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莫問對張蝶依的情況看,他應該不是完全不可以回憶起。薛倪覺得,應該是藥物作用,所以莫問的記憶被阻礙了。他之前曾經聽到翟飛提起過,世間有一種草,可以令人忘卻煩惱,便也忘卻過去。若是你過去沒有煩惱,這個藥物便對你沒有效果。可惜,人世間的人,又有誰會沒有煩惱呢?翟飛這般說,不過是爲了加深這個草藥的神秘色彩而已。對于薛倪來說,他已經學會習慣冷眼看世界,看這世間各種人情冷暖,各種真假錯亂,以假亂真。其實,這對于他這個原本應該貪玩的孩子來說,是極爲不恰當的。可惜,世事難料,曾經偷過那麽多東西,卻也沒想到自己最後會成爲一個殺手。呵呵,人算不如天算,大概就是這個理吧。
“駕,駕,駕。”薛倪心中頗不甯靜,總覺得會出什麽事,馬不停蹄。可惜,馬兒也需要休息,他剛想勒緊缰繩,馬卻是跑不動了,他一個輕功飛身離開,以免從馬上摔下來。哎,自己這麽着急,也不是個辦法。還是得找個客棧,換匹馬才好。薛倪待馬靜下來,走過去牽住缰繩,拉着馬兒走起來。
也不知道走到哪裏了,這麽些日子,薛倪隻是按照那個大概方位前進着,也不知道距離興慶還有多遠。而且自己的行蹤必須小心,他知道,莫問覺得會派人找自己。而百花公主那一邊,也說不定正籌劃着如何殺了自己。
在想着對策,便看到前方有一個小村子。薛倪決定過去讨口水喝,順便喂一下馬。這樣急行,馬兒會受不了的。目前又沒有大的城鎮,也沒有可用換馬的客棧,還真是麻煩。
走進村子,隻見到幾個小孩子在路邊玩耍,這個村子看起來也不大,估計也是遠離城鎮,看那幾個小孩子的打扮,倒也不十分富裕。不過薛倪卻覺得這樣的日子,也很好。遠離争鬥安安靜靜,平平淡淡卻十分和睦。
薛倪走過去,那幾個孩子也不理會他,似乎見慣了陌生人一般。這到讓薛倪覺得有些奇怪了。這麽偏僻的小村子,按理來說,應該沒什麽人來。這些孩子,應該也沒見過什麽陌生人,可是如今怎麽這樣大膽呢?薛倪的心中,難免感到有些奇怪,心中的警惕也加強了。
“小朋友。”他牽着馬,走過去,笑着和藹地叫道。
“大哥哥什麽事啊?你也是來找吃的的嗎?”小孩子睜着大眼睛,看着薛倪,反而主動問道。
薛倪一聽,立刻覺察出了不對勁:“還有什麽人也來找吃的嗎?”薛倪笑着,将濃濃的殺意深深隐藏。
“是啊,好多,好多好多的人,我們村子裏,已經沒有更多的吃的了。可是那個大個子叔叔說,這是皇上的命令。不過還好,有一個大哥哥,跟你一樣,喜歡穿白顔色的衣服。他說不用爲難我們。”小孩子笑着,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薛倪一聽,大概明白了一些:“小弟弟,他們都是穿着軍裝吧?”
“咦,大哥哥你怎麽知道的?你跟他們是一起的嗎?”小孩子咬着手指頭,仰頭看着薛倪,天真地問道。
“呵呵,他們是官兵,是來征收軍糧的。你看哥哥這身打扮,是官兵嗎?”小孩子看了看薛倪,然後搖了搖頭,似乎是覺得兩者不一樣。至于對于官兵這個詞語,孩子似乎并沒有太大的感觸。看樣子,那些收糧的官兵,似乎并沒有爲難他們。
“小弟弟,你能給大哥哥一口水喝嗎?大哥哥走了很遠的路才來到這裏,現在覺得口渴了。”薛倪蹲下來,看着小孩子,親和地說到。
“好啊。”孩子高興地答應着。
村頭幾個婦女,說笑着往裏走,薛倪看到她們便站了起來。那個小孩子,一見到其中一個挽着青絲的女子,便趕緊跑着跳着撲過去,大聲叫着娘,笑得十分歡快。
“娘,娘,這個大哥哥說口渴了,想要喝口水。”孩子拉着婦人的手,仰頭看着她,十分認真的樣子。
婦人将那個孩子抱起來,其他幾個婦女也跟着她一起,向着薛倪走進。她們打量着薛倪,卻也并沒有什麽惡意,薛倪感受不到任何敵意。
“公子是大宋人吧。”婦人笑着問道。
“是的,夫人好眼力。”薛倪抱拳行禮,心中卻也感到有幾分奇怪,這偏僻的小山村,居然還能夠一眼看出他是宋人,這孩子也這般不認生。
“公子随我來吧。”婦人抱着孩子,領着薛倪,往一處小木屋走去。其他婦女也各自領着孩子回家去了。看看時辰,也差不多該回家做飯了。
薛倪将自己的馬栓在門外的栅欄上,随着那個婦人進了屋,裏面的家具陳設倒也沒有什麽特别,是十足的山村人家,樸實無華,不過也具有濃厚的家的氛圍。
