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弟弟那已經破裂的臉,裏面好像有一團粘稠的東西,在動着,掙紮着,猛的一下就朝我跳了過來,我還未來得及做反應,那東西已經跳到了我的臉上,啪的一聲,我的鼻子和臉傳來一陣刺痛感,我這才反應過來,叫了一聲,往後彈了一步,那玩意也順勢掉在了地上,是一隻癞蛤蟆,跟肉泥一樣的癞蛤蟆,特别的惡心!
而他粘在我臉上的贓物,也散發着惡臭,讓我變得呼吸困難,姥爺這時候也站了起來,沖我不停的笑,我往後一看,數不盡的癞蛤蟆正朝着這裏跳來,
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恐懼感頓時襲上心頭,我拔腿就往門口跑,身後傳來姥爺的大笑聲,越來越遠,他是沒打算追我,但是我的腳步卻越來越快,草叢裏的癞蛤蟆也不再躲着我,而是都朝着我跳來,與我的身子發聲碰撞。
跑出大門外之後,湊巧碰到了趕來的母親和舅舅,他們的身後還跟着一個白胡子大爺,母親見我這樣,驚慌的問我:“怎麽了,你姥爺把你怎麽了?”
我給母親說我沒事,然後說太吓人了,滿院子都是癞蛤蟆,它們都不停的追我
然後舅舅就說不能再等了,必須要報警了,旁邊的白胡子大爺,也讓去報警,然後還說他自己要先進院子裏看看。
我趕緊叫住他,說裏面太可怕了,别去了,大爺說放心,他不是一般人,然後就進去了,我母親和舅舅也跟我說放心吧,我感到有點奇怪,問這個老大爺是啥身份。
母親沒有告訴我,而是讓我先去鄰居家洗把臉,臉上的東西太惡心,我說行,然後就去了鄰居家,在他家的水龍頭上,把整個腦袋都沖了一遍,沖完之後他家窗台上剛好有一面鏡子,我就湊了上去,看看我臉上有事沒有。
好在并無大礙,隻是鼻子上和臉上有兩道抓痕,破了一點皮,真不明白剛才那癞蛤蟆跳到我臉上的時候會那麽疼,現在感覺也沒啥的其實。
出了鄰居家,母親和舅舅還在姥姥家的大門口等着,母親說已經報警了,我說用不用進去,真的讓老大爺一個人在裏面啊,要出事的。
母親說不用怕,這人是你舅舅專門請來的做法師父,專治這些歪門邪道,沒事的。
母親這話說出來,我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做法師父?說白了不就是騙人的神棍嗎?難道母親忘了當年弟弟超凡是怎麽死的嗎?就是花娘搞封建迷信,耽誤了弟弟的治療時間。
就在我們說話間,那個做法師父出來了,他的臉上挺凝重,看來有啥事發生了。
我忙說不可能,因爲成千上萬的癞蛤蟆是我親眼所見,或許有可能是都跑到後院了呢。
做法大師說他也去後院看了看,除了一攤肉泥,就沒什麽了,然後他突然很緊張的盯着我,問:“你臉上那是咋了?”
我說是癞蛤蟆跳到我臉上鬧的,不知道是抓的還是咬的,他一聽就拍了下他的大腿,說怎麽那麽不小心。
母親見他面色凝重,就問他到底咋回事?
做法大師就搖搖頭,說:“沒事,好在有我在,今天是陰曆12,還好,來得及!”
我聽得莫名其妙,心想這人八成是騙子,故意整出點事來,好從我身上鬧點錢财。做法大師看了我一眼,好像看出了我心裏的貓膩,笑着說:“小夥子,你可别以爲我跟你鬧着玩的啊,我先讓你自己感受感受,就一天時間,明天的這個時候,你肯定得來找我!”
他說完之後,就領着我們進了院子,院裏的草叢很安靜,進了北房之後,炕上果然躺着姥爺和姥姥,母親要過去看看姥爺,我趕緊拉住,生怕會出現詐屍什麽的,做法師父見狀,沖我搖搖手,說:“不用怕,已經死了!”
随後我便放母親過去,舅舅也湊到了跟前,二老确實是死了,臉上的表情都很安詳,做法師父随後又帶着我去了後院,果然如他所說的那樣,地上隻有一灘血水了,那隻最大的癞蛤蟆也不見了,其他的小癞蛤蟆,也少得可憐。
當晚回家之後,我就給青青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姥姥和姥爺都去世了,她聽後很吃驚,問我到底怎麽回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所以就繞開談别的話題,青青也一直以爲我很傷心,所以不停的安慰我,傷心我是有的,隻不過隻是爲了姥姥。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渾身癢癢的不行,我一摸自己的臉,頓時叫了起來,居然全是疙瘩,在看看自己的手,胳膊還有身上,居然全是疙瘩,密密麻麻的。
從床上跳下後,我就沖到了洗手間,望着鏡子裏的自己,我的頭皮一陣發麻,跟當年弟弟身上的差不多,隻是沒有那麽嚴重。
我的叫喊聲吸引來了母親,母親見到我這樣,手中的盆直接摔落在地,眼淚也瞬間從她眼裏落下,我知道,她此時肯定也想起了我那可憐的弟弟,而弟弟死亡的前兆也就是出現這一身的痘痘,時隔多年,這一幕又發生在了我身上,難道我始終難逃這一劫嗎?
不對!記得昨天那個做法大師,說我在一天之内肯定會找他,難道他料到我會這樣嗎?他可以救我嗎?
