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雷朵的同時就借勢在地上一滾,一串子彈全都打在平台的鋼筋護欄上,朝我開槍的人打空了槍裏的子彈,但他沒有換彈夾的機會,小胡子全力朝他攻擊,我沖上去就纏住了一個人,把槍裏剩下的三顆子彈全都打了過去。
這個人無疑比我想象的更厲害,而且他好像穿着防彈衣,子彈打在身上,隻被強大的沖擊力頂的踉跄了一步,卻不緻命,緊跟着就撲向我。我打鬥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章法,此時此刻,隻要稍稍松懈,不說别的,籠子後面的雷朵必然躲不掉危險。我像拼命一樣,不顧對方的拳頭,一把揪住他的頭發,使勁的朝他臉上用力砸。
我們兩個在平台上滾來滾去,手裏的槍都沒有子彈,我憋着一口氣,拼死和他糾鬥。滾動中,我就覺得自己的背上被什麽東西硌了一下,這好像是平台邊緣那個電動絞盤的控制開關,但是不容我多想,對方猛然就加大了力量,我也咬着牙死死纏住他。
兩個人就在開關附近滾來滾去,讓電動絞盤垂落下去的鋼絲繩時上時下,繩子垂下去的一端綁着人,随着起落逐漸搖晃起來。來回滾動了幾次,開光仿佛被壓壞了,繩子定在原地,不再上下的起落。
我沒有對方的力氣大,翻滾中一不小心臉上挨了一拳,鼻子出血了,糊了一臉,眼睛都睜不開了。但是沒有喘息的餘地,我被動的緊緊揪住對方的頭發,艱難的騰出一隻手,想摸出身上的匕首。
還沒等我把匕首摸出來,朦胧的視線裏,就看到對方手裏先出現了一把雪亮的軍刀,朝我的臉上就直刺下來,我無法擋住這股大力,頭拼死一扭,臉上頓時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我真有點氣短了,對方完全占據了上風,壓在我身上,那把鋒利的軍刀随時都可能割斷我的喉管。血完全把眼睛糊住,我隻能松開他的頭發,兩隻手全力扳住他握刀的手。
突然間,我就感覺對方的身體猛的一震,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砸了一下。這一下讓他不得不分心朝後去看,我也趁着機會把他的手掰到一旁,在袖子上蹭掉眼睛周圍的血。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我有點驚呆了,幾個已經沒有脫離繩索束縛的旅行者都蜷縮在鐵籠子之後,其中的幾個男人吓的渾身發抖,隻有雷朵站在我們的身後,手裏握着一根鋼筋。她顯然也很怕,怕到了極點,但是她就站在那裏,再次舉起手裏的鋼筋。
我一下子擡起手肘,重重撞在對方的臉上,身軀裏又湧起一股力量,猛的把他掀翻在地。他在用力的掙紮,我們飛快的朝平台的邊緣滾去,重重撞在固定在平台上的電動絞盤,再一個翻滾,我就感覺腦袋一沉,小半個身子已經懸空。
下方就是不知道深淺的一片深淵,掉下去還能活嗎?我被卡着脖子,幾乎擡不起頭,隻能用力抓着對方,但這明顯是個亡命徒,極度的危險仿佛刺激了他的某根神經,他眼睛裏流露出一種狂熱,拼命卡着我的脖子,把我一點點朝平台外推着。
我的頭部被動的扭向一旁,幾乎看到了下面的深淵,深不見底。電動絞盤垂下去的鋼絲繩很長,一直到現在還在劇烈的擺動。
很快,我的腰部就卡到了平台邊,等于一半身體懸在了外面,如果不是拼死抓着對方不放手,我很可能已經跌落下去。我被一點點推向深淵的同時,對方也有些控制不住,兩個人的重心慢慢偏移,我的腦子有點發空,感覺随時都會掉下去。
“衛天!”
