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夜『色』,循着蹤迹,張揚一路狂奔,好在這一路上馬踏青草的痕迹僅此一條,順着追下去倒是不至于跟丢,狂奔了幾十裏,總算是聽到前方隐約傳來的馬蹄聲。“哈哈,你這隻狡猾的老狗,看你往哪裏逃!”
錢老四畢竟帶着一個格桑聖女,而且所騎的那匹馬也遠遠比不上完顔洪烈的坐騎,雖說那也是草原上以耐力著稱的“魇馬”,可這速度卻是不敢恭維。
知道錢老四就在前方,張揚心中也是暗生警惕,這錢老四雖說武功比起他來要差上那麽一點,可是狡詐多變,也是不得不防。
當下,張揚緊緊綴在後面,身形隐沒在黑暗之中,雖說速度降了下來,但是錢老四騎着那匹馬狂奔了幾十裏,馬匹也是有些乏力,很快還是被張揚給追上了。
錢老四矮小的身子騎在馬背上,若是不仔細看,還道是馬背上駕着的馬鞍,不過格桑聖女橫躺着的身子還是頗爲顯眼,一下子就被張揚看得正着。
“看來那個女子就是格桑聖女了,看這幅樣子,似乎是昏『迷』了,也不知道是錢老四弄的還是風無影弄的!”
一想起風無影,張揚嘴角不由得『蕩』開一抹歡樂的笑容,風無影千般算計,到最後搶了個假貨回去,等到時候他發現的時候,恐怕要吐血三升,捶胸高呼:“錢老四,張揚,你們這兩個騙子!”
張揚追在後面,始終保持着幾百米的距離,在這個距離外,他自認不會被人發現,而錢老四顯然也是經過長途跋涉,注意力有所下降,一直策馬向前,也沒有回頭觀察身後的情形。
“方才跑了大概也有幾十裏,現在已經是半夜了,照這個速度,恐怕天明時刻,就能達到喀什城,我究竟是在這裏動手呢,還是在等一等?”
在此處動手,固然不會被人發現,橫生枝節,但是畢竟這錢老四也不是省油的燈,拼起命來,張揚也是要權衡二三,說不好,會對格桑聖女造成損傷。可若是等到喀什再動手,人多口雜,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很容易就打草驚蛇。到時候引動其他勢力,恐怕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格桑聖女事關重大,張揚還指望着從她那裏得到一些關于明皇地宮以及蕭門寶藏的消息,所以還是格外慎重,一直又跟出了幾裏地,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就在張揚掙紮之際,前方的馬匹的速度忽然之間卻是緩緩的降了下來,張揚心頭一凜,急忙也是放緩追趕的腳步。
馬匹速度越來越慢,及至最後,終于是停了下來,與此同時,身後跟着的張揚也是停下,距離錢老四百米開外,緊接着目光一掃,選擇了身旁一片草叢,身形一閃,沒入草叢之中。
透過草叢的縫隙,張揚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的錢老四,隻見錢老四在馬背上直直的立了一會,還是翻身下了馬,四處打量了一下,這才回到馬兒身邊,伸手一拉馬背上的格桑聖女,順着馬背滑了下來,落到錢老四的肩膀之上。
此時,格桑聖女垂下的頭部剛好對着張揚的方向,他不禁有些好奇,這個格桑聖女究竟長得是什麽樣子,爲何那麽多人惦記,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卻是把他吓了一跳,隻見方才還軟軟無力靠在錢老四背上的格桑聖女,頭部忽然微微擡起,一雙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張揚藏身的地方。
“不好,難道被發現了?”那一雙眼眸凝視之下,仿佛一切卻無法遁形,這一種被看穿的感覺,還是當初張揚第一次面對風無影的時候才有過,可是那時候,張揚是一個絲毫不懂武功的小太監,而風無影,卻早已是名震江湖的魔頭,換而言之,如今的張揚早已深的《醫鑒心經》的奧秘,江湖中憾逢敵手,而格桑聖女隻是那麽一個凝視,就讓他産生了心悸萬分的感覺,那格桑聖女的武功究竟高到什麽一種地步,說出來,恐怕是駭人聽聞啊。
好在格桑聖女隻是看了一眼,眼睑卻是緩緩的蓋住了那一雙眸子,張揚心頭長出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再也不敢大張旗鼓的窺視了,收斂氣息,把身子藏得更深,靜觀其變。
錢老四之所以停下來,似乎也是知道格桑聖女解開了風無影封住的『穴』道,所以他緩緩将格桑聖女放到地上,退開兩步,目光略帶警惕的看着地上的格桑聖女。
格桑聖女端坐在地上,眼睑深深的垂了下來,遮住了那一雙連張揚都爲之忌憚的眼眸,整個人面對着張揚靜坐着,張揚自然是不會放過找個機會,躲在草叢中細細打量,一看之下,卻是有些大失所望,她的樣貌十分普通,别說是比不上之前被風無影劫走的假貨,就算是阿爾依,都是遠遠不及。
“完顔洪烈難道這麽重口味,這種女人,放到夜冷春香,恐怕一年都不見得有人會光顧,哥『迷』茫了,看不懂啊,看不懂!”
