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有苦難言,蕭岚的意思是張揚隻在完顔卿手裏吃過虧,可是她哪裏想得到,在認識她之前,他曾經與呼延淩薇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那一夜,菊花殘,滿地傷,那一夜,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飛速--八戒文學--()
生怕被蕭岚看出什麽來,張揚隻好把目光看向了月老的方向。看着看着,目光似乎是被深深的吸引住了,臉上還露出古怪的神情。這樣一來,反倒是有些不太正常了。
“呵呵,你放心吧!”蕭岚看着張揚表情不正常,還以爲他還在擔心月老,輕笑一聲,說道:“月老行走江湖那麽多年,他闖蕩江湖那會,你還沒出生呢,月老看人的眼光連我都自愧弗如,他不會看不出完顔卿那個小妮子是在裝的,隻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哦!”張揚心虛的應了一聲,方才他是看着月老和完顔卿一直在低聲說着什麽,逗得那個小蘿莉居然一直的低聲在笑。這個小妮子可是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看,沒想到月老居然有這樣的本事,他心裏還在想以後要向月老虛心讨教讨教哄女孩子的本事,卻沒想到居然讓蕭岚給誤會了。不過被蕭岚那麽一說,他也不敢再看,隻好正襟危坐。
兩人在一邊低聲說了好久,月老那邊似乎也在開導完顔卿,說了一會,完顔卿似乎也是卸下了心理的防線,一直不斷的點頭。
又過了一會,月老和完顔卿終于是停止了交談,月老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張揚,說道:“公主說了,要她答應帶我們去皇宮,必須答應她一個條件!”
張揚瞄了一眼完顔卿,這個小妮子居然那麽好說話,答應帶他們入宮,似乎心裏沒安什麽好心啊,不過月老既然和她說好了,以月老的閱曆,自然是權衡輕重之後做出的結論,這一點上,當然不用懷疑。
“什麽條件?”張揚問道。
月老看了看完顔卿,說道:“公主的條件就是,讓我們救出郡主呼延淩薇!”
“呼延淩薇!”張揚一時失态,猛地站起身來,失聲叫道。這幾天因爲忙着搭救完顔卿的事情,加上探子一直沒有傳回鬼冥宗的消息,居然把呼延淩薇給忘了,如今完顔卿一提起來,他才驚覺到,這個與他有過一場刻骨銘心回憶的女人還落在别人的手裏。
蕭岚奇怪的看了一眼張揚,按說完顔卿提出這個條件,的确是合情合理,可是張揚的表現,未免就有一些大驚小怪了吧。
“看來張揚和呼延淩薇那個小妮子之間,一定有着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呵呵,這個小子,豔福真是不淺啊!”蕭岚心中暗暗想道。
張揚的反應,同樣是讓其他人有些莫名,連完顔卿都是忍不住擡頭瞪了他一眼。
察覺到自己的失态,張揚尴尬的咳嗽了兩聲,不自在的又坐了下去,察覺到一道帶着深意的目光看過來,張揚心虛的瞄了一眼,發現林峰正對着他諱莫如深的微笑。當初和呼延淩薇的那段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而林峰剛巧那時候也在,所以倒是猜出了一些眉目。
“張揚小兄弟,有什麽問題嘛?”月老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張揚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這樣就不用再難堪了。算起來,他這輩子一直号稱臉皮厚比城牆,從來都隻有他弄得别人面紅耳赤的時候,可是今天先是被蕭岚調戲,結果又因爲呼延淩薇的事情,丢了大臉,短短的時間内,臉都要紅成猴子屁股了。
“既然沒問題,那就這麽定了!”月老說完看了一眼完顔卿,露出微笑,說道:“不過公主,這些天我們同樣也在尋找郡主的消息,隻是自從她與你失散之後,就銷聲匿迹了,我們找了很多地方,都是沒有消息,要救出郡主,恐怕不是短時間能夠辦到的事情……”
“我知道姐姐在哪裏!”
月老的話忽然被完顔卿給打斷,她口中說的姐姐就是呼延淩薇,她年紀比呼延淩薇要小,兩人從小玩在一起,關系勝似姐妹。
“哦?”月老訝異道:“公主怎會知道郡主的下落,要知道,老夫調集了不少人收,至今都沒有消息!”
張揚在一邊同樣是又驚又喜,不過礙于之前已經丢了臉了,識相的沒有再說話,反倒是月老出聲問道。
完顔卿看了看月老,然後轉過身去,背對着衆人,看樣子似乎是在從身上拿什麽東西,一直弄了半分鍾,才又重新轉過身來。
而此時,她的手中拿着一個紅色的小瓶子,穿過瓶子,連着一條紅色的線,線看起來比較長,應該是挂在脖子上的飾物。
完顔卿小心翼翼的雙手捧着瓶子,就好像對待一件絕世的珍寶一樣,輕聲說道:“這個瓶子是我十歲生日的時候,姐姐送給我的,姐姐說,這個瓶子叫做‘心連心’,不管我們隔得多遠,隻要瓶子沒有離開身邊,我們就能找到對方!”
