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張揚輕笑一聲,目光絲毫不亂的看着前方,他倒是要看一看,裏面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你很有勇氣,也很聰明,隻可惜,太過自負了!”
黑暗中,那個人似乎是察覺到了張揚的不屑,終于是緩緩從黑暗中邁步走了出來,站在鐵栅欄的另一邊通道中,負手凝視着張揚。
這個人身高極高,怕是要比張揚高出一個腦袋,身材就像是竹竿一樣,又細又長,頭上紮着個銀質的緊箍,将一頭亂發紮起,一身道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十分的寬大,一雙眼睛又細又窄,鼻子高高挺起,嘴唇粗厚,颔下一縷長須,倒是有那麽一點仙風道骨的味道。
可是,他就那麽靜靜的站在黑暗之中,仿佛生來就是黑暗之子,透着股邪氣,與那一身裝扮顯得格格不入。
“我靠,這厮長得真像胖頭陀!”
張揚心中驚歎一聲,這個人的外貌看起來與他當年看的陳小春版的《鹿鼎記》裏的胖頭陀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你能夠闖到這裏,而且還破了機關,足見不是無名之輩,報上名來,看你是否夠資格死在我的手裏,我從來不殺籍籍無名之人!”
這人依舊是一副吃定了張揚的模樣,語氣更是不可一世,可是這話聽到張揚耳中,卻難免有些夜郎自大的嫌疑了。
“哎,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也奉勸你一句,我最恨長得醜又不可一世的人了,你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吓人就是你的不對了,識相的快點把頭蓋住,跑到一邊忏悔去,免得小爺我看的心煩,送你一招面目全非腳!”
這人面色一冷,張揚這番話明顯就是在調侃他,試問當今武林,又有多少人敢這麽對自己說話,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輩,居然敢如此蔑視他的存在,簡直就是對他莫大的侮辱。
全身氣勢陡然間散發出來,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張揚走去,要用這一股強大的氣勢,壓迫張揚,讓他毫無還手之力。
“切,雕蟲小技!”
張揚不屑一顧,站在原地動都懶得動,體内的真氣自行運轉,将那人外放的真氣全都抵擋在外,對他絲毫沒有任何的影響。
“咦!”
這人心中訝異不已,他一身内力已臻化境,霸道無比,一般的武林高手在他的氣勢壓迫之下,都要忍不住跪下來,可是眼前的這個小子,居然一副表情輕松的模樣,好像根本就沒把這氣勢看在眼裏。
“走快點,小爺沒那麽多時間跟你耗!”
張揚一句話說出來,差點沒把這人給嗆死,武林高手之間的對敵,一般都要經過最初的試探,最常見的就是氣勢的壓迫,一旦有一方的氣勢壓過另一方,那麽便會在瞬間陷入被動。可是這個小子,不僅在自己強大的氣勢壓迫下,怡然自得,居然還催自己快一點。
“好好,貧道行走江湖那麽多年,今兒個算是碰到比我還要狂妄的人了!”
這人怒極生笑,卻是停下了腳步,這一番試探,自然是沒有結果。
“好說好說,哥長得那麽帥,當然有自傲的資本了,你就不要羨慕嫉妒恨了!”
張揚嘴角上揚,笑的頗有些欠揍,雙手抱在胸前,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目光不屑的看着這個道人。
這人心中雖然怒極,可是畢竟是經驗豐富,眼前的張揚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似乎是一點都不把自己看在眼裏,這樣的人,要麽就是有足夠的信心戰勝自己,要麽就是腦子壞了。
“這個人不簡單,我居然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真氣的波動,難道他一身修爲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心中卻是很快否定掉了:“這個人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就算是打娘胎裏開始修煉,也不可能有如此高的造詣,哼,恐怕此人是在扮豬吃老虎,拖延時間,等待支援!”
短短一瞬間,道人做出了自己認爲正确的判斷,心頭那一絲疑慮也盡數抛掉,大笑一聲,道:“好,就讓貧道看一看,你究竟有什麽本事!”
話音一落,道人身子頓時化作一道殘影,直奔張揚而來。
張揚目光一凝,這個道人倒還真是有幾分本事,這一手輕功,無聲無息,如果之前不是他自己托大,說話暴露了目标,躲在暗處偷襲,恐怕張揚還真是要陰溝裏翻船了。
不過現在,正面對敵,張揚絲毫不怵,使出逍遙遊身法,腳下腳步變化,輕巧的将道人的攻勢避開。
“咦!”
一擊不中,道人卻是沒有繼續追擊,與張揚一個錯身之後,停在了張揚方才站立的位置,語氣不解的問道:“你居然會逍遙派的逍遙遊身法,你到底是敵是友?”
“我是你大爺!”
張揚賊笑一聲,依舊是那副欠揍的表情,抱着胸站在那裏。
道人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張揚看了幾秒鍾,忽然間大笑道:“原來你是變換了容貌,如果貧道沒猜錯的話,你定然就是逍遙派的叛徒,号稱‘冷面書生’的陸淩軒吧!”
