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百年妖魔

潛玄子常年修煉内功,所以目力過人,一進地道就發現,整個地道周圍居然都非常潮濕,按說這種純粹土結構的地道,過于潮濕就肯定會極容易坍塌,可是地道摸起來又極爲的堅固,不知道土裏混了些什麽東西,潛玄子看了看身後的村長,隻見村長臉色蒼白的不斷看着身後,嘴裏還磨叨着:“莫要被什麽妖怪給咱們來個兩面夾擊啊。【 飛速】”潛玄子皺了皺眉,道:“村長,你弄的動靜太大了,我一會要聽音辨位,怕是要被你這響動幹擾了,說到這,潛玄子拿出了一面小銅鏡,交給村長,道:“你拿着這面鏡子站到地面上去,有什麽東西來了,隻管用鏡子照它,那三個鬼物是傷不得你的。”

交待完這些,潛玄子沒在去看村長,而是專心朝地道内部走去,地道裏一片漆黑,不過空氣居然很新鮮,越往裏走就覺得濕氣腐氣越少,隻是陰冷的感覺也越重了,這種感覺讓潛玄子生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從背囊裏取了截降真燭出來,點燃了繼續緩緩的前行。(降真燭就是之前提到的混合了降真香的蠟燭,這種蠟燭很短,一般不會用來照明)

降真燭的功用雖多,照明的效果卻極差,潛玄子接着燭光,隻能看清前後兩步内的東西,他有心再燃一支降真燭,可仔細一想,自己的降真燭不過四根,現在點沒了,一會出來時就要抹黑了,他目力最好,可是比起鬼物來,還是差的遠呢。

地道越走越深,從地面上看時一般人都會以爲地道的黑暗處就是盡頭,真走進來才會發現,地道居然出奇的長,潛玄子走了一百多步,也沒有望見盡頭,他突然覺得精神一緊,好像再往前走要有事情發展,于是他集中目力,接着降真燭的光芒,朝着遠方望去,他發現再往前還是地道,與之前自己走的這段不同的是,那段地道有了磚瓦的痕迹,好像還有一些奇怪的符号,看着像道教符箓。

潛玄子看了一會,就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陳婆家裏的這條地道,應該是陳婆或者其他什麽人修的,而往前的那條地道應該是先前就有了的,陳婆打通了兩條地道,爲的可能是去看那樣東西,可是陳婆爲什麽不直接把那樣東西放在自己家呢?

還是說那樣東西被鎖着?陳婆拿不出來?要是這樣的話,也不合理,因爲陳婆本身的任務就是封住那東西,要是前面負責看管的人真把那東西鎖住了,萬一後人把鑰匙丢了,或者一場戰亂讓這個交接斷了,那不是要出大事了?

潛玄子門派裏,也有這種封住妖物鬼物的東西,一般都有掌門管着,沒到掌門交接的時候,這些東西就會在儀式上被加一道新掌門所書的神符,以加強法力,所以年代已久,這種封住鬼物的罐子上就會被貼的滿是神符。有的小門派衰落之後,這些罐子就會被藏在隐秘的地方,連同一些法器埋在地下或者封在神像底下。

有些無知的盜賊挖着這些東西就以爲是寶物,往往會被裏面的鬼物所害。修一個這麽大的工程封個鬼物,實在叫人很吃驚,這個規模再大一點,可以用作封住血食惡神了。

現在的問題是到底要不要走下去,再往下走,這根降真燭就要用盡了,要是地道再長一些,恐怕四根降真燭也隻夠走到地道盡頭的。而且這還沒算上走到盡頭後要找那樣東西,潛玄子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堅持朝前走,要是現在回去,不知今晚又會出什麽事端。

有磚瓦的那段地道比土質地道建造的精細的多,四壁都有極爲精緻石刻神符,而且這段地道比剛才的地道也寬了些,隻是降真燭的光芒到了這段地道中比之前突然暗了不少,就好像光芒被吸走了似的,潛玄子借着燭光也隻能看清眼前的東西了。

又走了一陣,地道的右邊開着出現了一道小門,門内彌漫着腐臭的氣味,這時候主要的地道還有很長的一節,旁邊開了一扇這樣的小門,難道是放什麽法器的?

