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深邃。
好端端的崔晏絕不會這麽說。
定是他知道什麽了。
雖然她重活一世,可很多事都在變,比如發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
見她答不出來,崔晏微微挑眉,“我好心給你個提示,莫夫人!”
顧時顔杏眼一冷,是莫染的母親,難道她要出手對付她了?
也是,在春日宴上,她那般折損了莫染的顔面。
說是提醒她一句,可崔晏接着又道:“就在剛才莫夫人入宮了,你猜她入宮做什麽?”
顧時顔心頭一凜。
她神色莫測看着崔晏。
第一次,她如此清楚的見識到這個男人的厲害。
整個京都似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仿佛他才是那個布局之人。
崔晏目光冗長看了顧時顔一眼,他起身就走,“這京都的水比你想的深得多,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爲之!”
徒留顧時顔一人。
崔晏的話,猶在耳邊,她的心一寸寸收緊。
是她大意了,是她自以爲重活一世便能掌控所有。
其實不然!
崔一帶走了那雙步生蓮。
出了悠然居的時候,顧時顔的後背都被汗打濕了。
她還沒有回到顧家。
宮中便有人來傳旨,讓她入宮爲太後診治。
幸而有崔晏提點,顧時顔很快冷靜下來。
她已經坐上入宮的馬車。
這是她第二次入宮。
這一次她将要面對的是太後那個老巫婆。
……
崔晏還未回到别院。
崔一便收到信兒,“郎君,宮中傳旨讓顧小姐入宮爲太後診治,她已經坐上入宮的馬車。”
崔晏随意揮了揮手,“哦!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麽!”
他眼神缥缈,落在天際的浮雲上。
他已經警醒過她了。
太惹眼,那便招人恨!
恨她的人越多,想要她死的人也就越多。
她呀!已經觸及别人的利益了,别人豈能容她?
啓翔殿。
太後寝宮。
“臣女顧時顔拜見太後。”顧時顔低眉順目跪地行禮。
她曾來過這裏很多次。
這裏留給她的唯有恐懼。
太後歪着軟榻上,整個人病恹恹的,但她的聲音依舊威嚴,“起來吧!”
“多謝太後!”顧時顔緩緩起身。
“近前來,讓哀家看看這傳聞中的小神醫長得什麽模樣?”太後半眯着眼,雙眼幽深一眼望不到底。
“是。”顧時顔緩緩擡起頭來。
太後看着她慈眉善目的笑了起來,“聽聞你不僅是神醫谷大長老的弟子,還是棋聖的徒兒,哀家還以爲你定有三頭六臂呢!原來竟是個花骨朵一般的人兒,一看就讓人心生歡喜。”
聽聽她這話,綿裏藏針。
顧時顔淡淡一笑,“多謝太後誇贊。”
她不自覺收緊手指。
“過來給哀家診治吧!可不要讓哀家失望啊!”太後笑盈盈的朝她招了招手,看上去慈愛的很。
隻有顧時顔知道,這深宮之中有多少人折損在她手裏。
她緩步上前,跪在太後面前,擡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太後半眯着眼,漫不經心的看着她。
顧時顔收斂心神,太後的命硬的很,能有什麽事,依她看把陛下熬死都不成問題。
“哀家身體如何?”她一離手,太後便開口問道。
顧時顔整理了一下措辭,“太後近來可是時常覺得頭暈眼花,失眠多夢,且耳鳴不止?”
“果然是小神醫,說的竟分毫不差,哀家都快被這病給折磨死了,你可有辦法醫治?”太後顯得有些驚喜,看着顧時顔的眼中滿是贊賞。
“回太後的話,都是些小問題,吃上幾副藥也就無礙了。”聽着她的話,太後笑了起來,“這就好,哀家總算放心了,抓藥,煎藥之事就勞煩顧小姐了。”
顧時顔就知道太後不會輕易讓她出宮的。
她笑的溫婉,“此乃臣女的福分。”
宋嬷嬷隻教了她兩日規矩,就回宮了。
這會她就在太後身邊服侍。
“請顧小姐随老奴來。”帶她前去抓藥的正是宋嬷嬷。
去太醫院的路上。
宋嬷嬷支開身邊的人,“姑娘是怎麽得罪莫夫人了?你難道不知太後一直想讓二皇子與莫家聯姻嗎?她正愁沒機會拉攏莫家,姑娘就主動送上門來了,姑娘今日入宮萬分兇險,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因爲連我也不知曉太後準備如何對付姑娘。”
顧時顔笑了起來,“多謝宋嬷嬷提點。”
她不動聲色塞給宋嬷嬷一個瓷瓶,壓低聲音說道:“我知嬷嬷一到陰天下雨渾身便疼痛難忍,這是我師父親手所制,雖不能完全根治,但總能叫嬷嬷少受些折磨。”
她眼底掠過一絲幽光。
王後是太後的親侄女,這些年她一直活在太後的掌控中,便連過繼,扶持紀北州也是太後的主意。
太後确實想讓紀北州與莫家聯姻。
可看紀北州如今頻頻對她示好,可見王後已經生出别的心思。
不如叫她們兩個人去鬥好了。
她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來到太醫院,抓好藥之後,便回到啓祥宮。
接下來便是煎藥了。
以她對太後的了解,太後必會在這上面動手腳。
全程她都不加他人之手,親力親爲,爲的就是不給他們動手的機會。
“太後請服藥。”熬好藥之後,她更是親手喂太後服用。
太後慈眉善目的看着她,“這等粗活怎能勞煩顧小姐呢!讓周嬷嬷來吧!”
“是!”顧時顔聽話的把藥交到周嬷嬷手裏。
她默不作聲的看着,周嬷嬷趁着攪動湯匙的時候,抖了抖小拇指,熱氣升騰,一絲細不可見的白色粉末落入藥碗之中。
“太後請服藥。”周嬷嬷攪動了幾下,舀了一勺小心翼翼遞到太後嘴邊。
太後慢慢的張開嘴。
眼見她就要喝下那勺藥。
“太後不可,這藥裏有毒。”顧時顔一個箭步沖上前,她擡手打翻周嬷嬷手裏的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好啊!你竟敢毒害太後,說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