張揚心中小小的評議了一番,他以前就特别喜歡陳圓圓,想起這個風塵女子,讓吳三桂沖冠一怒爲紅顔,引清兵入關,這女人得美到什麽境界啊!本來想着,這格桑聖女那麽多人搶,恐怕比起陳圓圓來,也是不遑多讓,沒想到居然是這麽一副模樣,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錢老四顯然不知道旁邊有一個張揚正在大發感慨,他目光緊緊凝視着格桑聖女,良久之後,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小憐!”
這錢老四也是奇怪,身邊的婢女不是叫小花,就是叫小憐,估計再叫下去,連小貓小狗都要叫出來了。
不過格桑聖女聽了他這句話,身子忽然劇烈的掙紮起來,似乎是在抗拒,卻又無法擺脫控制,見此情形,錢老四也是緊張萬分,“咕噜”一聲,咽下了一口口水,兩隻拳頭不自覺的緊握起來。
片刻之後,格桑聖女終于是平靜下來,緩緩的擡起頭來,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呆呆的看着錢老四,機械般的回了一句:“主人!”
一瞬間,錢老四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松弛下來,雙拳松開,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說道:“嗯,不錯,沒有枉費主人我對你的一番教導!”
在此寂靜的夜空之下,加上又是空曠之地,以張揚敏銳的聽覺,頓時一字不落的将兩人的對話聽入耳中。
“看來這就是所謂的‘攝心散’,能控制人的心智,不過爲何方才格桑聖女會『露』出那種洞察一切的眼神呢?與現在呆若木雞的眼神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啊!”
張揚細細比較之下,一下子就發現其中的差别,聯想到之前錢老四在完顔洪烈大帳裏所說的那些話,張揚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格桑聖女此時已經對攝心散産生了抗『性』,所以才會一時清醒,一時『迷』茫的,這錢老四想安然把她帶回喀什,進而打明皇地宮的主意,看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錢老四自己似乎也明白這個道理,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也是有些爲難,“攝心散”雖然能懾人心智,可是長期服用,對人體傷害極大,同時也會産生抗『性』,格桑聖女本身體内就有一股神秘的真氣,能夠抵禦大部分的『藥』『性』,想要繼續控制住她,難度極大,方才的表現就是證明,若是沒有新的辦法,恐怕要不了多久,格桑聖女就會清醒過來。
“主人,小憐渴了,要喝水!”
那格桑聖女靜坐了許久,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頓時将錢老四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渴了?”
這格桑聖女雖說被控制住了心智,可是畢竟還是人,自然會餓會渴,無奈之下,錢老四隻好來到馬兒身邊,扯下懸挂在馬鞍上的水囊,水囊一到手中,他眉頭頓時一皺。
“居然沒水了!”
他在才想起來,一路上,他忙着思考未來的去路,不知不覺的就把帶來的水全都喝光了,他急忙提着水囊,身子一拔,立在馬背之上,四處張望,可惜夜『色』籠罩之下,遠處的景象根本就看不清楚,地上看着全是一片黑『色』,又到哪裏卻找水呢?
跳下馬背,他心中猶豫再三,還是來到格桑聖女身前,扒開水囊的蓋子,往外一倒,自然是空空如也,“沒有水了,小憐先忍耐一下,我們現在繼續趕路,很快就能找到水了!”
一聽到沒有水了,格桑聖女臉上頓時『露』出不開心的表情來,受此影響,似乎對錢老四也有些不滿起來,連鎖反應之下,那“攝心散”對她的『迷』『惑』作用反倒是越來越小,身子又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
見此情形,錢老四也是大驚失『色』,急忙上前穩住格桑聖女的身子,語氣媚『惑』般的說道:“小憐乖,主人馬上就去給你找水來,你等着啊!千萬别『亂』跑,也不要讓其他任何人靠近你,他們不聽,你就打他們!”
這般魅『惑』的語調十分有用,一下子就将格桑聖女的情緒撫平,她乖巧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之後,又開始靜坐。
“水,到哪裏去找水呢?”錢老四心中清楚,這平靜隻是暫時的,如果不能滿足她,到時候肯定還要繼續鬧騰
又一次跳到馬背上,錢老四把小小的眼睛瞪得豆大,依舊還是沒有發現什麽,就在此時隐約感覺到右邊不遠處,有“嘩嘩嘩”的聲音傳來,他凝神細聽,這聲音分明就是風吹動流水發出的聲音,他心中一喜,暗道:“這恐怕是臧布江的支流,距離此處不足千米,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啊!”
大喜之下,錢老四從馬背上高高躍起,身形急蹿向前,直奔右邊而去。
就在錢老四消失後沒多久,一道身影忽然從右邊草叢中鑽了出來,戲谑的眼神看着錢老四疾馳而去的身影,嘿嘿笑道:“錢老四,你就慢慢的去找你的‘水’吧,這格桑聖女,我純情小白楊,就代你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