“公子請。”婦人将裝着清水的碗遞給薛倪。
“多謝夫人。”薛倪接過,嗅了嗅,确定沒有下什麽手腳,才喝了下去。婦人看着他喝水,卻也并未多心,笑着跟他閑聊幾句。
“趕這麽遠的路,累壞了吧。”或許是因爲眼前這個人跟那個叫莫問的有幾分氣質上的相似,婦人對這個過路人頗有幾分好感。
薛倪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他不明白爲何這個女子這般對自己:“多謝夫人關心,隻因有些急事,所以才趕得急了點。”
“還是應該注意身體才是啊。”婦人接過薛倪還回的碗,将孩子打發出去玩,“你是不知道,這世道也是越來越混亂了。不過好心人還是有的,呵呵,像你這麽獨自一人出門在外,應該要多加小心才是啊。”
“嗯,夫人說的是。隻是不知剛才爲何說這般話?想來你們一家在這山村之中,應該過得也頗爲甯靜祥和才是。”薛倪試探着問。
“是啊,我們這荒郊野外的,這個村子,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什麽外人了。不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大王變成了皇上,前些日子,來了好些官兵,硬是要抓我們當家的去參軍。你是不知道,這村子裏的男人都被要求去參軍。他們要是一走,你說我們這些女人家,可怎麽辦才好。說着不去,就得交糧食抵押。我們這窮山惡水的,哪裏來多餘的糧食上交啊。”婦人歎了口氣,神色有些憂慮,緩和了一些,笑了笑,“不過啊,還好那個莫公子出面,我們這才躲過一劫。”
“莫公子?”薛倪雖然覺得不是很大的可能,不過卻很敏感這個姓。
“是呢。”婦人笑着,将一些簡單的食物放到薛倪面前,“吃一點吧,也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給你吃,不要介意才是。”
“夫人哪裏話,要多謝夫人才是。”薛倪吃着,雖然簡單,卻也十分可口。
“說起來,那個莫公子跟你倒是有些相像。都喜歡這麽穿一身白衣,也是個宋人。聽那官兵叫他,似乎叫驸馬還是什麽來着。想必也是什麽大官之類的,那個官兵對他可恭敬了。要不是他說情,估計我們這個小村子裏,現在恐怕鬧着饑荒,沒什麽人了。”
看着那個婦人滿眼的感激,薛倪便是猜到了她将自己和莫問等同對待了。因爲莫問的緣故,所以他便對子這般好吧。難怪那個孩子,見到自己也那般親切大膽。看來這個莫問跟這家子,還比較熟悉了。
其實說起來,薛倪跟莫問,自然是有那麽幾分相似的。同樣是殺手,同樣是冷血無情,同樣是年少無家。最關鍵的,薛倪是翟飛一手培養起來的,而翟飛則是莫問看上的一等一的培養殺手的人才。所以,薛倪的氣質,各方面的發展情況,都跟莫問有很多相似之處。也難怪,這個婦人會将薛倪與莫問相提并論。若是莫問知道了,一定會氣得半死。居然将自己和這個薛倪相提并論,莫問是最讨厭别人将自己和其他什麽人相提并論的了。
“對啊,夫人,從這裏到興慶還有多遠啊?”薛倪突然想起要事,趕緊問道。
“興慶啊,翻過那座山就到郊外了,很近了。這麽說來,公子你在迷路了?一般不迷路的人是不會走到我們這個小村子來的。”婦人笑着說到。
“哦,多謝。不知這西夏征兵如此之急有什麽原因嗎?”薛倪覺得這個婦人倒㊣(8)是可靠,便直接問了問。
“唉,你是不知道呢,戰争立馬就要打起來了。”婦人說着,眼中的擔憂全都流露出來。“眼看着吧,過了這麽些安穩日子,沒想到,據說皇上要親征,所以現在在大肆征兵。唉,聽那個官兵說,那些大城鎮的适齡男子,都去參軍了。”
“親征?”薛倪難免吃驚,這麽說來,李元昊真的要開戰了。
“對啊,如今整個西夏的軍隊都整裝待發,那個莫問說,讓我們帶着孩子,找個隐秘點的地方,躲一躲。他還說,這場戰事,西夏會勝,叫我們别擔心。呵呵,你說,我一個山村農婦,擔心這個幹嘛。”婦人笑着,“不過那個公子也确實是個好人,對我家寶兒很不錯。”
“躲一躲,總是好的。”薛倪應付着尴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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