒能搞清楚她身上這些功能原理何在,不過上面看重的是她的能力,而不是這種能力是怎麽來的,所以在研究無果之後,唐月正式成爲這個機構的一員。
她接受了一些相關的訓練,時間不算太長,因爲在這個部門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分工,也有人負責專門的保衛工作。關于傩脫次這個地方,是唐月加入機構之後進行的第一個任務,而從現在來看,這可能也是她執行的最後一個任務。
特事辦插手傩脫次其實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唐月雖然是其中的一員,但很多内部情況她不知道,當時的保密紀律很嚴格,成員的自律性也很強,不該說的話,上面一句也不會說,不該問的事,下面一句也不會問。但唐月畢竟年輕,好奇心強,碰到誰就問東問西,被問的人面對這樣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孩,也不好發作,一般都是随口敷衍幾句,不過問的多了,她就得到了一些傩脫次背後隐藏的情況。
在特事辦插手傩脫次之前,曾經發生過一個影響很嚴重的案子,一個藏傳佛教甯瑪派中有些地位的人被謀殺了,有的情況和背景無法細說,但這個案子必須要破。因爲這個人被殺前後,發生過一些令人無法理解的現象,所以作爲重案中的特殊案件,特事辦派人參與破案。
這個被殺的人是個六指,發生在他死亡前後的那些怪異的情況,唐月打聽不到,但這個人的死因有點奇怪,他的緻命傷在喉嚨處,除了緻命傷之外,全身上下有十多處地方都被利刃給剁爛了,這些部位其實不是身體上緻命的要害。當時有人根據現場的情況分析,他是被殺死了之後再剁爛這些部位的,兇手的動機讓人摸不透。
後來是請教了一個當地人,才得到了重要的線索。在一般人的觀念中,人被殺了就是徹底的死亡,舉個例子,想要滅口,最好的辦法無疑就是把知情人殺掉,永除後患。然而在藏區,人人都相信伏藏,尤其相信伏藏中最神秘的識藏,而且這種神奇的傳承方式确實存在,也就是說,人即便死了,隻是肉殼被毀,他的靈識仍然不滅。
藏傳佛教密宗修持者都懂得人體經絡,這是個必修課,他們認爲人的靈識是通過這些經絡爲通道而轉移挪動的,這個死者身軀被剁爛的地方,就是将靈識轉移的通道完全毀掉了,沒有留下識藏的可能。
案件的後續就非常隐秘了,但特事辦顯然很重視這個案件,他們秘密搞了一段時間,可能得到了一些情況,在特事辦吸收唐月之後,就派出了兩支隊伍,一支去往别的地方,另一支就是唐月所在的,趕往傩脫次。
“我們的隊伍,在臨近山口的地方出現了事故。”唐月說起很多年前的那些事情,仿佛已經沒有太多的感覺,但她的心依然是不平靜的,可以說就是那次事故,把她的一生都給毀掉了。
小胡子知道隊伍被黑裏令滅殺的情況,但唐月是如何活下來的,是他心裏的一個很大的疑問,所以他們幾個就接着往下聽。
唐月這個人的預感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另外一個,在出事之前,她并不在帳篷裏,而是在離帳篷不遠的地方和一個隊伍裏的同事聊天。那個人叫胡彥國,比較年輕,是來自公安系統的,負責保衛工作。唐月和胡彥國之間相互都有好感,平時都盡力找一些可以單獨相處的機會。當然,在當時的那個年代,單獨相處就是很單純的單獨相處,心裏有愛意,但一般不會當面說出來。
唐月和胡彥國當時就沒怎麽說話,兩個人能并排坐着就感覺很知足。到了後半夜的時候,他們打算回帳篷,然而沒等兩個人起身,黑裏令奪命般的魔音就從不遠處飄袅的傳來,一般的人沒辦法抵禦這種聲音,但唐月是個例外,她的意識很清醒。
緊接着,帳篷裏的人都魔怔了一樣的繞着一個帳篷開始跑,當時胡彥國也受了很大的影響,有些魂不附體,是唐月拼命的幹擾他的思維情緒,才沒讓他完全陷入不可自拔的魔音中。
