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幾乎是從那人的嗓子裏嘶喊出來的,頓時引起了衆人的注意,張揚本來背着格桑聖女已經走到了門口,這時候也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回頭打量了一番。隻見櫃台前此時站着一個身着白衣的中年人,一張臉上,挂滿了焦急的神『色』,整個身子差點沒撲到櫃台上邊去。
掌櫃顯然也是處理過不少這種情況,一邊安撫住那人的情緒,一邊急忙吩咐夥計下去抓『藥』,這家『藥』鋪夥計的辦事效率還是極高的,沒多久就把那幾味『藥』材都給拿了上來。
那人一看到『藥』材,頓時兩眼放光,猶如餓狼撲食一般從夥計手中搶過了『藥』材,那夥計似乎對他的态度有些不滿,嘟囔了兩句,那人也不在意,拿了『藥』材轉身便要離開。
“唉唉哎,這位客官,你還沒付錢呢!”掌櫃一看那人急得連錢都忘了付,急忙一把拉住他的衣裳,出言提醒道。
那人拍了拍腦袋,不好意思的沖掌櫃笑了笑,這才将『藥』材放在櫃台上,伸手往懷裏掏銀子,連掏了幾下,似乎沒『摸』到銀子,那人臉『色』頓時大變,狠狠的把衣服往外一拉,隻見懷裏空空如也,哪裏有什麽銀子。他怔怔的立在原地,半響之後,忽然目光直直的看着櫃台的『藥』材,似乎心裏在掙紮。
“客官,小店是小本經營,概不賒賬的!”掌櫃一看他那副模樣,頓時明白那人的想法了,急忙兩手一伸,将那幾包『藥』材攬入懷中,整個身子蓋在了『藥』材上,吹胡子瞪眼的說道。
“掌櫃,我是帶了錢的,可是這錢不知道被哪個天殺的給順走了,爲醫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藥』是救命的啊,耽擱一刻,恐怕就是一條人命啊,你就行行好,先把『藥』材給我吧,我保證,等下一定雙倍價錢奉送,決不食言!”
那人也急了,不住的哀求,一番長篇大論下來,本指望能打動掌櫃,可是那掌櫃卻是死死的抱住『藥』材,一點都不肯撒手,那人搶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時之間,立在原地,手足無措。
『藥』鋪裏許多客人都被這情形吸引過來,待了解情形之後,都是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掌櫃的,你看這位兄弟也不像是個壞人,大家都是出門在外,能幫一點是一點,你就先把『藥』材給他吧!”
“哎,這也說不準啊,如今這喀什城内風雲際會,什麽人沒有啊,我昨天就還被人騙了幾十兩銀子呢!”
“依我看,掌櫃不如派個夥計,帶着『藥』過去,既不耽誤這個兄弟救人,也可以拿到錢,何樂而不爲呢?”
“這位兄弟,此言差矣,怕隻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爲人處世,還是小心爲妙!”
…………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反倒是把别人的事說成了自己的事,有些話說的還極爲難聽,那個身着白衣的中年人本就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又被人說成了騙子,一張臉頓時怒的通紅,終于是忍不住大喝道。
“我乃是影月門門下弟子,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你們這些人不明事理,含血噴人,辱我名聲,就是玷污影月門,老子倒是要看看,誰還敢再說,就休怪我拳頭不認人!”
這一番話叫喊出來,衆人頓時停止了議論,似乎是被影月門的名頭給鎮住了,不過四五秒後,卻是有人冷嘲熱諷道:“好威風啊,影月門,好大的招牌啊,你堂堂影月門的弟子,難道連幾兩銀子都付不出來嘛?”
白衣中年人話語一塞,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辯駁,似乎是不擅言語争論。
他這邊氣勢一下去,其他人不免要跟風嘲諷。
“這位兄弟,你沒錢也就算了,還冒充影月門的人,雖說這裏是離國,可是如今喀什城内影月門的弟子不少,你明目張膽的招搖撞騙,若是真的碰上了正主,恐怕就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了,勸你還是離開吧,别惹禍上身!”
『藥』鋪中的人,大部分都是江湖中人,前來選購一些『藥』材,以備不時之需,所以白衣中年人雖然報出了影月門的名号,這些江湖中***多都是半信半疑,該說什麽就說什麽。
白衣中年人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掌櫃,見他依舊沒有松手的意思,心頭又急又氣,想起兄弟還等着『藥』材救命,一時之間,心急如焚。
“掌櫃,這『藥』錢我付了,『藥』材就交給這個兄弟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淡淡話語傳來,頓時把衆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說話之人正是張揚,本來他也是看着熱鬧,但是忽然聽到白衣中年人報出了影月門的名号,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此時正愁聯系不上林峰和陸淩軒,一聽到這人是影月門的弟子,便是忍不住出手相幫。
從人群中走出,徑直來到櫃台前,問明了價錢,張揚便掏出銀子來把錢給付了,那白衣中年人禁不住熱淚盈眶,不住的對張揚行禮道謝。
“呵呵,有意思,這世上總有些冤大頭,明知道是騙局,居然還相信!”
