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裏屯之後,馬車算是徹底進入了無人區,完全被雪地覆蓋的土路,隻有稀疏的幾行腳印留在上面,老油頭在前面趕着馬車,嘚嘚的吆喝着,而我們三個,都是第一次見如此厚的積雪,又是在這無人染指的松林裏,自然是被這美景看得呆了。
趙司機的年紀稍大,就和馬九爺坐在前面聊着天,我和童瑤坐在後面,背對着他們,看着地上那剛被車咕噜碾壓過的褶痕,又有童瑤在旁邊陪伴,我突然覺得我好幸福。
扭頭看了看童瑤,她此時也戴着個大氈帽,一個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半個臉,隻露出兩個眼睛來,發現我再看她,她就笑了,說:“看我幹啥,這麽美的雪景不看!”
“雪景哪有你美啊!”說完這個話,我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燙,心想我怎麽說出這麽肉麻的話來了,好在有圍脖和帽子遮着我的臉,才不至于我太尴尬。
“哎,咱倆認識多久了?”她突然問。
“嗯,我想想,應該有**個月吧?”
“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對了,你媽沒提過你結婚的事嗎?”
不知道她爲什麽突然這麽問,我愣了下,說:“能不提嗎?以前的那個對象,都見過我媽了,我媽覺得也不錯,要不是......”說到這,我頓了頓,青青的死,和我還是有關聯的,一想起,心裏還是不怎麽舒服。
“好了,過去的事不提了,那現在呢,現在你媽沒催你啊,聽說你家那邊結婚都早,你這年紀,也該結婚了!”
“催了,那次你去我家,她還問我來着,我說是剛認識的朋友!”
“哦,那現在呢?”她突然轉過臉,用壞笑的口氣問。
“什麽現在?”我沒聽明白。
“那時候是剛認識的朋友,那現在呢,是什麽?”
“啊?現在啊,現在當然是好朋友了!”說完這話,我隐約感覺童瑤問的這些話有點奇怪,好像她話裏有話啊。
“隻是好朋友嗎?”她繼續問。
“啊?”我假裝沒聽清,心裏開始變得慌亂起來,我該怎麽回答呢,如果說隻是好朋友,她會不會不高興啊?可我不說好朋友,該說什麽?
“啊什麽啊,裝糊塗啊?”顯然我的小聰明被她發現了。
“啊,你看那是什麽?”忽然,我發現不遠處的一個松樹後面,有東西在動,她趕緊就朝着我指的地方望去。
“什麽也沒啊,快點,别轉移話題!”
“哎呀,就在那啊,那課樹後面,那東西是白色的,和雪是一個色,不大好看見,看見沒,朝着咱們這邊看呢?狗還是狼?”我确實是看到東西了,白色的,體形不是很大,正朝着我們這邊觀望。
我的話也惹起了馬九爺和趙師傅的觀望,馬九爺還直接站到了馬車上,朝那邊看。
最前面的老油頭見我們這樣,笑了笑,說:“有啥稀奇的,那就是個白狐,這林子裏不少呢,放心,白狐隻吃小動物,一般不攻擊人的!”
他說完,我的心裏就算是平靜了點,但是當我看到馬九爺那緊張的表情時,我也開始變得不淡定了,心想這馬九爺也土生土長在這地方,既然老油頭不怕,他爲何還這麽緊張?莫不是他發現了什麽?
“怎麽了,那是白狐嗎?”我問。
馬九爺沒回我,而是繼續皺着眉頭朝那邊觀望,過了一會,他就坐了下來,歎了口氣,說:“被纏上了,該來的還是要來。”
“什麽該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肯定不是好事。
“狐狸精!”
