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出租車司機看了我們一眼,沒說别的就開始帶着我們繞圈,繞了幾圈之後,他見我們還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就說了句:“您三位是怎麽回事?被人跟蹤了?”
他這話一出,讓我和酒劍仙都心裏一顫,他說的是三位,但此時坐車的,卻隻有我和酒劍仙兩個人而已,也就是說,還有一個看不見的人,一直也在車上,這人從我們上車開始,就一直在車上,所以出租車司機一直看到我們是三個人,而我和酒劍仙卻看不到它,不用說,這第三個人必定不是人了,但它是什麽呢?如果是冤魂厲魄,我是不會看不到的。
何況以酒劍仙的功力,又有什麽妖魔邪祟能逃過他的眼睛呢?我心裏正想着這些,突然覺得耳邊有一陣冷風吹過,我擡頭去看出租車的後視鏡,也怪我一直以來太大意了,完全沒有注意後視鏡,此時我才發現,在後視鏡裏,我的手邊一直做這個年輕的女人,看起來有三十歲左右,穿的是都市白領的職業裝,她的一雙眼睛,也在借着後視鏡看我。
她的模樣和人類完全一樣,無論是膚色還是氣息,都是人的模樣,和我之前看到的冤魂厲魄沒有絲毫相同之處,此時她更是保持着牽着我的手的姿勢,和我看起來就像情侶一樣,可是爲什麽出租車司機都看得見她,我卻看不見呢?這絕不是道家所謂的隐身術,道家的隐身術,其實就是一種障眼法,隻是把身形隐藏在一些不易察覺的地方,加上一些奇怪的動作,令人難以發現罷了。
還有一種隐身術則是需要不停的移動,不斷地站在大多數人視覺的死角裏,以此來隐藏身形,這種隐身術非常難練,跟武術中的八卦遊身掌有相通的地方,這個女人現在的情況,自然不是用了隐身術,她隻是令我和酒劍仙就算對着她的面,也看不到它而已,我剛想對酒劍仙說什麽,酒劍仙卻先開口了,他對我笑了笑,說:“你知道麽,最近故宮越來越古怪了。”
他說着話,看了一眼我身邊女人坐着的位置,才又說:“你讀過山海經吧?按照山海經的說法,咱們這個世界本來是存在着很多妖魔邪祟,還有很多古怪的小神的,可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麽,這些妖魔邪祟連同小神都消失了,據說是因爲黃帝覺得衆神與人的關系太近了,所以讓自己的子孫把天地之間的一些通道都斷絕了,黃帝之後的幾個天帝,比如堯舜禹還有颛顼、帝喾則運用手中的權力,殺死了地上的一些大的妖魔邪祟。”
“比如《淮南子》裏就有記載‘堯乃使羿誅鑿齒于疇華之野,殺九嬰于兇水之上,繳大風于青邱之澤,上射九日,而下殺猰貐,斷脩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這裏面提到的鑿齒是一種長着長牙的怪物,九嬰是一種九頭怪物,大風是一種見人則笑的吃人惡鳥,窫窳原本老實善良,但後來被名爲“危”(乃二十八宿之一,鳥頭人身的形象,手持木杖)的神所殺死,天帝不忍心看燭龍傷心,就讓他兒子複活了,可沒想到,複活後,窫窳變成了一種性格兇殘,喜食人類的怪物。脩蛇則是一種巨型的蛇怪,封豨是一種龍頭狸身的怪物,我問你,這麽多年來,你見過這種妖魔邪祟麽?"
我不明白爲什麽他突然說起上古神話來,被他一時間說的有點蒙,隻好搖了搖頭。
他繼續說:“但後來妖魔并沒有完全斷絕,到了漢朝末年,又有張天師封六天魔于青城山,收服八大鬼王,許天師斬殺長江沿岸的蛟龍等等,那之後,中國幾乎就再沒出過什麽大妖精了對吧?那麽我問你,這是爲什麽呀,妖魔邪祟現在還是遍地都有,未必比古代少了多少,爲什麽卻沒了像大風九嬰之類的妖怪了呢?你仔細想想。”
我又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那個女人,她居然也聚精會神的看着酒劍仙,似乎是也在想着爲什麽,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對酒劍仙說:“你直接說爲什麽吧。”
誰知道酒劍仙卻拿起了酒葫蘆,喝了一口酒,才說:“這個嘛……我捉摸了很久,覺得道理很簡單,是因爲鎮器,所謂鎮器,也就是鎮壓之物,古人家裏都有所謂鎮器,比如鎮宅寶劍,鎮宅神符,鎮宅神印,鎮宅的某些珍寶,其實不止是家庭,每個城市也有自己的鎮器,這些鎮器就是它們的古建築,比如北京的一些千年佛寺,各地的各種古建築,它們無一不是雕滿了刻滿了辟邪驅邪之物,對吧?”
說到這,酒劍仙歎了口氣:“可惜到了近代,這些壇壇罐罐都被砸了個稀巴爛,所剩無幾了,兩千年來中國人苦心修建的各種鎮器,都被砸了個稀巴爛,我記得那場運動到達最**的時候,還出現過把金屬的神像往臭水溝裏扔的事情,後來雖然慢慢在恢複,但這幾年所謂的恢複,并不比破壞好多少,一座千年古寺可以屹立千年,自有它的道理,人工去修建一些不亂不類的玩意,再用一些假和尚沖沖滿面,多二啊。”
“兩千年前,咱們的老祖宗好不容易封起來的,收拾了的玩意,被咱們一點點的放出來了,所以咱們就得做好面對那些個大闆牙的妖精,大個的長蟲,九個腦袋的怪物之類種種妖物的準備,更何況你也知道了,現在故宮的鎮器基本已經被打開了,你看過日本漫畫吧?安培晴明時期的平安時代是什麽樣的?百鬼夜行……所以如果有什麽妖魔邪祟躲開了你的陰陽眼,你完全不需要驚訝,這個太可以理解了。”
他說完這一通之後,長出了口氣,就不再說話了,我則用一種看二百五的眼神看了他一分多鍾,說實話,如果不是在出租車上,如果我身邊沒有那位會隐身的姑娘,我早已經抽他了,丫跟我廢了這麽多話,就是想告訴我,我身邊的東西,很可能是從故宮某個鬼門裏跑出來的玩意……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兒,他居然給我拐彎去了上古……他在顯擺自己曆史好麽?
不過我此時對他這種表現,唯一能給出的回應也隻是歎了口氣,就在我歎出這口氣的同時,我感覺身邊也有人歎了口氣,這口氣歎的比較長,而且她呼出的氣是冰涼的,吹到我的脖子上後,讓我的身子都抖了抖,接着我就聽到自己身邊,有人用一種怨毒無比的聲音說了句:“我真的好想殺了你啊,哈哈……”她笑了很久,我在出租車的後視鏡裏可以看到她那誇張的笑容,跟三流的臨時演員差不多。
她笑了足足有三分鍾左右,而且三分鍾後也沒有一點要停止的意思,我本來想等到她不笑之後再說點什麽,可我看她實在不像是會在短時間内閉嘴的樣子,我隻好用一種很克制,但足夠讓她聽得起的音調說了句:“您能先閉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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