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爺都壓不住陣腳了!”張猴子喘了口氣,說:“杜菩薩的人很猛,但是來回鬥了很長時間,都沒辦法把對方完全打退。”
據衛勉說,杜青衣那邊對付的是許晚亭,雷英雄沖過去跟她彙合以後,局面就緊張的僵持着。張猴子收斂了之前被打散的一些夥計,本來要去幫他們忙,但是杜青衣和雷英雄都唯恐我在這邊出麻煩,就讓張猴子帶人過來找我。
許晚亭是來拼命的,杜青衣同樣也在拼命,他們鬥了很久之後,都不得不後退了一步。但是張猴子帶人過來跟衛勉發生沖突,盤龍山山頭周圍的人神經仿佛被觸動了,又開始混戰。情況确實不妙,雷英雄跟杜青衣聯手都壓不住陣,其餘的那幾股勢力散布在周圍,随時都會遭到他們的襲擊。
“衛老闆,我們不要來回走動了,雷爺說,我找到你之後,盡力護住你。”張猴子擦掉臉上濺的泥,說:“雷爺那邊如果能脫身,會來找我們。”
張猴子手下的人散在四周,并沒有追擊衛勉他們,一邊打一邊退,我們在山頭東邊大概兩公裏的地方找到隐蔽處。張猴子的性格也很油滑,不肯在一個地方久留,他派人想辦法到雷英雄那邊去報信,然後就一會兒換一個地方的躲。衛勉大概知道我在這群人中間,不會輕易罷手。
槍聲響了很久,又一次慢慢趨于平靜,我跟着張猴子來回跑着,聽到槍聲開始平息了才松了口氣。但是沒等我把心完全放下,稀疏的槍聲就像炒豆子一樣,再一次噼裏啪啦的響個不停,顯然發生了一次更加猛烈的交火。而且從方向來判斷,那仍然是杜青衣的人還有許晚亭的人剛剛停火的地方。這兩幫人的龍頭行将就木,逼着手下人在死磕。
這次密集的槍響過去一段時間之後,形式稍有轉折,杜青衣的人還有雷英雄的人開始朝這邊靠攏,大概是收到了張猴子的消息。緊接着,我就見到了雷英雄,他顯得有點狼狽,額頭上被撞出一個青包。杜青衣更不行了,如此大的年紀,折騰了這麽久,要是沒有那個叫胭脂的老女人扶着,早就成一灘爛泥了。
“去入口那邊!”雷英雄有點焦急,這周圍的勢力太多了,都有硬手,他很擔心這些人全部都進去之後,會對小胡子他們造成嚴重的影響。雖然憑雷英雄和杜青衣這兩幫人死死的守住入口會很難,但他們仍然不得不這麽做。
我們冒險前進,在距離入口不遠的地方隐伏起來。雷英雄有顧忌,别的人也有顧忌,入口已經被打開了,不過一直沒有人敢下。但是經過幾次激烈的交鋒,其他人越來越感到形式的嚴峻,也不得不開始冒險。
最開始的時候,對于這些冒險準備進入入口的人,雷英雄都毫不猶豫的進行打擊。然而随着事态的進一步發展,沒辦法把所有人都攔住。因爲再硬着頭皮出頭的話,我們幾個人可能會暴露,引來對方聯合性的攻擊。
第一批人,第二批人,第三批人......短短兩個小時内,我們就躲在不遠的地方,眼睜睜看着有三批不明來曆的人進入了入口。
“雷爺!”許豹子蹲在雷英雄身後,憋着氣說:“不行的話,我帶人跟進去,把他們全悶在裏面!”
雷英雄沒回話,盯着入口那邊看了半天,才慢慢回頭,朝杜青衣望了一眼。昔日叱咤風雲的杜菩薩,這時候顯得老邁到極點,勉強躲在一塊帆布搭的小棚子下面。
“再等等!”雷英雄收回了目光,神色深沉中又有點憂郁,這一次的情況惡化成這樣,顯然是他先前根本沒預料到的:“到了真該拼命的時候,就不得不拼了!”
幾方勢力相互對峙,就讓盤龍山這裏陷入了一種比較詭異的境地裏。周圍明明都是隐伏的人,但入口這邊卻死寂一片。等幾批人進去之後,什麽動靜都聽不到了。這是一種讓人隐隐發狂的等待,最終極的東西就隐藏在下面,卻沒辦法一下子拿得到。
天色越來越暗,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要死守在這裏最少一夜時間。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從入口那裏嗖的就爬出來兩個人,他們緊張的朝四面八方張望了一下,好像有點不知所措。因爲下去的人進去之後,上面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況完全變了,讓他們摸不着頭緒。張猴子端着望遠鏡看了半天,然後遲疑的說,這好像是他們的人。
“從裏面出來的人?!”
