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算是醒了,老子提心吊膽在這裏守了你半天。”
麻爹一說話,小胡子他們也圍攏過來,我轉頭看了看,我們身處的地方還是石室,雖然光線依然黯淡,但我看得出幾個人都很正常,心裏就奇怪他們是如何恢複過來的。
我試着咳嗽了一下,嗓子好象已經沒什麽問題,這時候和尚就遞過來一瓶水,我嘴巴幹的要冒火,接過來大口的喝,麻爹顯得很欣慰,跟旁邊的人說:“衛少爺估計是沒事了,等下肯定還得要東西吃。”
“怎麽還呆在這裏。”我擦擦嘴說:“那邊的壁畫有問題,你們幾個就是因爲壁畫中的招,還留在這兒幹什麽?麻爹,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剛才的樣子吓死人。”
“你腦殼還在發昏吧,應該說你剛才的樣子吓死人才對,拿着刀亂揮,差點捅到老子。”
我剛要說話,心裏卻回想起自己昏倒前所看到的那一幕,當時就覺得不對,石室裏的燈俑已經是幾百年前的東西了,裏面浸泡的屍體不可能鑽出來掐我的脖子,但當時那種情況下,沒時間細想,現在一琢磨,覺得事情好象不是那麽簡單。
我心裏有一種先入爲主的概念,總認爲這個地方有點邪,導緻他們中了招,但幾個人相互一說,我才發現自己先前的經曆和他們所描述的簡直就是兩個版本。
在第一個石室裏,和尚引走了那鬼東西,小胡子和夥計鑽進岩縫,不過兩個人确實是迷路了,在錯亂的縫隙中間暈頭轉向的繞了很久,我跟和尚麻爹三個人因爲橫梁倒塌而陷入困境,那鬼東西粘上我以後,和尚不放心,就在後面尾随,但也被繞迷了。
小胡子那邊的情況稍微好一些,繞了很久以後回到第一個石室,在那裏盡量拿了些補給,他們沿着我和麻爹走過的岩縫鑽進來找人,接着就發現了我們剛才藏身過的石室。不得不說麻爹确實很雞賊,他知道岩縫會把人繞暈,所以根本就沒走多遠,一看那鬼東西被引走了,馬上鑽了出來,跟小胡子他們碰上頭。
和尚沒追上我,又迷了路,一時間手足無措,幸好他走的不深,一直徘徊在外圍的區域,小胡子他們沒辦法,隻好在石室裏空放了兩槍,希望能引起我們的注意,和尚倒是聽到了,幾經周折又回到石室。
這時候我已經走出去很遠,正手忙腳亂的在岩縫裏亂劃記号,小胡子他們開始集中起來找我彙合,不過縱橫交錯的岩縫太複雜,幾個人摸到再次出現的石室時就感覺這樣不是辦法,效率很低,于是小胡子跟和尚分成兩路去找,留麻爹照看那夥計。
小胡子在剛才亂繞圈子的時候已經摸索出一些經驗,他隻沿着自己走過的路留标記,這樣的話就算找不到人,也能安全的返回出發點。據他說,找了一個多小時,就發現石室裏的火光,然後看見我縮在石室的角落裏,好象在睡覺,他喊了我幾聲,但我沒反應。
小胡子又伸手拍我,這次倒是醒了,但他說當時我的表情很茫然,小胡子問我走不走的動,我一直沒回話,過了一會兒就搖搖晃晃站起來,慢慢跟着他走。
“你先等一會,這肯定不對。”我打斷小胡子的話:“我記得很清楚,是一個黑影子把我帶出來的,就是那邊牆上壁畫中的那種影子。”
“屁的影子。”麻爹插嘴道:“這一點老子可以證明,确實是這家夥把你背回來的。”
“把我背回來的?”
“走在回來的路上你就昏了,這些都無關緊要,你先聽我說完。”
小胡子把我背回石室,大家一看我沒事,都松了口氣,過了一會兒,和尚也回來了,幾個人就暫時呆在石室裏,打算等我蘇醒以後再說。
聽到這兒我就覺得非常扯淡了,但小胡子後面的講述更加扯淡。
因爲和尚和那夥計兩個人都受了傷,路上可能留下了比較明顯的氣味,在我昏迷期間,那鬼東西中途又溜了過來,把大家恨得牙癢,合力打斷它一條腿。對于這些,我當然無法知道,在石室裏躺了大概兩個多小時,我總算醒了,但小胡子說我當時的舉動很古怪,稀裏糊塗不知道在幹什麽。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忍不住插了兩句嘴,告訴他們當時我所看到的情況,麻爹可能嫌小胡子講的不夠生動,指手畫腳的跟我演示起來:“當時老子就站在這裏,你溜過來拽老子胳膊,老子一跟你說話,你突然就象見了鬼一樣,拿着刀子來回亂揮,老子想先把你刀子奪過來,誰知道你退到牆角那裏,自己伸手去掐自己的脖子,真把老子吓了一大跳,手勁兒還特别大,拉都拉不開。”
“然後呢?”
