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淩薇看起來比以前要憔悴許多,以前的她,是高高在的郡主,是戰神呼延雄的親生妹妹,她生活在草原這樣殘酷的環境中,卻從來隻有她占别人便宜,别人見到她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但是一次信心滿滿的大渝之行,卻陰差陽錯的**于張揚,當初那個僞裝下楚楚可憐,爆發時如蛇蠍一般的女子,如今好似褪去了鉛華,就好像經曆了無數的滄桑,讓她看起來竟有一絲成熟的韻味。
最讓張揚震驚的是,快一年沒見,呼延淩薇的身子看起來竟有一些發福,雖然在月老眼中看來,依舊是魔鬼般的身材,但是隻有親眼見過,撫摸過她身體的張揚才最清楚,她真的是和以前不大一樣了,最明顯不過的就是她胸前的兩團凸起,比以前還要雄偉幾分,簡直是秒殺一切。
“我不認識你們,你們到底想怎樣?我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你們就算抓了我,我也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呼延淩薇楚楚可憐的說道。
月老搖頭苦笑,呼延淩薇處事和完顔卿果然是如出一轍,不虧是姐妹。
“郡主,你放心,托付我們前來的人是你的姐妹,也就是離國公主,我們絕對沒有惡意!”
“公主?”呼延淩薇的眸子忽然一亮,似乎内心極爲激動,不過轉瞬,卻又是冷靜下來,又是一副柔弱的樣子,說道:“你們騙我,公主都失蹤了,怎麽可能會讓你們來救我呢!”
月老笑而不語,緩緩從懷裏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瓶子,一看到這個瓶子,呼延淩薇臉喜悅的表情終于是忍不住,就好像一個孩子見了喜歡的玩具一樣,雙眼放光。
“郡主,想必你也認識這個,‘心連心’,你身有一個,公主身有一個,如果不是公主所托,我們也不會知道這個瓶子的妙用,也不可能找到這裏來,将你救出去!”
月老娓娓道來,呼延淩薇心中卻是已經信了,“心連心”,除非是到生死關頭,否則絕不會用,而且外人絕對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奧秘,唯一的可能就是公主告訴他們,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麽這些人會找到這裏來。
“公主沒事?”呼延淩薇忽而露出一絲愧疚的神色,小聲問道。
“郡主放心,公主安然無恙!”
“哦!”呼延淩薇應答了一聲,腦中浮現起前段時間的情形,那段時間,是她人生中最彷徨無措的日子,她掙紮,她猶豫,最後,卻沒想到,那一個小生命會提前到來,在那一瞬間,她别無選擇,隻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将肚子裏的孩子生了下來,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很像她,看到女兒努力的張開眼睛,小手不停的在空中抓啊抓,嘴裏哭個不停,一生沉浸在權術争鬥,醉心于征服大渝的呼延淩薇,第一次心軟了,她想起她當初也是一樣,從出生,到成長,那一刻,她應該也是努力的在抓着,想要抓住最重要的東西,後來她擁有了,而這個小生命,就是她生命的延續。
呼延淩薇雖然身子看起來嬌小,可是騎馬射箭,從小就是無所不通,後來更是跟随一個大渝的高手學習了武功,身子比起一般草原女子還要硬朗,常人需要坐月子,才能把身子養回來,她卻隻是在床躺了不到十天,就又重新煥發了容顔,隻不過,一向把身材看得比什麽還要重要的呼延淩薇一看到自己略顯發福的身子,就深受打擊,于是将女兒交給奶媽照料,就約完顔卿打獵去了,沒想到卻遭遇了這麽一場劫難。
“不知道晴兒怎麽樣了?”呼延淩薇心中忽然有些心痛,女兒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她當初還希望找到那個人,再決定是否将女兒生下來,可是當女兒真正的走進她的生活,她早已不管别人會怎麽想,就是一心想要把女兒帶大。女兒的名字叫做呼延晴,跟得是她的姓,而晴字則寓意女兒的到來給她的生活帶來了晴天,幾天沒見,她心裏牽挂得最多的還是女兒,簡直就要想得發瘋了。
“好,我跟你們回去!”一想到晴兒,呼延淩薇早就把所有的一切抛之腦後,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一定要闖出去。
月老聞言大喜,繼而把目光看向張揚,想要看看他什麽表情,結果一看之下,頓時有些無奈,隻見張揚一雙眼睛賊兮兮的看着呼延淩薇,竟是連眨都不眨一下,那副表情,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其實說起來,張揚也算是見過了不少美女,有冷豔如冰山美人,有溫婉如艾蓮,有可愛如金映兒,有風情如琴音,就算是呼延淩薇,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可是經年再見,他隻是看了一眼,就再也無法把目光移開,怔怔的就是說不出話來,或許有句話說的對:初戀和初夜都是最難忘的,呼延淩薇雖然和他不是初戀的關系,但是好歹雙方都是對方的第一次,這麽久沒見,尤其是當看到呼延淩薇越發有成熟的氣息,張揚心中就有些感慨良多,想來這段日子在她身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情,才會讓一個青澀少女轉變如此之大。