一般來說道教封住鬼物的方法都是通用的,法器也是通用的,隻是在各種細節上還有點區别,南方最大的門派正一派和北方的全真派在教義上頗有不同,可是就法器神符來說,基礎都是一樣的,所以一般某派封住的鬼物,另一派也可以去再次續封。

不過有一種鬼物例外,就是雖未的血食惡神,這種東西不能算是鬼物,有的是妖魔修煉有成,自稱神聖,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它們大多已經不畏懼天雷了,懂得的各路法術比一般高僧、高道還多,所以要封住這種東西,就得另鑄一件極爲特别的法器,加以克制,要不就要找來一樣極爲厲害的法器克制。

唐代有一隻唐玄宗養的猿猴,化成了人形與一個書生結婚,這個書生的表哥在山裏修道,回來後看出了表弟的老婆是個妖精,就把自己的神劍送給表弟去祛邪。哪知道這隻猿猴在皇宮裏每天看張果、葉法善之類的神仙人物研習道法,對神仙之術的領悟早就超過了一般道士,見到神劍之後不但不怕,三兩下就把神劍折斷了,丢進了廁所。還好她對書生是真情真意,教訓了書生一段後,就沒再做什麽了,兩個人又生活了十幾年後,猿猴最終因爲想念深山遁去了。

還有一個故事則血腥的多,兩晉南北朝時有一處山中有個小道觀,道觀裏隻有一個老道士和兩個小道士,這個道觀雖小,卻是一個極古老的道觀,裏面有一棵老松樹,是建觀的時候就種下了的,兩個小道士修煉幾年之後,漸漸有了些法術,就發現老松樹下有塊百歲茯苓。

茯苓生在松樹根部,可以食用,也可以入藥,得古松的靈氣,百歲茯苓吃了之後可以讓人榮光煥發,傳說還可以讓人得長生,隻是茯苓和人參一樣,一旦到了百年左右,就會具備靈性,善于土遁,一般人是絕對抓不到的。而修煉了幾年的道士,要抓百歲茯苓卻不難,兩個道士後來找到師父,把想抓百歲茯苓的事一說,師父居然勃然大怒,告誡兩個道士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招來殺身之禍就晚了。

兩個道士雖然嘴上答應了師父,卻暗自都覺得師父膽小,一個百歲茯苓就算法力再高,能高到哪去,還用這麽危言聳聽?兩個道士其實也是一片孝心,因爲他們的師父當時已經很老了,身體也混了濕氣病,百歲茯苓剛好是祛濕的良藥。

于是他倆開始密謀怎麽趁着老道士不在時抓百歲茯苓,要說這百歲茯苓有些靈氣是不假,真要比起智慧來跟人是沒法比的,它最多是化成個人形或是兔子在松樹附近亂走而已,知道躲着人,對人的恐懼也并不深。要想抓它,隻需要在一處地方埋些鐵闆石頭之類的,令它沒法土遁,再用食物把它引來,用鐵籠把它罩住就成了。

這些東西都不難準備,兩個道士趁着師父不注意,就準備好了一切,後來有一天,老道士出去訪友,隔天才能回來,兩個道士就開始了他們的計劃。

老道士走出道觀十幾裏的時候,突然心口一疼,知道是出事了,就趕緊往回趕,可惜他回來時一切已經晚了,兩個道士都已經硬了,其中一個道士還拿着個破碎的鳥籠。兩人身上都沒有傷痕,死因都看不出,不過老道士卻知道,百歲茯苓不能殺人,他之前警告徒弟,是因爲茯苓上面的那棵古松,幾十年前老道士就發現古松不知因爲什麽緣故而具備了靈性,加上它常年聽觀中的道士講經,早已經具備了靈性,法力比同樣幾百年的樹妖強了不知多少倍。

茯苓對于别人是個藥材,可對于樹妖來說卻跟孩子沒什麽區别,要是想抓茯苓,樹妖肯定會憤怒,這才是老道士不去抓茯苓的原因。老道士本就有病,現在又死了徒弟,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又撐了一年後就去世了。

長期被佛道經典熏陶的妖怪所成的兇神,還算是善類,一般害人不會太多,最可怕的應該是另一種兇神……

想到傳說中的另一種兇神,潛玄子全身都打了個冷戰,他朝那道小門裏看了看,降真燭的光一絲都照不進去,也不知裏面有什麽。

他呼了口氣,以極慢的速度一點點朝門裏挪着,門裏的空間并不大,好像是倉促間挖的一個洞,外面看起來規整,真進到裏面來,就會發覺地上都是土塊,這樣看來,這裏就不太可能是設計者放法器的地方了,否則不會臨時挖個洞來放置重要的東西,這個洞并不深,隻是降真燭一進到洞中,就沒了光芒,完全變成了一個小光點。

潛玄子在黑暗中,用手一點點的摸索着前進,沒走幾步,他的腳下就踩到了一樣特别的東西。這樣東西的表面很光滑,踩到他的同時,潛玄子整個人也摔了一跤,手裏的降真燭被摔到了不知什麽地方,一瞬間周圍徹底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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