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們不能離開,相反,還要硬着頭皮找下去。有人的痕迹,就說明雷英雄雷朵乃至那些旅行者,都在他們手上。
“我們的力量有點薄弱,真要是遇見對方的主力,正面肯定拼不過。”老趙咂咂嘴,我雖然看不見他,但是知道他肯定對我的戰鬥力表示遺憾。我沒有犯倔,因爲那批旅行者連同向導一共十幾個人,卻被無聲無息的綁到了密林深處,這說明對方的人數比較多。
我不會因爲危險而放棄,光源滅了,小胡子也看不到我的表情,不過他知道我的心思,接着老趙的話就說:“如果可以,先查看一下情況。”
“小天,你說吧,你帶來的那幫人,就是那個瘦猴子手下的人,戰鬥力是幾?”老趙問我:“對方的人必然不會少,要是瘦猴子的人都和你一樣的話,那就幹脆别讓他們插手了,老趙我費點力氣,替你把老婆搶回來。”
我很不滿意老趙這樣說我,但是我更不想把事情搞砸,所以就忍着氣,聽老趙的吩咐。
這片建築還沒有到頭,所以老趙和小胡子會繼續摸索過去,我自己留在這個被服庫内等他們,他們遇險也可以脫身。
老趙把我領到了被服庫,這裏有四五百平方,堆放着幾大堆被服,兩扇窗子已經破了。他讓我蹲在兩扇大門的門縫處盯着外面,按正常情況講,這個地方很安全,如果我不出聲,也不打開光源的話,即便有人從門外經過,也不可能知道這裏躲着人。
“盡量不要放槍。”臨走的時候,老趙說:“真有情況,先拿刀子捅他。”
“趕緊滾蛋吧!”
小胡子和老趙就像兩個潛伏進敵後的特工一樣,無聲無息的隐入黑暗中,我就蹲在門裏,看着他們消失。我很讨厭這種感覺,一個人呆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裏,這種環境會勾動起很多我不願回憶的往事。就像這兩年間,每次我從睡夢中驚醒,無力的望着頭頂的天花闆時,都感覺自己被黑暗浸泡起來了,我會想起麻爹,想起曹實,想起血和黑夜的故事。
這種回憶再加上眼前遇見的麻煩事,是很讓人痛苦的。我沒有看表,但是估算着時間,小胡子和老趙走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這片地域間沒有什麽聲響發出,估計他們還沒和對方遭遇。
“雷朵,你在那裏......”
我想起了那隻銀镯子,就覺得心口有點發痛,悶的喘不過氣。我有點走神了,下意識的摸出一支煙,但是打亮打火機的時候,跳躍的火苗讓我清醒過來,我連忙就熄滅火機,現在不是抽煙的時候,我必須耐心而且小心的等着,等小胡子和老趙回來。
我從門縫裏探出頭,朝周圍掃了幾眼,然後回到原位。剛剛蹲下不到幾分鍾時間,我心裏就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危機,這一刻,腦子反應無比的快,幾乎就在不到半秒鍾時間裏,我就感應到了這種危機來自何方。
一根硬物帶着風聲在我身後響起,我已經察覺到了危險,但是身體動作跟不上思維的反應,無法躲開,我隻能全力一歪腦袋,緊跟着,那根硬物已經砸了下來,我的腦袋躲開了,它一下子敲到我的肩膀的大臂肌肉上。
我的一條胳膊頓時就感覺劇痛,而且有點發麻。如果放在以前,這一下子就可能把我給打蒙了,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但是我多少有了長進,轉頭就是一刀子。
庫房裏是絕對的黑暗,對手不知道有幾個,但是我能分辨出來他手裏拿的是一根比較長的棍子。按說這時候打開光源很不明智,然而不打開光源的話,我會處在極其不利的劣勢中。我手裏的匕首隻能貼身捅人,沒有光線,看不到對手,槍支也起不到作用。
這樣想着,對方手裏的棍子又砸了過來,這一下,我基本可以确定,對方也隻有一個人,如果人多的話,會沒有間隙的對我進行輪番攻擊。
我連連躲閃,朝後退着,勉強用發痛的手打開光源,同時另一隻手把匕首甩出去,握住了槍。
光線亮起來,我馬上就看到了對方在我左前方四五米遠的位置上,正拿着一根棍子發瘋一般的砸。我立即把光線調到最亮,對準了那個人,強烈的光線頓時讓他有點睜不開眼,動作不由自主的就遲緩了一些。
但是當我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拿槍的手跟着心髒一起抖動了一下。這可能嗎!