“咳咳,既然如此,那我們晚就出發,方才的事情驚動了不少人,現在出去怕是要打草驚蛇!”月老大聲說道,一方面是說給呼延淩薇聽的,另一方面是要提醒一下張揚。
呼延淩薇沒有說什麽,忽而感覺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看過來,她找尋過去,發現竟是那一個看起來武功奇高的年輕人,那種目光,她見過太多了,隻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方才談笑風生,結果竟然也是俗人一個。
“哼,現在就讓你看個夠,到時候我不把你眼睛挖出來我就不姓呼延!”呼延淩薇心中冷冷的想到,她自從爲人母之後,對這類的事情顯得更爲的敏感,張揚如此肆無忌憚的看着她,無疑是觸碰到了她内心的底線。
看到張揚這麽沒出息,月老也是無可奈何,隻能任由他看下去,其餘幾個人也不好說什麽,都沉默着不說話,張揚看了老半天,忽然感覺到氣氛有些沉默,回過神來,看到一個個都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他驚覺過來,才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
“哎,看來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但是我到底該不該跟呼延淩薇說出我的真實身份呢?”張揚急忙把目光移開,心裏卻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把身份說出來,不過思來想去,尤其是想到呼延淩薇那一夜兇狠的一刀,還有她臨走時那怨恨的目光,他就覺得心中一陣發寒,雖然他現在武功那時候不知道高出多少倍,那時候呼延淩薇還能仗着招式精妙,将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可是現在他估計一根手指就能輕易制服她,可是不知爲何,他心裏本能的對呼延淩薇就有一些防備和心悸,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夜留下的後遺症。
“算了,還是等時機成熟再說!”思量再三,張揚還是選擇了沉默,但是心裏總有一死揮之不去的煩躁。
幾個人在屋子裏呆着也是有些煩悶,月老想着護送一個郡主也用不着那麽多人,于是就打發林峰先回到影月門的據點,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而他與張揚,齊天生,陸淩軒則是等到夜間再離開。
一直等到夜深人靜,月老終于起身道:“好了,估計現在下面沒有多少人了,我們現在就走!”
齊天生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倒是張揚看了看呼延淩薇,說道:“這麽帶着她出去不好,喀什城裏認識她的人不少,爲了避人耳目,還是爲她易容化裝一下!”
呼延淩薇聞言也沒有反對,反倒是盯着張揚看了一陣,心裏暗道:“這個人說話的聲音怎麽聽起來那麽熟悉?”
之前在三樓房間裏的時候,因爲發生了太多事情,呼延淩薇的注意力都沒放到張揚身,而進了這房間,張揚卻是一直沉默不語,直到現在才開口說了一句話,聽在呼延淩薇耳中,卻是有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夢裏常常出現的一個人,在她耳邊輕輕說話一般。
張揚倒是沒有感覺到呼延淩薇的異常,站起身來,走到呼延淩薇身前,低聲說了句:“得罪了,郡主!”
說完,便從懷裏掏出了一些瓶瓶罐罐,在呼延淩薇臉搗鼓了一陣,也沒花費多少時間,就将呼延淩薇的相貌稍微改變了一下,看起來不是那麽顯眼,卻還是有着幾分韻味。做完這些,張揚很自然的伸手将呼延淩薇拉了起來,呼延淩薇愣了一愣,看着張揚,發現他臉很平靜,沒有之前那種肆無忌憚的感覺,心中稍安,想着反正是受制于人,也沒必要在意這些小節,就讓張揚扶着她站了起來。
一行四人,走出了房間,下了樓,來到大堂之中。
大堂内此時客人依舊很多,不過相比于中午的時候,已經是少了不少,而且大部分看起來都恨眼生,唯獨有幾個是從中午一直等到晚的,看到張揚四人走下來,紛紛将好奇的目光投了過去。
琴音此時靜靜坐在櫃台後面,手裏依舊是捧着一本賬冊,微微低着頭,身下是一籠燒得火熱的炭火,聽到幾道腳步聲走了過來,她才擡起頭來,看着前方緩緩走過來的張揚四人,臉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淡淡一笑,待張揚四人來到櫃台前,才說道:“客官是要退房麽?”
張揚看到琴音這個樣子,心中一陣難過。
月老卻是笑道:“不巧正有些事情,所以隻好先把房退了,不過下一次光顧的時候,倒是要住一住三樓的房間,不然一輩子都要遺憾咯!”