這一番推斷合情合理,如今逍遙派與道人乃是盟友,世上唯一懂得逍遙派武功的又與他們爲敵的,也隻有“冷面書生”陸淩軒了。隻是他們沒想到,陸淩軒早就把逍遙派的武功傳授給了張揚,所以一下子就錯認了。
張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不過落在道人眼中,卻分明就是心虛的表現。
“哈哈,原來是此人,聽說逍遙子最器重的就是這個陸淩軒,這一次與逍遙派的合作,逍遙子一直沒有明确表态,要是擒住了此人,到時候就可以要挾他,不怕他不合作!”
道人心中狂喜,他自認爲确定了眼前的人的真實身份,以他的武功,擒下一個逍遙派的弟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哈哈,無知小輩,我看你猖狂到幾時!”
道人欺身而上,全身的氣勢陡然暴漲,一股暴烈的真氣散發出來,雙掌幻化出無數的殘影,直逼張揚而去,這一次,他終于是使出了全力。
要知道,一般高手對敵,在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形下,過多的暴露自己的實力,是很不明智的選擇,所以之前道人第一招也隻是試探,不過使出了六七成的功力,可是,如今既然知曉了眼前人的真實身份,道人心中哪裏還有什麽顧慮,一出手就是殺招。
張揚目光一凝,這個道人果然不是一般人,這一掌,幻化無窮,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毫無破綻,而且一身真氣霸道十足,雖然不及卓淩風,可是也算是佼佼者了。
一掌堪堪來到張揚胸前,一股火辣辣的熱風就已經掃過張揚臉頰,生痛不已,張揚腳步一錯,再次使出逍遙遊的身法,先是往左邊一閃,就看到無數的殘影出現在左側,間不容發的一瞬間,張揚忽然又向右一閃,出現在最不可能的位置,避開了這一掌。
“逍遙遊身法果然是名不虛傳,居然能閃過我的‘幻圜掌’!”
道人對自己這一掌最爲清楚,掌勢變換之中,不論是往哪個方向閃避,他都能夠迅速的做出反應,将他的去路封死,可是沒想到,這個小子居然故意引開自己的掌勢,待到自己招式使老的時候,轉換了方向,避開了自己的攻勢。
不過雖然是避開了,可張揚看起來也是十分的狼狽,逍遙遊講究的是飄逸輕靈,可是剛才張揚使出的兩招,屬于逍遙遊身法的招式不錯,可是那種狼狽不堪的姿勢,簡直就是侮辱了“逍遙”兩字。
“再接貧道一掌!”
道人乘勝追擊,身子一轉,又是一掌拍向張揚,這一掌,比之之前那一掌,更爲霸道,仿佛一掌幻化爲千萬掌,将張揚所有的去路都堵死了。
張揚極力閃躲,仗着逍遙遊身法,不斷的移動,每每在間不容發的一瞬間,避開了道人的攻勢。
不過片刻,兩人已經交手了幾十招,狹窄的通道之中,根本無法有太多的閃避空間,道人步步緊逼,氣勢咄咄逼人,而反觀張揚,處處退讓,氣勢越來越弱,好好的一個逍遙遊身法,硬是給他使成了跳大神,要是逍遙子在此,看到張揚的動作,恐怕忍不住一口老血噴出來。
道人這一手“幻圜掌”,乃是他門中極爲厲害的一門掌法,他浸淫此道已有數十年,在這門掌法的造詣上,門中無人能敵。這“幻圜掌”一共有六六三十六掌,取得是六六變化之數,每一掌都有無數的變化,一旦使出來,便是有如水銀瀉地一般,氣勢連綿不絕。
尋常人等,在十掌之内而不敗,已經算的上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要是能夠逼得他使出全套三十六掌而依舊不落敗相的,那已然可稱爲絕世高手了。
眼瞅着一套掌法,已經使出了快三十掌,依舊是拿張揚沒有辦法,道人越打越是心驚,心中也是有些急了。
“這逍遙遊身法怎麽會厲害到這種地步,明明看着就要擒下此人,偏偏每一次都被他給閃過,這人不過是逍遙子的一個弟子,居然僅憑着一手逍遙遊身法就能與我抗敵,要是換做逍遙子,那豈不是連我都奈何他不得?”
道人自認爲武功要高出逍遙子一籌,這一次與逍遙派的合作,他也是吃定了逍遙派,可是誰想到,區區一個逍遙子的弟子,居然能夠把他逼到這般田地,未免也有些太打擊人了吧!不過如果讓他知道,就算是逍遙子親至,也未必能像張揚這樣,打破陳規,将一套本來飄逸潇灑的身法,變得如此難看實用,或許他的心裏是要好受一些吧。
“貧道倒是小觑了你,你能将貧道逼到這般田地,也足以讓你自傲了,不過,是時候該結束了!”
