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靈童還真的怕女人啊。莫問不禁挑眉笑着。一眼卻瞟到旁邊坐着的段思廉皺着眉頭,似乎回憶起了什麽不快的事情。
“雪思寒,你快給我滾出來。你以爲這麽一直躲着就躲得了一輩子嗎?隻要我蘇暮雲還有一口氣在,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你拖出來!”周圍空中卻是沒有任何回音,蘇暮雲呆呆地立在中央,衆人看着她兩行清淚不斷流下,卻也無可奈何。至于她口中所說的雪思寒和林皓,那又是何人,又有何種糾葛,就更不爲人所知了。
莫問倒是沒想到,和這個青樓才女再次相遇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武林大會,可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啊。
“額,這位姑娘。”澹台墨帶着幾分尴尬,眼前的女子雖然是一身男裝,卻也難以掩飾她出塵的氣質和容貌。絕世的容顔,雪白剔透的肌膚,一雙本就勾魂的明眸,此刻沾上淚珠,更是顯得梨花帶雨,美不勝收。
“小姐,小姐,不要難過了。”青靈在一旁扶着她,替她擦幹眼淚。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又如何會到此處?”澹台墨斂了斂衣袖,一身傲然的領導氣質。既然剛剛那孩童已經離去,那麽他這個武林盟主之位也再無争議。“隻是不知姑娘可否先到後堂休息,等會兒在下再派人送姑娘回家。武林大會剛進行到一半,姑娘在這裏,實在不是很合适。”一介女流,又無門無派,突然出現,此刻澹台墨隻想盡量先讓她避開,之後什麽事情都解決好了再說。
“謝謝公子。”青靈扶起蘇暮雲,道謝到。蘇暮雲卻像是整個人大病一場,雙眸的明光漸漸在暗淡下去,表情呆滞,任憑青靈扶着她走,不說話,也不吵鬧。
待兩個姑娘被下人帶去後堂之後,前廳裏也毫無争議地讓澹台墨正式接任了武林盟主之位。舉行了必要的儀式後,又商讨了幾句關于如何緝拿兇手的話。莫問無聊地看着這群人,心中盡是不屑。這樣唧唧歪歪地說,有什麽用。大宋就是像你們這種廢物台多了,才會這麽被欺負。表面一副除魔衛道的樣子,什麽伸張正義,維護俠道,見鬼去吧。一群無用的烏合之衆。
“莫少。”莫問正覺得無聊,不想段思廉卻是叫他。
“哦,不知段公子有什麽事?”回過頭來,莫問露出一臉标準微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心中卻是料定他想去見那蘇暮雲。向來他身爲大理段氏一員,大理第十一任皇帝,應該是對這種武林大會沒什麽興趣。趕來揚州參加,恐怕也是有什麽牽挂之事吧。而剛剛見到蘇暮雲的表情,聽到林皓兩個字的時候,他居然會忍不住微微顫抖。也許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吧。
段思廉看了看其他人,站起身:“不知莫少可否借一步說話。”
柳晗月眉毛一揚,奇怪地看着他。流雲和葉無涯也覺得甚是奇怪,怎麽突然段思廉要跟莫問私下說什麽?
莫問點點頭,跟着段思廉走了出去。到一僻靜處,段思廉停下來,用一種真摯的眼神看着莫問。
擦,這是要說什麽呢?這麽動情的樣子,莫不是那蘇暮雲和林皓驚天動地的愛情他也有份兒?自看過《天龍八部》起,從小莫問的記憶中關于段氏,就有一種默認的風流。你看那段譽他爹,弄得個個喜歡段譽的女孩子不是他妹妹就是他姐姐的,還好那王語嫣不是。不然恐怕段譽會給活活氣死。
“莫少,恕我如此唐突。”段思廉卻是爲自己的打擾道歉起來。
莫問擺擺手:“又不是什麽大事,思廉兄又何必這麽說呢?何況我們朋友一場,你還是小月兒難得的知己。”莫問不禁一頭黑線,自己似乎也沒有幫過段思廉什麽事情,突然說這種話,難不成有什麽破事又要來賴上自己了?