“居然有這等神奇的東西?”月老神情震驚,他闖蕩江湖那麽多年,稀奇古怪的東西劍的不少,可是像這樣的東西,他卻是頭一次聽說。
“公主,不知道可否借瓶子老夫一看?”
完顔卿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瓶子遞到了月老手中,她其實對于瓶子的了解也不多,隻是當初呼延淩薇對她這麽說過,她就深信不疑,如今事關呼延淩薇的安危,她自然是不希望有任何的差錯。
月老接過瓶子,放在手心裏,仔細的端詳了一遍,瓶子不過拇指大小,外面是一層深紅色,在瓶子頸部有一條細細的縫隙,再上面一點對穿了兩個小洞,繩子就是從這兩個小洞穿過去的,除此之外,瓶子頂部正中間還開着一個牙簽般粗細的口子。
拿在手中,一個小小的瓶子竟是頗有分量,比起一般同體積的瓶子來,似乎要重上那麽幾分,月老捏住瓶底,眯着眼睛湊上去,從頂部的小洞裏面往裏面看去,黑乎乎的一片,也沒有看到什麽東西,不過那麽近的距離,卻是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藥味。
月老心中一動,沖着衆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待衆人都安靜下來之後,他又将耳朵湊到了口子那裏,凝神細聽,果然聽到細微的鳴叫聲。
“呵呵,原來如此!”
月老将瓶子抵還給完顔卿,笑了笑,似有所得。
活閻王敏銳的職業嗅覺一下子就嗅出了關鍵,摸着胡子說道:“月老,裏面莫非是養着蟲子?”
月老點了點頭,道:“沒錯,老夫細細聽來,裏面似有蟲鳴聲,想來應該是養着一隻蟲子!”
“這就難怪了!”活閻王歎了一聲,道:“我起初還以爲這瓶子居然如此神奇,能夠千裏尋人,如今看來,不過是兩人的瓶子裏都養了蟲子,而且這蟲子之間能夠互相感應,這樣的東西,說穿了也不過如此!”
張揚心裏早就急成了一團,偏偏月老和活閻王兩個人還有心思在那裏解密,頓時忍不住說道:“既然發現了瓶子的秘密,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前去救人,也好讓公主安心呢?”
“哈哈”月老笑了笑,拍了拍活閻王的肩膀,道:“張揚小兄弟看來比公主還着急,老家夥,我們還是别再研究這個了,早點救人,好讓他安心吧!”
“就是就是!”活閻王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完了還不忘取笑張揚一句:“他都差點沒把心急如焚幾個字寫在臉上了,哎,年輕人的事情,我們這些老家夥是看不懂咯!”
“………”
…………………..
“迎客門”,顧名思義,就是打開大門迎客來。
喀什城中的許多店名,翻譯成大渝話,就會顯得直白通熟易懂,就像是之前張揚見到過的那家藥鋪,直接就叫做“藥到病除”,這在大渝看起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可是在喀什卻是如家常便飯一般。
大渝人講究的是謙虛含蓄,就算你是華佗在世,開個藥鋪,也要低調一點。不過在喀什,這一切似乎并不是困擾,草原人就喜歡起一些寓意明确的名字,一來是爲了好記,二來也是要告訴過往的人,這家店鋪究竟是做什麽的。
“迎客門“作爲喀什最大的一家客棧,坐落在喀什最繁華的街道,車來車往,每天迎客送客,不知道多少人進進出出多少人。
客棧一共有三層,即便是在喀什城中,也算是比較高的建築了,而且占地極廣,客房足足有上百間,分爲上中下三等,一般的販夫走卒,都是在最下面一層,用完最廉價的晚飯之後,擠在一個小房間裏,度過漫長的夜晚。而身上稍微有點閑錢的,就能夠去到第二層,這一層的房間,都是單人間,房間内的設施說不上奢華,但是還算幹淨。唯有一些有身份有地位有着大把銀子的人,才能入住到最高一層的上等房,每一間上等房就相當于現代的一個豪華包間,不僅有着奢華的裝潢,服務更是細微到家,入了夜還會有侍女服侍,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上等房不多不少,一共有十三間,十三在草原人的心中是一個吉利的數字,“迎客門”的老闆也是草原人,自然是不能免俗。
不過能開起那麽大一間客棧,老闆自然是大有來曆,有人說,“迎客門”真正的老闆其實是呼延雄,也有人說是努爾汗,但是不管是誰,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個老闆的真面目,“迎客門”的生意一直都是由一個女人打理,這個女人是一個大渝人,有着很好聽的名字,叫做——琴音。
見過琴音的人,都會驚歎,她就像是在草原上綻放的一朵嬌豔的玫瑰,沒有人知道她年紀有多大,可是自從“迎客門”在喀什建立第二年開張之後,她就是開始打理這家客棧的生意了。歲月似乎在她的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時至今日,往來的客人都已經被歲月風霜無情的留下了滄桑,唯有她,煙視媚行的在人群中穿過,仿佛十年前那個巧若盼兮的俏佳人。
