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一路走,心中竟是沉默。一路前來,本是爲着流雲決絕向前,卻不知道前面橫亘着的是如此巨大的帷幕。莫問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中開始充滿疑惑,甚至迷茫。應該如何走下去?莫問總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會有被揭開面紗的那一天。隻是不知道爲什麽,莫問卻有一種不願面對的情感。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爲什麽,隻是覺得不忍,不願,不樂意。大概是想着每每一見被掩蓋多年的事情再次挖掘出來後,總會牽動起無數風波,牽連到無數無辜之人的性命。念此,莫問不禁覺得自己變了好多。曾經那個馳騁的殺手,冷眼旁觀世事,一刀落下從不留情。如今卻變得情義念念,甚至偶爾還多愁善感了。
“怎麽了?”葉無涯發覺莫問的不對勁兒,忍不住問道。雖然這次前來,他也覺察到了很多異樣,但是最令他擔憂的反倒是這個并肩作戰的兄弟身上一點一滴的變化。之前他想着,也許是因爲此事牽連到了流雲的性命,所以莫問才會如此事事緊張,有時候顯得擔憂過甚,精神總是處于高度緊張狀态。雖然表面還是一臉笑嘻嘻的樣子,隻是那笑容下掩藏的擔憂,瞞得過别人,又如何能瞞得過葉無涯。相處這麽長一段時間了,莫問的性子,他或多或少也了解了不少。很多事情甯願自己一個人承擔,即使壓彎腰,也不願意給他人添一絲累贅。
“隻是在想着玉笛箫要如何辦才好。”莫問臉上慣有的笑容消失了,代之而出現的,是一種長久的思考。葉無涯看着那眉宇間的氣質,總是透着一股若有若無的帝王之氣,睿智而霸氣。
“不知小主子對音律可有了解?”墨衣老者上前一步,祥和地問道。
說起這音律,莫問深深覺得那一句話說得極是。人有長處,必然就會有對應的短處。這音律,說起來小時候,由于母親對音樂的喜好,還經常彈鋼琴給他聽。甚至請過一個老師來教他鋼琴。可惜自始至終,莫問也沒有學會什麽。五線譜上那些所謂的跳動的音符,在莫問看來,就是一些黑白相間的蝌蚪一串一串地亂竄。那些一二三四五的簡譜,他也認不了。音樂老師教唱譜的時候,他總是吼得大聲,但卻是十音九不準,唱出來也極其難聽。隻是小時候似乎覺得甚是好玩,還樂此不疲地一個人唱啊唱。長大一點了,自己都覺得難聽了,才放棄了對音樂的學習。再後來,家中災難發生,自己做了殺手之後,便也沒有了那個心思去學了。況且莫問斷定,即使自己再怎麽學,估計也跟學玉器一樣,學了也白學,最後什麽都沒學會。
莫問隻好搖搖頭:“本少雖然可以算是全才之人,卻獨獨對這音樂缺失。要是說叫欣賞音樂,聽聽,倒還可以聽出個所以然來。古琴古筝什麽的也還好,這箫,聽也變罷了,若要演奏,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葉無涯吃驚地睜着雙眼盯着莫問。擦,這是什麽邏輯,一個不會彈琴,不懂音律的人,居然還可以聽出樂曲中所包含的韻意。當時還被蘇暮雲稱贊不已,真不知道當初蘇暮雲是怎麽判斷他的音樂水平的。
墨衣老者卻也不再問什麽:“這《**曲》主曲靠流暢如水的音韻編排而成,配以大小三和弦,給人婉轉動聽若黃莺之感。隻是沉醉于此,便會被剝奪心智,随着那曲子入迷沉醉而忘乎所以。吹曲之人最終達到掌控其意志的目的,将那人操縱在手中。就曲子本身而言倒也還簡單。會識譜,會吹箫的人,即可演奏。但是普通人演奏出的《**曲》,既沒有那麽動聽若天籁之音,也沒有威力可以蠱惑人心。”
“哦?”葉無涯不禁覺得奇怪了,他本以爲這種時間罕見的曲子,應該相當難以演奏才是。卻不知墨衣老者說極其簡單,隻是沒了威力。