“實不相瞞,在下希望可以見剛剛那個姑娘一面。我這次到揚州來,其實跟那姑娘有同樣的目的。”段思廉一本正經地說道。
“哦?”莫問想着果然如此,隻是表面還是顯出幾分吃驚,“莫不是堂堂大理段氏少公子,與那揚州花魁蘇姑娘曾經有過一段情義?”莫問帶着一分調笑,顯得有幾分不正經。
段思廉卻也不介意他拿自己開玩笑,溫潤儒雅地解釋道:“其實是這樣的,暮雲口中的林皓,乃在下的生死之交。”
啧啧啧,難不成還是三角戀?莫問想到此處不禁惡趣味又上來了。還是說這段思廉和林皓同時愛上了這個才貌絕佳的女子,結果這蘇暮雲又對林皓一往情深,段思廉便主動退出了,回了大理。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發生了一場浩劫,接着林皓就莫名地失蹤了,再也尋不到他的消息。從此佳人一蹶不振,茶飯不思,消瘦不已。可憐這癡情的段思廉,也幫着處處打聽。
正當莫問沉浸在自己編的故事中時,段思廉的臉上卻是更加蒼白一分。
“暮雲,你怎麽出來了。”絲毫沒有疑問的語氣,段思廉覺得自己的思維完全混亂了。他還沒有做好要與蘇暮雲想見的心理準備,畢竟這一别就是好幾年了。莫問聽到這才順着段思廉的目光看去。蘇暮雲扶着身旁的一棵柳樹,随風飄飛的衣襟,更先得她如天外飛仙一般。
果然是上等美女,看來這林皓還真是有福之人呢,能讓這麽個大美人日日夜夜思念不已,真是死也足矣!莫問不禁感歎道。
“你明知故問,爲什麽要瞞着我?爲什麽?”蘇暮雲走了過來,情緒激動,直直地盯着段思廉。
擦,莫問第一次覺得,自己完全被忽視了。這感覺,還真不是人應該感覺的。莫問站在旁邊,也不說什麽。此時此刻,他實在是相當于空氣一樣的存在啊。
“暮雲,你聽我說,當時你昏迷不醒,我……”
“夠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借口!”蘇暮雲一揮手,将段思廉一肚子的話整整地憋了回去。
莫問不禁感慨萬千,這女人不理智起來,還真是恐怖。還好小雲兒溫柔體貼,小月兒也好收拾,不然自己要是被這個樣子對待了,豈不是白活一生了。一想到流雲,莫問的心不禁又是一陣心疼。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他的!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段思廉也不再解釋,他也知道,發生那樣的事情,說什麽,都是白說。此時此刻,蘇暮雲又如何會有心思冷靜聽自己說。可惜,原本有的一點線索又斷了。
“哼,就憑你嗎?”誰知蘇暮雲竟是冷笑,一臉鄙夷地看着他,“當初若不是爲了救你,皓哥哥怎麽會慘遭毒手!哪怕你是主子,他是臣子,但同樣都是命,難道你的命就比他的值錢嗎!”
擦,莫問聽到這裏,不得不45度望天。這劇情發展,似乎錯軌了。自己猜測的有那麽幾分是對的,可惜似乎這戀情既不是三角戀,也不是兩個男人同時愛上這個女人,反倒是有點像這一男一女都爲着那個男人起了争執。
“難道你還是不相信我?暮雲。”段思廉滿臉痛苦,這麽多年了,還是沒變,一點都沒變。自始至終,蘇暮雲都将林皓的死歸罪與他,從來不肯原諒他。
“哈哈哈,相信?我憑什麽要相信一個爲了自己連自己稱兄道弟的人都殺的人?”蘇暮雲現在看起來,果斷像一個潑婦啊。莫問不禁被這一朵漂亮的花刹那間形象毀滅感到可惜無奈。爲愛固執的女人,距離瘋子也就一步之遙了吧。
莫問可以真切地感覺到,段思廉的心在狠狠地流血。這世上最可恨的事便是遭人誣陷,最糟糕的是自己最親的人也不肯相信自己。所以莫問從來不解釋,懂的人,不用解釋。不懂的人,像段思廉這樣,解釋一輩子,恐怕也是對牛彈琴。莫問不禁開始可憐起眼前這個儒雅的男子了,這也是人生的一種悲哀啊。要是這一輩子得不到蘇暮雲的原諒,估計段思廉這一生就完了。不過莫問自然肯定最終事情的結局還是好的,這段思廉實實在在是個好皇帝,後來禅讓出家,口碑頗好。
“咳咳。”莫問終于忍不住要打破兩個人争吵的局面了。本少被你無視了這麽久,也該轉轉視角了吧。
蘇暮雲轉過頭,這才注意到莫問:“是你。”
“不錯,正是本少。”莫問回答道,“沒想到蘇姑娘居然還記得本少,真是榮幸,榮幸。”莫問笑着,對着蘇暮雲冷冷的一張臉。
“這是我們兩的事,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當日一席話,暮雲很是感激。隻是你一個幸福之人,沒有權利來幹涉悲傷之人的憂傷。”蘇暮雲毫不留情地将莫問與此事抛開十裏之外。
莫問見段思廉意欲解圍,卻是揮手搶先一步說道:“蘇姑娘此言差矣。都說人生難得一知己,雖然我與姑娘是萍水相逢,不過普通朋友,也算還談得來。姑娘當日一曲,已經在本少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了。況且本少敢說,多年來也無人能聽出姑娘曲終的弦律吧。再說這位段公子,跟我們家小月兒可是生死之交,本少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眼看着他被人欺負啊。”
“哼。”冷冷地一笑,蘇暮雲看着段思廉,“說來說去,莫少就是要管這事兒了。今日這些,都是他罪有應得,怨不得誰!”