我聽到了雷朵一聲凄慘的叫聲,這種叫聲讓我覺得自己更加貼近了死亡。我喘了一口氣,懸空的上半身猛的一挺,但是剛剛和平台持平,就又被對方給壓了下去。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我看到雷朵正不顧一切的要朝這邊沖,她身旁的那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死死的拉着她。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但是我明白一點,就算我掉下去,也一定要拉面前這個人墊背。
就在我感覺已經堅持不住的時候,一股很大的力量猛然扯着壓在我身上的人,因爲我拼命抓着對方的頭發和衣服,所以一下子就被這股力量給帶了起來。當視線轉到平台上時,我看到小胡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放倒了糾纏他的三個人,此刻正牢牢抓着眼前的亡命徒。
他身上也有血,手裏的合金管不知丢到什麽地方去了,但他空着雙手就像一尊沉默而強大的雕像,眼睛盯着這個亡命徒,爆射出一點冰冷的光。我的腦子随即恢複了正常,飛快的松開自己的手,想從平台的邊緣先躲到一旁去。
但是亡命徒的一隻手卻死都不放開,小胡子站在他身後,猛然又一發力,直接把他扯的倒退幾步,迫不得已松開了手,我抓住機會,閃身躲到一旁。
亡命徒眼睛中那種如同無視死亡一般的狂熱,被小胡子眼神中的冰冷完全淹沒了。他幾乎一隻手就提起了亡命徒,另隻手一拳重重砸在他的胸膛上。
這一拳把亡命徒直接打的倒飛出去,翻滾了幾米遠,一下子就從平台落入了深淵。其實這一場打鬥的時間并不長,一直到現在,平台下面的鬥争還沒有結束,不知道老趙還有兩個夥計能不能頂住那麽多人的圍攻。
“留在這裏,照看好他們。”小胡子的合金管可能也掉到深淵裏了,他随手就撿起地上一根一米來長的鋼筋,從平台上飛快的躍下了台階。
幾個遊客終于回過神了,他們手忙腳亂的把面前的鐵籠子架起來,這樣可以暫時躲避從平台正面而來的攻擊。雷朵一下子就撲到我懷裏,她把頭深深的埋着,仿佛不想再看見這裏的一切。
“沒事了,沒事了......”我也躲在籠子後面,伸手把丢下的背包撿過來,翻出點急救外傷藥。雷朵擡起頭,她看着我臉上那道皮開肉綻的傷口,眼睛裏的淚一股一股的朝外湧。
“公安同志,你是公安同志嗎?”兩個遊客匆忙的就對着我問東問西,我顧不上理會他們,雷朵幫我把臉上的傷口包了一下,之後,她就有些坐卧不安的樣子,松開拉着我的手,朝平台的邊緣那邊走去。
“回來,你想幹什麽?!”我連忙拉住她,但她的力氣雖然小,卻很決絕,不肯聽我的話。
這時候,兩個圍着我來回發問的遊客也閉嘴了,他們不約而同的看了看雷朵,都低下了頭。
“到底是怎麽了,先回來!”
“爸爸,爸爸在......在下面......”雷朵被我拉的走不動了,她眼淚汪汪的回過頭看着我。
我一下子就驚呆了,那個被鋼絲繩吊在深淵裏的,是雷英雄!?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下,雷朵又走了兩步,扒着最外面那幾根鋼筋護欄,伸頭朝下面看。這時候,躲在籠子後面的一個男遊客就彙報一般的跟我說了一些情況。我一邊拉着雷朵,免得她出意外,一邊警惕的注視周圍的動靜,還要聽男遊客的講述。
十幾個遊客被帶到地圖盡頭的黑圈之後,就一直被綁在平台上。那些人會挑選遊客,把他們綁在繩子的一端,然後垂到深淵下面去。誰都不知道深淵下面有什麽,也不知道把人放下去會産生什麽後果。最開始的幾個遊客,都是直接被吊着放下去的,他們掙紮的很厲害,到了後面,遊客被放下去之前,會被注射一種藥。這種藥不緻命,但是會麻痹神經,還會導緻關節僵硬蜷曲,猛然看上去,整個人就好像縮成一團,然而人卻還是活着的。
最初被放下去的人,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吊上來的時候都已經斷氣了,渾身上下就好像在翠綠的染料中被染過一樣。前後死了好幾個,一直到不久之前吊上來的兩個人還有呼吸,被人給弄走了。
“那可能就是兩個被放在二層房間裏的綠皮人了。”我暗自想着。
“爸爸在下面......”雷朵看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我,那種眼神讓我極度的不忍。她不由自主的抓着我的手,重新把目光投向了下面的深淵裏。
鋼絲繩不知道究竟被放下去多長,我再次查看了一下電動絞盤的開關,已經壞掉了,完全失效。我招呼兩個男遊客過來幫忙,三個人一起拉動繩子,但是很明顯,繩子好像在下面被什麽東西卡住了,根本拉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