琴音笑了笑,說道:“老先生下次來的時候,琴音一定給你留一間最好的房間!”
月老笑着答應了,然後結了賬,與琴音寒暄了兩句,領着張揚三人朝着門外走去。
即将踏出“迎客門”門檻的時候,張揚忽然回頭看了一眼櫃台後依舊端坐着看着賬冊的琴音,火光映照下,讓她的臉看起來有幾分的不真實,淺淺的微笑挂在臉,但是又有誰能夠看透她内心的苦澀呢?
“琴音姐姐,你放心,下一次來,我一定帶着崔大哥一起,我不會讓你在這裏空等一輩子的!”張揚心中默念着,終于是轉過身,踏着步子,走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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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路前行,張揚扶着呼延淩薇,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張揚方才回頭看得那一眼,意味着什麽,月老是明白其中緣由的,不過卻沒有向其他人說,以至于齊天生和陸淩軒都以爲張揚是看了琴音。
“哎,二哥還真是風流倜傥啊,手裏扶着一個,家裏還藏着幾個,現在心裏居然還惦記着一個,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那麽多心思,我隻想着靈兒一個人,就感覺心裏滿滿的,沒有多餘的地方再去裝其他女人了,比起二哥來,我真是差的太遠了!”陸淩軒心裏扼腕歎息,對張揚的認識陡然又拔升了一個高度。
不過張揚這副模樣,落在呼延淩薇眼中卻沒有那麽好的評價了,郡主大人心裏冷哼了一聲,“真是人不可貌相,這人武功雖高,可是人品卻是如此不堪,不過這樣的人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等見了小卿,可以從他這裏入手,或許還有一線逃生的希望!”
張揚哪裏想得到,在他手底下柔弱得像一隻溫順的小貓的郡主大人,此時心裏正在醞釀着邪惡的用心,那雙大眼睛時不時的看着他,流露出一絲陰沉的冷笑。
“呵呵,還真當我們是軟柿子了,誰都想來捏一捏!”月老忽然冷冷的笑了笑,輕聲的說了一句。
齊天生和陸淩軒同時驚覺,停下了腳步,留神聽去,卻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他們二人武功畢竟和月老有差距,江湖經驗也沒有月老豐富,不過對月老的話卻是深信不疑。
“月老,怎麽辦?”陸淩軒低聲問道,說完又看了張揚一眼,發現他此時臉少了方才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定住腳步,就好像一頭全身蓄滿力量的獵豹。
“哼,一群宵小之輩,還真是自不量力!”張揚冷哼了一聲,方才他一直想着琴音的事情,沒有留神後面的情況,不過經月老一提醒,他天生敏銳的直覺,一下子就感覺到身後的确是有人跟跟蹤,而且不止一個,在身後幾個方位,竟然有三波人緊随其後。
月老表情自若,他們都沒注意到身後跟蹤的人,他卻是在出了客棧就留心了,走到這裏,最後一直跟着的就隻有三潑人,而且從腳步聲來判斷,似乎這三潑人當中,還有一個高手,武功絲毫不弱于他,要不是他在反跟蹤這一方面有獨到的天賦,恐怕還真發現不了這個人。
“繼續走,老夫倒是要看一看,他們能忍到什麽時候!”
月老冷笑一聲,像是沒事一樣,鎮定自若的往前走去,有了月老的帶領,再加身邊有張揚這顆定心丸,齊天生與陸淩軒也是定下了心,天塌下來,也有月老和張揚扛着,他們也沒必要擔心什麽。
張揚有力的右手扶着呼延淩薇,讓她心裏的緊張稍微淡去,她雖然誰都不相信,可是落在月老等人的手裏,總比落在其他不懷好意的人手裏要好的多,起碼月老他們自始自終對她都足夠的尊敬,當然,不包括張揚,而且完顔卿也在他們手中,去了那邊,至少還有個伴,不至于那麽孤獨,這段時間提心吊膽,應付鬼冥宗的那夥人,早就讓她不堪重負,她再也不想重複那一段無依無靠,暗無天日的生活了。
似乎是感覺到身邊的女孩子手心出汗,身子微微顫抖着,張揚心底湧起一絲愧疚,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突如其來的話語,讓呼延淩薇愣了一愣,慢慢回味張揚這番話,竟是有一絲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裏面,好像她在他心中有着非同尋常的地位,就算是他舍了性命,也要護她周全。她的心裏莫名其妙的湧起淡淡的暖意,在這個春夜冷風呼嘯的夜色下,漸漸的在心田裏彌漫開來。
張揚不知道呼延淩薇因爲他的一句話,對他的評價大爲改觀,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麽,或許是經曆了太多,又初爲人母,内心比之常人,難免要脆弱一些,多愁善感,本來就是小女人應該有的心态,隻不過相比于别人,呼延淩薇隐藏得要更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