道人大叫一聲,掌勢猛地一變,如果說方才他的掌法中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的話,現在這幾招,卻已經是超越了虛實之分,每一掌,仿佛都是蘊含着強大的力量,到了這個時候,道人終于是将“幻圜掌”的最後幾招,也是這一門掌法的精華所在,使了出來。
“看來這就是他最後的依仗了吧!”
張揚心中暗道一聲,絲毫不敢怠慢,一雙銳利的眼睛,破開層層的迷霧,直達事物的原點,皆因各種武功,無論是大巧不工,亦或是變化多端,都有一個最開始的原點,這一個點,是一切力量的來源,是一切變化的起始,隻要找到了這個原點,不管對方招式再眼花缭亂,在他眼中看來,也不過是像是信手拈來一般的簡單。
這就是張揚真正的實力,在武功達到發璞歸真的境界後,他參悟了《醫鑒心經》,又結合了許多的實戰,最終悟出了這麽一個“道”。
仿佛閑庭信步,在道人的掌勢之中,張揚終于将真正的逍遙遊身法使了出來,像蝴蝶在翩翩起舞,像鳥兒自由翺翔,逍遙遊身法,飄逸,潇灑的味道,在這一刻,被張揚诠釋得淋漓盡緻。
“怎麽可能?”
道人震驚了,之前他使出“幻圜掌”的前三十式,就已經将張揚逼得狼狽不堪,可是,當他如今使出威力最大的後六式之後,張揚卻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輕巧的将他所有的招式無聲無息的化解掉,而且散發出來的那股自信,仿佛就是在無聲的恥笑他一般。
“原來你也不就那麽點本事,看完了你的表演,接下來,就讓你見識一下小爺的厲害吧!”
幾個輕巧的錯步,張揚風輕雲淡的站在了道人的前方,一身白紗雖然有些髒,可是依舊風度翩翩,仿佛方才那一番交戰,隻是擡了擡胳膊那麽簡單,根本沒有耗費他什麽力氣。
“咕噜!”
道人咽下了一口口水,心中不敢相信,但是卻不得不信的想到:“他果然是在扮豬吃老虎!”
還沒等他消化掉這個一個念頭,張揚就攜着一股無法匹敵的氣勢洶湧而來,如果說,方才道人的氣勢如奔騰的河流,那麽張揚現在所爆發出來的氣勢,卻仿佛山呼海嘯一般,沒有任何花俏的招式,就隻是輕描淡寫的直直一掌,就讓道人心中湧起莫大的恐懼來,這一掌,除掉了所有的瑕疵,仿佛是經過無數的提煉,升華到另一種層次。
最簡單的攻勢,往往是最緻命的。
“噗!!!”
一聲悶響,就看到道人的身子猶如斷了線的風筝一樣,狠狠的倒飛出去,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最後頭朝地,摔倒在泥土之中。
張揚拍了拍手,仿佛剛才隻不過是一巴掌扇飛了一個站在他眼前一動不動的人,如此的輕松,可是要是有認得道人的旁人在場,恐怕要倒吸一口冷氣,眼珠子落滿一地吧。
一招,僅僅是一招,張揚就将之前還不可一世的道人擊敗,放眼當今武林,幾乎是沒有人敢能夠做到,當然,這并不是說道人的實力弱到如此不堪一擊的地步,而是因爲之前他的實力已經被張揚摸透,再加上他使出“幻圜掌”的最後幾招,耗費了巨大的真氣,因此可以說,他是在暴露了所有的底細,使出了大部分的力氣後,在最脆弱的時刻,被張揚一擊即中。
“哎喲,我就說了嘛,牛皮是不能亂吹的,你看看你,牙齒都掉了幾顆,說話都要漏風了,看你以後還敢再吹牛不!”
張揚抱着胸,幸災樂禍的走到道人身邊,方才那一下,道人的面部直直的着地,摔了個嘴啃泥,門牙都給摔掉了,此時躺在地上,氣息萎靡,根本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張揚沒有絲毫的客氣,彎下腰點住了道人的幾處穴道,這才站起身來,目光靜靜的看着前方的通道,喃喃道:“接下來,是到英雄救美的時候了!”
…………
水榭樓台,夜色彌漫。
蕭殺的氣息,随着冷冷的夜風吹過,卷起了地上的落葉,随風輕舞。
“淩軒還是沉不住氣了!”
白宣方才忽然叫出一個女子的名字,月老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這莫倩的确是逍遙派的弟子,而且與陸淩軒關系非同尋常,自從離開逍遙派之後,陸淩軒也有許久沒有見過她了,因此在白宣陡然之間叫出了莫倩的名字時,一時不察,洩露了身份。
“白宣,你個王八蛋,居然騙我!”
陸淩軒震怒之下,也顧不得掩飾身份了,反正白宣都看出來了,他再裝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一把撕下粉色長裙,露出裏面一身貼身的黑色勁裝。剛想擡步上前,卻被月老伸手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