當時的情景,唐月記憶猶新,她和胡彥國就在不遠的地方,月光下,隊伍裏一個個熟悉的人機械般的圍着帳篷在拼命跑,隻有唐月一個人是完全清醒的,旁邊的胡彥國是在一種半夢半醒般的狀态裏。這個時候,唐月第一個念頭就是跑。
這倒并不完全因爲她膽子小或者是怕死,因爲在特事辦的成員中,都謹記着一條規定。這條規定看似有些不人道,是讓他們在遇到不可預見的危險時,盡全力保護自己,對于那些陷入極大危險中的同伴,如果對他們的救援會讓自己發生無法掌控的危機,那麽這種救援就必須停止。
也就是說,唐月看到身旁的戰友将要死去,她不能不顧生死的去救,因爲此時此刻,她的唯一任務就是想辦法活下去,如果整支隊伍全軍覆沒,那麽所有重要的信息都會随之斷絕,活着的人就是火種,要把信息帶回去。
隐藏的時間長了,唐月本人也有些支撐不住,何況還要照顧身邊的胡彥國,她就打算跑。胡彥國粹不及防下遭道,但他内心深處仍然有恪守職責的意識,他在那種有些昏沉的狀态中拼死摸到了隊長的帳篷中,拿走一隻牛皮包,這個包裏裝着隊伍人員的名單,還有一些比較重要的東西,不能落到外人手裏。
但正是胡彥國的這些舉動,引起了行兇者的注意,唐月拖着胡彥國跑,後面就有人暗中追擊過來。無奈下,唐月動用自己特殊的能力,在全力阻止追擊者。不過她對他人情緒的控制的深淺,完全取決于對方的意志堅定程度,那些朝聖者,都是信仰如鐵般的人,就拿朗傑來說,他可以親眼看着親生兒子孫子死在面前,但不能說的話,至死都不會吐露一個字。
追擊者受到了影響,但越是這樣,越讓他們追殺唐月和胡彥國的舉動更堅定。中間出現過幾次很危急的時刻,胡彥國一直都不是特别清醒,途中被重傷。
這次追逃持續了很長時間,爲了活命,也爲了保留信息,唐月幾乎拿出了拼命的勢頭,她以柔弱的身軀拖着重傷的胡彥國,一路從山口這邊逃到了暗夜神廟所在的大峽谷。當她和小胡子一樣無意出發現了驟然出現的暗夜神廟時,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鑽了進來。
唐月閉上眼睛可以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東西,同時也可以避開很多别人避不開的危險,她帶着胡彥國闖入暗夜神廟,一口氣就從通道來到了回字廊的三層。到了這裏之後,後面的追擊者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根本沒進來,還是死在了中途。
他們逃走的時候很匆忙,幾乎沒有攜帶什麽裝備和給養,胡彥國的傷勢越來越重,而且就在這個時候,唐月發現了很要命的問題,和小胡子他們一樣,她找不到出口了。
無形中,她和重傷的胡彥國被死死的困在了這裏,胡彥國的意識雖然清醒了,但身體的重傷日益惡化,他在這裏由唐月陪着,度過了生命中最後十幾天的時間。
“大大大大大大姐......”聽到這裏的時候,李能就有些忍不住了,他顯得非常好奇,說:“大姐,這麽多多多多多年,你指什麽活着呢?”
唐月仍然低着頭,随手就輕輕在身後的牆壁上扣下一團濕乎乎的滑膩苔藓,丢到了李能面前。他們四個人一下子明白了唐月是靠什麽活下來的,格桑梅朵皺皺眉頭,這種滑膩的苔藓雖然不會讓人馬上就吐出來,但是很難想象真的把它吃進嘴裏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四層下面,還有五層,那裏更潮,幾個地方滴着水,積夠一口的時候就可以喝。”唐月說:“不要不相信我,有些時候,在你沒有吃完身邊一切可吃的東西之前,你絕對不會被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