馬九爺說完,我心裏一緊,暗罵:看來又要有事發生了,怎麽我到哪都能碰到這些精怪。
“啥狐狸精啊,那就是普通的白狐,放心吧,我在這片林子裏趕車,都多少年了,除了碰到一次黑熊差點喪命外,都相安無事。”老油頭說着,就笑了,讓緊張的氣氛稍微松弛下。
“老油頭,先停下!”馬九爺說着,拉了一下我門這匹馬的缰繩,籲了一聲,馬就停了下來,然後老油頭也将他的那匹馬喝停,跳下馬車,問怎麽了。
馬九爺跳下車,往前面走去,我們也趕緊下了車,後來他就讓我們将屍體上面的東西掀開,然後脫了手套,用手摸了摸那女屍的臉。
“你們來摸摸,看有什麽不同嗎?”他說。
我脫了手套,頓時感覺一股冰冷從手心就鑽進了血液裏,當我把手放在女屍臉上時,居然發現臉部的肉已經不那麽僵硬了,而且幾秒後,還有一股溫熱傳來,這可不是死人該有的象征。
“他沒死?”我問。
“暫時還不清楚,但肯定不正常!”馬九爺說着,就将屍體又蓋上了,說走吧,盡快離開這片林子。
而老油頭這時候也覺得碰到怪事了,有點擔心的他就将後面的大黃鏈子解開了,大黃倒是也聽話,基本上就在馬車後面幾米遠的地方跟着。
可走了沒多久,大黃就發現什麽了,開始狂吠起來,然後突然就朝遠處跑去了,老油頭喊了聲回來,但是沒用,馬九爺說快,跟上!然後跳下馬車就追了去,我們緊跟在後面。
狗的速度太快,我們根本跟不上,眨眼的功夫,他就跑到一個小土丘上面,然後跑過去了,等我們爬上那土丘的時候,才看清前面是條河,河面上站着一條白色的狐狸,奇怪的是它一動不動,此時的大黃正朝着它飛快的跑去。
我感覺事情有點不妙,馬九爺也喊了聲:“回來!”
但大黃能聽我們的話?噗通一聲,就在大黃快要接近白狐的時候,它一個趔趄,掉進了一個冰洞裏,濺起了好多水花!這下,那白狐才高興的跳了幾個圈,然後朝着對面的岸邊跑去了,我一下明白了,這狐狸是故意引誘它到陷阱旁的,好狡猾的狐狸!
大黃!趕來的老油頭爬上來,見大黃在水裏撲騰,趕緊就随着我們往下跑,這大冷天的,溫度這麽低,還要在水裏凍死了呢。
然而,當我們走到河邊的時候,才發現事情遠遠比我們想象的要糟得多,河面上的冰并不厚,我們根本無法過去,更奇怪的是,隻要大黃遊到冰洞的邊緣,一碰到冰面,隻聽嘩啦的一陣響,那冰面就又碎了,所以大黃是爬不到冰面上的,整個身子就一直在水裏撲騰。
更不秒的是,那河裏好像還有什麽兇猛的東西,大黃一邊折騰還一邊慘叫,偶爾朝着水裏撕咬着什麽!眨眼的功夫,就見那濺出來的水花,帶着鮮紅的顔色了,沒錯,那是血,是大黃的血!
“大黃喲!”老油頭在岸邊急的團團轉,卻一點辦法也沒用,突然,他想起了馬車上有繩子,就趕緊往回走,但是被馬九爺拉住了,馬九爺一臉惋惜的說:“來不及了,大黃不行了!”
果然,大黃又折騰了幾下,就被那個怪東西拖到了水裏,然後沒了聲響,水面也漸漸恢複了平靜,老油頭氣的隻拍大腿,老淚竟是流了出來,說這狗跟了他七八年了,一直都沒出過事,怎麽這次就這樣沒了,死的也太不值了。
馬九爺拍拍他,說:“老油頭,你也别難過了,回頭我再給你買條好狗!哎!對了,有人在馬車旁嗎?”
他這話一出,我心裏又是一緊,剛才好像我們五個人全跟了過來,馬車那裏除了一具女屍外,再無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