琴音是大渝人,“迎客門”在她的管理下,自然也難免要融入一些大渝的因素,最明顯不過的就是上等房,不僅所有的裝潢都參照了大渝的設施,而且連名字都起的優雅,充滿着詩意。
十三間上等房,依次數下來,從第一個開始,名字分别叫做“小樓昨夜聽春雨”、“春色滿園關不住”、“連雨不知春将去”、“一晴方覺夏已深”、“夏木陰陽正可人”、“殘雲收暑帶秋岚”、“湖光秋月兩相和”、“春花秋月何時了”、“邯鄲驿裏逢冬至”、“隆冬來時百花絕”、“冬去骈山明水秀”、“春夏秋冬迎客來”。
這十三間上等房包含了春曉秋冬四個季節,從春來,春滿,春去,一轉眼,卻是夏至,盛夏,夏末,不經意間,秋涼,秋月,秋逝,直至冬至,冬雪,冬暖,到最後,一句“春夏秋冬迎客來”,意在表明“迎客來”客棧,不論春夏秋冬,永遠都向客人敞開大門,當然,這樣待遇或許隻有住得起上等房的遊客了。
琴音的來曆無人知曉,但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作詩也是一絕,“迎客來”在她的管理之下,隐然有了一絲厚重的人文氣息,在這個蠻荒之地,顯得獨樹一幟。
此時,琴音正坐在一樓的大廳裏,面前是一張長長的櫃子,在腳下面,有一盆生得很大的火,她手裏捧着一本冊子,正細心的看着。
琴音來自南方,南方氣候溫暖,宜人,适合居住,她從小在南方居住慣了,身子嬌慣得緊,後來不知道因爲什麽原因來到北方,一住就是數十年,雖說也是做出了一番事業,可是這身子卻是越發的虛,一到冬天,屋子裏就必須要生上一籠大火,而她就卷縮在火邊,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惹人憐的小貓咪。
“冊子上登記的這幾個人,似乎從前天開始,就足不出戶,飯菜都是叫人直接送上去,到底他們在房間裏面幹什麽呢?”
琴音皺着眉,她手中的冊子是客棧登記往來旅客住宿情況的,一般進入喀什的人,都有着官方的路引,上面有那個人的詳細資料,而他們也是由此來登記住宿情況的,這幾日,進入喀什的大渝人陡然間增加了許多,而且由于公主和群主失蹤,對陌生人的盤查更是嚴格,“迎客門”作爲最大的客棧,往來接送無數的客人,自然是要配合官方的工作。
她口中所說的這幾個人是四天前入住客棧,一直住在上等房的“隆冬來時百花絕”客房中,這十三間上等房,最主要的客源都是往來的大渝商人,所以琴音才會弄得有詩情畫意一些,可是這幾個人,琴音卻是眼生得很,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而且兩天前回來之後,這幾個人就開始閉門不出,似乎是在謀劃着什麽事情。
“哎!”
琴音放下了手中的冊子,揉了揉兩邊的膝蓋,她這些年染上了寒疾,吃了好多藥都不見好,一到冬天就發作,如今冬去春來,卻還是痛得不行。
“看樣子得好好調查一下這幾個人的來曆,最近公主和郡主一起失蹤,喀什更是風起雲湧,暗流湧動下,我一個弱女子,這樣堅持下去,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麽!”
琴音心中歎了歎,忽然擡起頭來,看向門外,門外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可是即便是如此熱鬧,她的心中卻總是有一絲揮之不去的寂寞,無人能夠明白。
就在她望向門外的時候,幾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是四個大渝人,一老兩少,一個老的看起來氣度非凡,兩個年輕的更是風度翩翩,三人一走進來,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
琴音也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三個人,作爲“迎客門”表面上的老闆,琴音看人的水準自然是有一套,這三個人雖然衣着簡單,可是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種從容與自信,隻有身居高位或者是有一身過人本事的人,才會有這樣淡定的氣質。
“幾位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店?”
店裏的小二也是眼光賊亮,一看這幾人就知道是大主顧來了,急忙點頭哈腰的迎了上去。
“迎客門”雖然開在喀什,可是這店裏的夥計大部分都是大渝人,不過大多都會說蠻語,也算是考慮得極爲周到了。
三人中其中一個滿頭銀發的老者四處看了看,似乎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果然不虧是喀什最大的客棧,比起臨安的‘福滿樓’也是不遑多讓啊!”老者歎了一句,這才沖着小二說道:“你們這裏可還有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