“那要如何才能以此曲而制人于鼓掌呢?”莫問問道,雖然這一點他當初沒有想到,不過有的曲子也是很簡單,隻是演奏之人不同,便也能夠達到不同效果。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争。”紫衣老者緩緩開口道。
四個人同時沉默不語,莫問不禁想起離開是青衫老人的話。上善若水,水無形而可以随形以幻化萬形。
“太極者,無極而生,動靜之機,陰陽之母也。動之則分,靜之則合。無過不及,随曲就伸。人剛我柔謂之走,我順人背謂之粘。動急則急應,動緩則緩随。雖變化萬端,而理爲一貫。由招熟而漸悟懂勁,由懂勁而階及神明。然非用力日久,不能豁然貫通焉。虛靈頂勁,氣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現。左重則左虛,右重則右杳。仰之則彌高,俯之則彌深,進之則愈長,退之則愈促。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人不知我,我獨知人。英雄所向無敵,蓋皆由此而及也。斯技旁門甚多,雖勢有區别,概不外乎,壯欺弱,慢讓快耳。有力打無力,手慢讓手快,是皆先天自然之能,非關學力而有爲也。察四兩撥千斤之句,顯非力勝;觀耄耋能禦衆之形,快何能爲。立如秤準,活似車輪,偏沉則随,雙重則滞。每見數年純功,不能運化者,率皆自爲人制,雙重之病未悟而。欲避此病,須知陰陽;粘即是走,走即是粘,陽不離陰,陰不離陽;陰陽相濟,方爲懂勁。懂勁後,愈練愈精,默識揣摩,漸至從心所欲。”莫問不禁開始默念起那段再熟悉不過的話了。
“小主子聰慧。”紫衣老者笑着稱贊道。
莫問笑笑以示回應,心中卻是一頭黑線。擦,這是太極裏的,自己沒讀過不知道,聽到了還誇贊,這年代,真是裝B得瑟啊。
葉無涯看着三個人,不禁覺得有點頭暈,這是什麽啊,長長的一大段。繞來繞去,他一句也沒聽懂:“這是什麽意思?”
“你不懂,我不怪你。”莫問狡黠地拍拍他的胸脯,笑着說道,然後往前接着趕路。
兩老也笑着看看葉無涯,不再多說,跟着往前走。葉無涯悶在那裏,無語地看着三個人。擦,主仆一心來欺負我這個外人嗎?也沒再多想,葉無涯擡腳準備追上去,卻感到有一絲異樣。
“誰?什麽人?”葉無涯警覺地叫道。
前面三人頓時停下來。莫問不禁大驚,他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在他們周圍。
“葉少主,我們已經恭候多時了。”一個妖豔的聲音響起。莫問一聽到,不禁覺得想吐。
“你是誰?”葉無涯接着問道,隻是莫問想問的問題卻是,你是男是女。
“我是誰,你并不用知道。”妖豔的聲音漸漸靠近㊣(6),一個身穿白貂皮的女子出現在雪地上。莫問甚至沒有看清楚她從哪裏鑽出來的,感覺就那麽一瞬間,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出現了。
“你想做什麽?”說話間,莫問和兩老已經運功移動到葉無涯身邊了,四個人并肩站在一起。
“呵,不用緊張。”女子化得一臉濃妝,眉毛漆黑,雙唇尤其紅豔,一眼就可以從整個雪地裏看到那刺目的鮮紅,簡直是紅得要滴血了。“我隻是來完成教主派給我的任務的,其他的事情,倒與我無關,所以呢,我也不打算和你們玩了。”
擦,莫問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這位姑娘,本少看着你也算是好人家的女兒了吧,隻是不知道是要劫财呢,還是要劫色呢?”
“你***才是姑娘!”那女子卻突然暴怒叫道。
四個人聽到這句話,聲音也變得更粗了,不禁一頭黑線。擦,居然是個男的,還打扮這麽妖豔。莫問不禁得出一個結論,從古至今,人妖就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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