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聯想到頭上那雕工不怎麽精湛的發簪,她心頭一動。
莫非……這是他一刀一刀雕刻出來的?
她說着一把抓過他的左手,細細的着,以至于都未曾聽到他那句話。
觸及她柔軟的手指,嗅着她身上獨有的味道,崔晏心尖兒控制不出一顫,心中蕩開一圈圈漣漪,耳尖悄悄泛起紅。
“沒什麽,不過是點小傷。”他微微施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來。
哪知顧時顔牢牢的攥着他的手,取出随身攜帶的傷藥,叮囑他不要亂動,給他手指上,每一處傷口都細細的塗上藥。
從崔晏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她的側臉。
他默默的看着她,目光一滞,嘴角不自覺勾起一絲弧度來。
他絕口不提這些傷口是怎麽來的。
顧時顔隻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這樣最好。
她不去想,他爲什麽突然出現在這裏。
準備了她最愛吃的銅鍋子,長壽面,還有生辰禮物。
也不去猜他的心思。
見她在崔晏的馬車裏,久久不出來。
“時兒,時兒……”燕行瑾他們已經在外面喊了起來,就跟防賊一樣防着崔晏。
得虧崔二跟個煞神一樣守在那裏,他們才不敢貿然靠近。
“師兄,今日謝謝你。”顧時顔松開崔晏的手,把那瓶傷口放進他手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二哥哥在喊我了,我該走了。”
語罷,她起身就走。
崔晏伸手拽住她的衣袖,“我說了,還有件禮物要送給你,另外我還有話要說。”
顧時顔笑了起來,“不用了,有這個就夠了。”
她指了指頭上的發簪。
她大概知曉崔晏的心思。
崔晏固執的拽着她的衣袖,“這是我欠你的。”
他喊了崔二一聲。
崔二很快把人帶了上來。
看着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君懷甯,顧時顔疑惑的朝崔晏看去。
崔晏,“這便是我送給你的第二件禮物。”
顧時顔越發不解了,“這是何意?”
她還清楚的記得,當初崔晏費了多少心思,讓她給君懷甯診治。
“他,君懷甯,是前朝皇室唯一的遺孤,便是他三番兩次派龍鱗衛暗殺你。”崔晏沒有一絲隐瞞。
顧時顔真是大吃一驚,既震驚于君懷甯的身份,更叫她詫異的是,“他爲何要殺我?”
他們好像無冤無仇吧!
崔晏有些愧疚,“是我的原因。”
顧時顔看着他,再看看君懷甯,突然腦補了一出大戲。
她狐疑的看着崔晏。
難道真是她想的那樣,君懷甯被他掰彎了?!
然後把她當做假想敵了!!!
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别的原因來。
一個被滅了朝的前朝皇子,不該奮發圖強,想着法的複國麽!
真是狗血淋頭啊!
“我懂,我都懂的。”她意味深長的看着崔晏,“既是你的人,還是交給你處置吧!”
她看得出來君懷甯受了很重的傷,而且手筋都被挑斷了。
崔晏的臉頓時就黑了,他一字一頓,“他不是我的人。”
顧時顔看得出他已經在炸毛的邊緣,“師兄,我真的都懂,我知道的,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與内疚, 他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就交給你吧!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若是你想放了他,也行。”
說真的,崔晏能爲了她将君懷甯傷成這副模樣,若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所以她願意放他一馬。
崔晏卻不肯,“他幾次想要殺你,自然該交由你處置,倒是你,不必顧忌我什麽,從他對你動手的那一刻,我與他便恩斷義絕。”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細小的石子,砸在顧時顔的心上,然後激起陣陣漣漪。
她猛然回首,怔怔的看着崔晏。
崔晏同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片刻,顧時顔的眼神變得躲閃起來,她留下一句話,“師兄,我還有要緊的事,咱們就此别過,至于他就先寄存在你這裏,等我回來的時候再說。”
話都還沒說完,她便跳下馬車。
“時兒你沒事吧!”燕行瑾他們匆匆迎了上來。
顧時顔撫摸着心跳如鼓的胸口,神色有一絲茫然。
她這是怎麽了?
自從被紀北辰與莫雲裳背叛後,她便将自己的心層層冰封起來,曾立誓此生絕不碰情愛。
可崔晏……
他實在太勾人了。
對,都是他的錯。
所以她隻要離他遠遠的就好。
她頓時歇了休息的心思,給燕行瑾他們說了一聲,翻身上馬,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崔晏看着她的背影,單手撫摸着下巴,眼神變得幽深起來。
時兒,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他起身下了馬車。
崔二早已經備好馬。
他騎着馬,不眠不休追了一夜又一日,才追上了她。
馬車和銅鍋子都是在前面的鎮子上準備的。
顧時顔還以爲能擺脫了崔晏呢!
怎料他很快便騎着馬追了上來。
不等顧時顔開口,燕行瑾便涼飕飕的看着他,“崔家六郎,你不要告訴我,這也是正好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