“暮雲你冷靜點。當日的确是我的錯,是我錯手一劍刺了林皓,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那樣做。那個時候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手,你要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段思廉依然在努力掙紮地解釋道。隻是在莫問看來,這一切都是徒勞無用的。
“那麽雪思寒又是怎麽回事?”莫問是在忍無可忍了,這兩個人吵來吵去,完全不顧及他這個局外人糊裏糊塗的感受。
“不要跟我提他!要是有一天我抓到他,一定要把他關起來知道他死!”蘇暮雲一聽到這個名字,便咬牙切齒地說道。
莫問一見,便知道這不是好熱惹的主。看起啦端莊溫柔,美麗可人的揚州花魁,怎麽一碰觸到這事兒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了。這架勢,簡直是小月兒瘋起來的十倍不止。莫問隻好看着一旁忏悔的段思廉,心中鄙視,忏悔有個鬼用。你要是一天不找出真兇什麽的,一天不把這事情弄清楚,她一天也不會原諒你!
“雪思寒是我弟弟。”段思廉這麽幾個字差一點沒把莫問噎死。擦,大理段氏還真是名不虛傳的風流啊。這聖德皇帝段素真什麽時候還冒出這麽個跟江湖牽扯的私生子了?莫問不得不覺得自己穿回來的朝代江湖,真是混亂了。不過這樣反倒有了幾分趣味,因爲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麽樣的事情等着自己。被安排好的人生和劇情,總是乏味沒有新意的。
“原來如此。”莫問想到,難怪他們的名字都是思什麽,原來叫段思寒啊。
“當年父皇一時貪歡,結果後來因爲那女子的出身,爲家族不容,便寄養到雪山派門下。隻是後來誰也沒有想到,弟弟天資如此過人。後來聽說偷吃了冰山雪蓮,又背叛師門,殺了雪山掌門。我們當時在大理,完全不清楚是怎麽回事,父皇擔心,便派我和林皓帶着人來尋找他。誰知一路追蹤到揚州,還牽連了暮雲。”段思廉的眼神黯淡下去。
“林皓本㊣(9)是揚州林家的次子,因爲他父親到大理經商偶然和父皇微服私訪相遇,結下情誼。他父親便送他到大理學習各種玉器辨識和經營。我們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當日追到皇弟的時候,他卻一直嘲笑我,也不肯跟我回大理,也不多說話。我上前去想勸說他,帶他回家。他卻動起手來,我本以爲他會念兄弟之情,沒想到自己卻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林皓得到下人的消息後趕過來,就在那一瞬間,替我擋下了緻命的一掌。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麽了,居然拿起劍,直直地向着他刺了過去。此刻,暮雲正好趕來,看到林皓頓時大叫。我才像突然醒過來一般,可是一切都已經遲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回事,一切都像一場噩夢。”段思廉扭曲的臉上寫滿的痛苦,“我們敵不過,皇弟卻是又将林皓的身體搶了去。暮雲因爲這件事一直記恨于我,後來暮雲以爲思念林皓,日日茶飯不思。老鸨又是看不過意,與當地縣官之子勾結,合夥将林家上下老小幾十口人全都活活燒死了。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完了。”看着段思廉淚痕斑斑的樣子,莫問不禁感慨,人世無常啊。
“所以你們一直都在尋找雪思寒,企圖能夠找到林皓?”莫問不禁對這種幻想抱着一絲憐惜,看到那個毒藥大師就很清楚了,林皓還能活下去嗎?活着也不過是一個奴役而已。隻是他還是不明白,雪思寒似乎很是害怕見到蘇暮雲。
蘇暮雲漸漸冷靜下來,青靈尋到她,在一旁扶着她。
“帶你們家小姐進去吧,省得吹了風着涼。”段思廉心細地吩咐道。
青靈扶着蘇暮雲往屋裏走,她也不再反抗,也不吵鬧,安靜了許多。
莫問看着兩個女子離去的背影,也猜到段思廉所要說之事了,雪思寒,你究竟是代誰出面做這些事情的呢?當年的秘密,像一壇陳年美酒,吸引着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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