距離這麽近,光線這麽強,我根本就不可能看錯,襲擊我的,是個日本兵!一個穿着日軍陸軍軍裝,戴着鋼盔的日本兵!
我的腦子有點亂了,包子山駐紮過日軍,這是鐵闆釘釘的事實,但是從那時候到現在,過去多少年了?周圍都是日本人的屍體,這還不算離譜,然而跑出來一個活生生的日本兵,并且襲擊我,事情就非常的詭異,令人震驚。
但是轉念想想,在這個地方,死去的人都能爬起來跟我們打一場,又有什麽不可能的呢?
此刻,已經不容我再多想了,不管對方是個什麽東西,他威脅到了我,必須先放倒再說。我心裏記着老趙的話,能不開槍就不開槍,但我沒有肉搏戰勝對方的把握。我擡手舉起槍,食指扣住扳機,盡量瞄準對方,就要射擊。
從剛才他砸我那一棍子來看,對方的身手不強,不要說比不上小胡子,就算跟和尚都差的很遠,否則也不會容我閃躲過去。不過他的動作非常靈活,而且機敏,幾乎從我打亮光源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在試圖逃走。
倉庫裏有很多被服,摞的非常高,這個日本兵飛快的就地一滾,我的槍口跟不上他的動作,之後,他閃到了一大堆被服後面,我不敢直直的追擊,繞着被服堆跟過去。我們兩個在被服堆中來回繞了幾圈,始終沒有開槍的機會。
我一直追到了貼着牆根的被服堆旁,就看到這個日本兵很靈巧的踩着牆根的箱子,然後從大窗戶翻了出去。我沒有繼續追下去,否則說不定會有更大的麻煩。我看了一眼大窗戶,琢磨着對方剛才可能就是從這裏進來的。
我也不敢再在這裏呆下去,而且打鬥結束後,心裏越想越覺得寒,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會有日本人還活着?究竟有幾個日本人活着?如果是正常的人,顯然不可能活下來,因爲在這個地方生存,需要的不僅僅是食物和水以及其它給養,更重要的是超越常人不知道多少倍的毅力和堅忍,否則,不用餓死渴死,直接就會被黑暗逼瘋。
更重要的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年的日本兵還會保持這樣充沛的活力?
我一邊想着,一邊在黑暗裏摸索朝前走,想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不留神踩到了一具卧在地面上的屍骨,咯嘣作響。我一步就閃出去好幾米遠,汗毛直立。我不能走的太遠,不然會和小胡子還有老趙走失,我就在被服倉庫附近的一個小屋子外停步,靜靜的呆了幾分鍾,确信沒有任何響動和異常後,側身鑽進去。
這個屋子是空的,沒有屍體,隻有床和桌子,我開了光源,匆匆一照,牆角擺着兩支槍,估計已經不能用了,在槍支上方的牆壁上,釘着幾顆生鏽的釘子,可能是用來挂東西的。我看到有一個帶着帶子的綠皮鐵盒,歪歪斜斜的挂在牆上。
這個綠皮鐵盒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把它挑了下來。我已經忘記了過去是從那裏得知關于這種盒子的信息,不過我隐約記得,這是放地圖的鐵皮盒。這個時候我沒空細看它,就脫下身上一件衣服,把鐵皮盒子直接兜了起來,然後滅了光源,在門後面默不作聲的等。
很快,一道模糊的光線就從遠處快速的移動過來,我約莫着應該是小胡子和老趙。果然,拿着光源的人一路走到了不遠處的被服倉庫那裏,是他們兩個。
我馬上就跑了過去,同時壓着聲音跟他們提醒,免得被老趙這個二愣子誤傷。看着我從别的地方鑽出來,老趙明顯不滿意,說我不聽指揮。我跟他們說了剛才的事,老趙跟小胡子顯然有些不信。被人襲擊,這很可能,但是被活着的日本兵襲擊,這就扯淡了,天方夜譚一般。
“這個先放下不說。”我心裏一直惦記着雷朵,匆匆講完自己的事後,就問老趙他們有沒有什麽發現。
“你說的遇襲的事很重要,我們慢慢談,這裏不安全了,先換個地方。”
我把他們倆帶到剛才藏身的小屋子裏,老趙蹲在地上,摳着鼻孔說:“我們倆一路走過去,沒有遇到人,但是有了個意外的發現。”
“什麽?”
“工兵營,消失在這片密林裏的工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