我想了想,趕緊讓母親去找做法大師,母親也恍然大悟,說對對對,然後就匆忙出去了。
随後青青給我打了電話,說要來我家找我,我找了些理由搪塞過去,因爲太怕她看到我這副樣子了,母親帶做法大師回來之後,做法大師隻是很平靜的沖我笑了笑,說沒事,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後,但是又說了,救我可以,隻是有些麻煩,我必須立馬收拾東西跟他去他的老家,也隻有在那裏,才能保住我的命。
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下來,母親也匆忙給我拾掇了衣物,當天,我和做法大師,就坐上了去往臨汾的長途汽車。
一路上,我都被一塊黑布遮擋嚴嚴實實,爲的就是防止被人看到,而且我身上也開始散發出一股子腐爛的臭味,奇癢難耐。
做法大師告訴我别擔心,回到他家就會沒事的,然後他告訴我他俗家姓唐,叫他唐師父就行,然後我就和他聊天,問他是做什麽的,他說他就是個破修鞋的,掙點小錢勉強吃飽飯,偶爾有人找他幹點道上的事,他也會去幫忙,不求掙多大錢,有個喝酒吃肉錢就成。
後來我也知道了,舅舅前一段時間就感覺到姥姥快不行了,而且覺得姥爺越來越古怪,就找人請來了唐師父,湊巧被我和母親趕上了。
到了臨汾之後,唐師父和我又轉車去了一個叫绛縣的地方,那裏有座山,叫景明山,在當地算是個小有名氣的旅遊景點,現在正值暑假,有不少的家長正帶着孩子來這裏遊玩。
在山頂有座寺廟,唐師父找了兩輛摩的,把我兩送到半山腰,然後我兩就抄山路上了山頂,進了那座寺廟,寺廟規模不大,也很破舊,在裏面,我見到了唐師父的師兄,玄音大師!
玄音大師個子不高,估計隻有一米六,一臉的慈祥,唐師父把我托付給玄音大師之後,就說他先回家一趟,他的孫子明天要結婚了,玄音大師笑了笑,從背後掏出一個布袋子,說:“這裏有點雜糧,算是我的禮錢!”
唐師父道了聲謝,接過布袋子,就下山去了,我看着這一幕,心裏就想:這老和尚太摳門了,自己師弟的孫子結婚,就送這麽一點雜糧。
之後玄音大師就把我帶進了後院,那裏擺放着一個大水缸,裏面是清水,之後他就從屋子裏拿出一個碗來,碗裏是紅色的液體,我感覺像是什麽動物的血,他把那紅液體倒進去之後,就讓我脫了衣服泡進去。
我愣了一下,看着已經被染紅的水,說:“泡進去?”
玄音大師點點頭,說:“恩,泡進去,記得隔幾分鍾就把腦袋也浸進水裏,呆上至少五秒再上來。”
說完之後,玄音大師大概覺得他在這我不好意思脫衣,就走了,臨走的時候我問他要泡多久,他說泡到他回來爲止!
按照玄音大師說的那樣,我脫了衣服,然後就從旁邊的台階下了水缸,水有點涼,但進去一會之後身子就開始發熱,還挺舒服的。
一直到傍晚,玄音大師才回來,然後我也出了水缸,身上的疙瘩明顯小了很多,而且也不是那麽癢癢了。
晚飯是玄音大師做的,小米稀飯,幾個饅頭,就這麽簡單,但是我胃口大開,吃得幹幹淨淨,本來還想和玄音大師聊聊天,可他說他要坐禅了,讓我去另一間屋子,早些休息。
次日一大早,玄音大師又讓我去泡缸,這次隻泡了一個多小時,他就叫我出來了,身上的疙瘩已經不明顯了,然後玄音大師說差不多了,明天再泡一次,就算是痊愈了。
之後我就問玄音大師,那剩下的時間我幹嘛去,呆在這裏太無聊了,然後他笑了笑,說去下山吧,去縣城找你唐師父,他孫子結婚,你若真沒事幹,去捧個場吧。
我說我不知道他家在哪,玄音大師說去了縣城一問修鞋的,都知道!
然後我應了聲,收拾了東西,飛快就下了山。到了縣城之後,我總覺得我不能空手而去,就先去商店買了些禮品,算是人家孫子婚禮的禮品了,之後問了人唐師父家的地址,然後去了他家。
唐師父的家在縣城裏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很偏,門口擺放着一個老式的修鞋機器,讓我感到特别奇怪的是,今天既然是他孫子的婚禮,爲啥門口這麽冷清,而且大門好像緊鎖,難道在别的地方舉辦婚禮?
我找到一個路人,問唐師父家孫子今天的婚禮,在什麽地方舉辦,那人很奇怪的看着我,指了指旁邊緊縮着的門:“你是說修鞋的唐師父?”
我點點頭,說:“是啊!他孫子今天結婚啊,我不知道在哪!”
那人又上下打量了我幾眼,說:“唐師父家裏就他一個人,親人早死光了,哪裏來的孫子!”說完,他就走了,我愣在原地很久,才莫名其妙的去敲了唐師父家的門。
幾聲門響之後,屋裏就傳來了唐師父的聲音:“誰呀?”
我一天是唐師父聲音,立馬就激動的說:“是我!超群!”
等了片刻,門就開了,唐師父向兩邊看了看,确定沒人之後,才說:“進來吧。”
進了院子之後,我就越感奇怪,問道:“你孫子不是結婚嗎?你還呆在家幹什麽?”
唐師父神秘的一笑,說:“我孫子就在家裏舉辦婚禮啊!”随後他又看到了我手裏的禮物,皺了下眉,說:“你怎麽還帶東西來了,這些東西買給誰用啊,我孫子他們可用不着!”
我越聽越糊塗,放眼四周,一點喜氣的氛圍都沒有,唯一能見紅的地方,就是北房門邊上貼着的對聯了,但顔色也因爲時間過長暗淡了很多。
唐師父知道我那點小心思,笑了笑,說你跟進屋來,我孫子他們在屋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