“沒有然後,你自己把自己掐暈了,他們幾個都不長心,隻有老子心眼好,一直守在你身邊,怕你醒了之後再自殘。”
我疑惑的看看麻爹,心說這事情怎麽會讓他們解釋成這樣,明顯跟我所經曆的不是一碼事,但幾個人又不象是開玩笑,大家衆口一詞,我的講述就顯得很蒼白無力。
然後麻爹就和陳然開始讨論,推演出種種猜測,從科學到迷信,但是說的幾乎等于是在放屁。
“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以後誰都不要再接近那些燈俑。”小胡子顯然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出聲打斷了他們的讨論。
我喝了水,又吃了點東西,頭依然很暈,右腳踝腫的幾乎和小腿一樣粗,雖然沒什麽大礙,但也沒有特别見效的藥物,隻能暫時當兩天瘸子。和尚的屁股不怎麽要緊,就是陳然的腿被抓的很厲害,已經上了藥,不過這人非常硬氣,拖着條傷腿還一直跑來跑去。
幾個人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走,麻爹皺着眉頭說:“依老子的意見,咱們還是穩妥一點的好,這個地方除了石頭就是石頭,轉來轉去的也沒有什麽意思,不如......”
“我說麻爹,這種動搖軍心的話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既然是商量,憑什麽不讓老子說話,老子也是常委。”
“好好好,麻書記,大家在商量正經事,你能不能支持一下工作,我屁股成這樣了都不說什麽,你毛也沒掉一根,老是想着退回去退回去,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你留在下面。”
兩個人又開始争執,我真沒力氣再管這些,坐到一旁抽煙,小胡子可能也被麻爹搞的沒脾氣,看了看表說:“再呆十個小時。”
我和陳然的情況稍有點麻煩,一時半會之間是不可能完全恢複過來的,隻能盡力休息,積攢些體力。又呆了快一個小時,我們帶上身邊的東西離開石室。其實到了這個時候連我心裏都很清楚,十個小時的時間可能什麽也做不了,因爲這裏的路太複雜,如果沒有準确的路線圖,鬼知道會走到什麽地方去。
再出發以後,和尚跟麻爹一前一後把我保護在中間,小胡子引路,陳然走在最後。此刻的情況時好時壞,那些岩縫的入口仍舊沒有任何規律的到處出現,走着走着,路面的坡度趨于平緩,我覺得我們現在身處的位置應該在山體内部達到了相當的高度,已經慢慢終止了那種盤旋而上的狀态。
走了大約四五十分鍾,周圍的路越變越窄,幾乎到了隻能勉強容人通行的地步,估計胖一點的人走過去會很困難。正走着,在前面引路的小胡子突然就停下腳步,他身後的麻爹也跟着一頓,我意識到可能發現什麽情況,連忙回頭讓和尚停步。
路本來就窄,麻爹又背着一個大背包走在我前面,把我的視線完全給擋住了,好在麻爹海拔低,我踮着腳往前看去,立即就看到前面的通道裏堵着個人形的東西。
很奇怪的一個人形的東西。
“什麽玩意兒?”
“好象是副骨架,有人死在這裏了。”麻爹回頭答道。
小胡子在前面慢慢靠攏過去,仔細看了一會兒,然後示意沒什麽問題,我們一個接一個跟上去。離的近了我才發現,狹窄的通道裏一前一後放着兩具人的骨架,相隔四五米,第二具骨架不知道因爲什麽原因,被拆的七零八落,第一具倒很完整,可能是人死了以後一直沒有遭到外力影響,保持着死前的姿勢。
那具被拆散的骨架已經看不出太多情況了,但是那具完整的骨架,則給人一種沒辦法形容的古怪。
麻爹琢磨了半天,對我說:“衛少爺,你看這個人是怎麽死的?”
“你能看出來?”
“老子又不是萬事通,不過,你看他象不象是跪死在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