這個發現馬上讓我們幾個大吃一驚,而且那種緊張中又有種說不出的興奮。一般來說,下坑做活的人如果不是活做完了,或者發生了很大的變故,是不會中途返回的。
“不管是不是我們的人,想辦法按住他們!”
雷英雄還有杜青衣手下,有幾個保命的夥計,這時候馬上就蹿出去兩個,借着越來越暗的天色朝那邊靠攏。兩個剛出洞的人肯定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所以夥計的動作很快。不久之後,人回來了,真的是雷英雄手下的兩個夥計。我第一眼看清楚他們的時候,那種複雜情緒中的興奮就消退了,隻剩下緊張。因爲這兩個人渾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挂破,臉上身上全部是傷,好像是磕磕碰碰一路,吃盡了苦頭才逃回來的。
一見到自己人,兩個人的情緒稍穩定了一些,他們的背包都丢了,其中一個比較穩重,急促的喝了幾口水,就對雷英雄說:“雷爺,壞了!”
“怎麽回事!”雷英雄的手立即就抖了一下,而且我發現身後的杜青衣也從帆布棚子下面顫巍巍的探出頭。雷英雄穩了穩神,跟着就問道:“我們的人......都被悶在裏面了?”
“不是,但是也差不多,沒有被悶在裏面,可......”那個夥計可能慌亂中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亂七八糟說了一通之後,咽了口唾沫,艱難的說:“他們,都不見了!”
“不見了?什麽意思?”
“人都不見了,找不到了,不知道他們是被悶了,還是怎麽的,反正是不見了......”
“戳你娘的!慌個球!說清楚!”許豹子聽着就急了,破口大罵。兩個夥計被罵了,好像清醒了一些。
小胡子帶下去的,都是好手,隻有幾個夥計是專門負責帶裝備的,因爲下面的情況不明,而且形式複雜,所有該想到的都要想到,所以裝備繁複而且沉重。逃回來的兩個夥計就是背裝備的人,一直跟在隊伍的最後面。
在小胡子帶人下去的時候,先他們進洞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了。所以隊伍一直都是很小心的在前進。入口過去之後的第一道六指大門被硬生生的破開,下面的空間很大,而且又有些複雜,他們一路都在仔細的查找可以走的路,并注意着前面那些人可能留下的蹤迹。
他們以很慢的速度前進了大概五個多小時以後,就發現了前面有人的迹象,那些人被堵在第二道六指大門那邊過不去,正在想辦法想要故技重施。隊伍馬上犯難了,不知道該後退,還是跟對方交火。這兩個夥計不明内情,但是小胡子心裏非常清楚,在終極之地,強行破開六指大門,很可能會引起比較激烈的連鎖反應。
最終,小胡子可能決定要阻止他們,也等于是提前拔掉這根硬釘子。但是先他們進去的人已經到了很久,把一切準備工作搞定了。隊伍在思考中浪費了短短不到十分鍾的時間,然而就是在這不到十分鍾時間裏,情況突變。
前面那批人裏肯定有專搞爆破的專業人員,他們在小胡子到來之前就架火把六指大門燒了很久,目的是燒死裏面的黑蟲子,之後就要進行爆破。
“那一次爆破的藥量并不大。”逃回來的一個夥計有些緊張:“但是引起的後果,誰都想不到,隊伍全都不見了,不見了!”
和塔兒溝一樣,第一道六指大門被破掉的同時,裏面一些大型的半機械化群組就已經被激活啓動。但是前面一批人沒有相關的經驗,所以一直都在躲避而不是解決問題。直到爆破了第二道六指大門時,惡果膨脹到了極點。
當時,小胡子他們和六指大門之間,隔着一道不太長的石梁,石梁下面十多米的地方是一條地下河。但隊伍的落腳地都是實地,所以别的人都覺得就算再怎麽樣,至少他們可以控制住自己這邊的局勢。
然而,随着第二道六指大門那邊的爆破聲傳出,隊伍随即就發現了強烈的危機感,小胡子馬上調頭,後隊變前隊朝來路退。兩個逃回來的夥計當時在隊伍的末尾,把沉重的裝備扔了就跑,但是他們身後的隊伍,卻沒有逃過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