“那有什麽,人家說不定想傍上影月門這顆大樹,好在争奪寶藏的時候,能夠跟在别人後面撈點油水!”
“哎,傻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一旁的衆人看到居然真的有人出手相助,其中一些方才一直對白衣中年人冷嘲熱諷的人頓時把矛頭對準了張揚,誓要把吐槽進行到底。
張揚目光不屑的掃過那些人,冷哼一聲,隻說了一句話,“老子有的是錢,喜歡,大爺的你們管得着嘛!”
這一句赤『裸』『裸』的挑釁,一下子就把那些人的怒火挑了起來。
“哪裏來的小『毛』孩,居然如此狂妄,看樣子大爺不給你點顔『色』瞧瞧,你還真以爲爺們是吃素的!”
一個身着青紗,頭綁絲巾的年輕人,拔出長劍,劍尖直指張揚,滿臉怒『色』,看那樣子,似乎隻要張揚再啰嗦一句,他便要讓張揚血濺當場。
“切,一看就是繡花枕頭,劍都拿不穩,還敢學人家行走江湖!”張揚不依不饒,鼻子裏嗤了一聲,眼睛斜斜瞟了一眼那人,嘴角一揚,語氣中充滿不屑。
“找死!”年輕劍客頓時大怒,手腕一挑,劍身挽出了一個漂亮的劍花,挺直直刺張揚胸前。
這一手一『露』,一旁不少懂行的人紛紛贊歎。
“原來是藏劍山莊的人,這一手藏劍式怕是已經有七分火候了,這個年輕人不識好歹,恐怕要吃虧了!”
張揚目光冷冷的看着年輕劍客,身子站住紋絲未動,臉上依舊是嘲諷的神『色』,年輕劍客一看,心頭怒火更盛,原來隻想出手教訓一下張揚,隻是出了七成的力道,如今心一橫,劍勢陡然一快,看樣子,如果真的刺中了,恐怕一下子就要将張揚的胸口刺個對穿。
白衣中年人剛抓起『藥』材,卻看到年輕劍客提劍刺來,這一劍的氣勢,就算是他對上,恐怕也是不好應付,如今張揚居然一動不動,他心中着急萬分,念及張揚的恩情,就要橫身阻攔。
身子剛一動,身前忽然傳來一道柔和的勁力,将他擋了下來,同時一道細若蚊絲的聲音傳入耳中,“稍安勿躁,看我教訓教訓他!”
白衣中年人心頭一震,方才那勁道,那聲音,分明是有人用上乘内功将他阻攔下來,同時又以傳音入密的上乘武功告訴他,這一手,分明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還未等他回味過來,年輕劍客的長劍已然到了張揚胸前,周圍衆人紛紛『露』出惋惜的神『色』,張揚不避不閃,在他們看來,恐怕唯有一個下場。
不過,下一秒,衆人臉上的惋惜神『色』忽而之間一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深深的震驚。
隻聽得“叮”的一聲,年輕劍客的長劍忽然從中間斷開,整個人收勢不及,沖入張揚懷中,張揚輕描淡寫的走了兩步,就避開年輕劍客手中的斷劍,身子一錯,竟是來到了他的面前,距離他的臉蛋隻有不到一指的距離。
“喝!”
張揚嘴裏咋呼了一聲,嘴裏的氣流都噴到年輕劍客的臉上去了,年輕劍客大驚失『色』,腳下腳步變換,錯開張揚的身子,身子橫轉一百八十度,險險避開,狼狽不堪。
“原來這人是逍遙派的人,怪不得口氣那麽大!”一些***湖從張揚那兩步看出了門道,一下子就認出了那是逍遙派的逍遙遊身法,不由得贊歎一聲,看向張揚的眼神從起初的不滿,變成了由衷的羨慕。
年輕劍客錯開身子,長劍一挽,護在身前,不過張揚卻是立在原地,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這不免讓年輕劍客看起來十分滑稽,手中拿着斷劍,更像是一個唱戲的戲子。
“還要打麽?”張揚淡淡一笑,目光戲谑的看着年輕劍客。
年輕劍客臉『色』紅一陣青一陣,立在原地,打也不是,收也不是,方才旁邊的人說的話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逍遙派,那可是武林中的超級巨頭,藏劍山莊雖然名聲不弱,但是比起逍遙派來說,卻還是差了不少,他敢出言嘲諷白衣中年人,是因爲那人身份不明,而張揚一手輕功使出來,同時還神鬼莫測的弄斷了他手中的長劍,武功比起他來,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他如果再動手,恐怕隻有自取其辱。
張揚笑着搖了搖頭,不再理會這個年輕劍客,背着格桑聖女徑直來到白衣中年人面前,拉着他的衣服,在衆人敬畏的目光下,走出了『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