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寂靜的夜被一聲長嘯打破,許多牧民在睡夢中被驚醒,紛紛走出帳外,眺望遠方,心中敬畏不已。喀什城外。
數萬大軍靜立在城外,黑夜中的喀什城就像是一個遠古巨獸一般,半開的“朝聖門”就是它猙獰的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大軍最前方的一個人身上,一身簡練的裝束,沉穩的眼神,充滿力量的手臂,他是草原人的守護神,是戰士眼中的戰神,他就是呼延雄。
自從探子來報,在城外百裏發現完顔洪烈大軍蹤迹,呼延雄馬不停蹄的手持令牌,趕往軍營,迅速了召集了三衛兵馬,共計叁萬大軍,呼延雄軍令如山,治下有方,若是大渝在倉促之間召集叁萬大軍,起身穿衣,準備依仗,怕是沒有一兩個時辰不行,但是草原漢子卻沒有那麽多講究,起身,拿刀,上馬,整裝待發,整個過程也不過用了半個時辰,這也得益于呼延雄的兵甲制度十分完善,由上而下迅速的貫穿他的意圖。
不需要呼延雄誓師,整個大軍的就已是士氣如虹,呼延雄滿意的點了點頭,翻身上馬,剛準備領着大軍進發,前方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一個騎士口中呼着陣陣的霧氣,身下烈馬也是如此,想來是一路奔馳而來,路上沒有絲毫停歇。
呼延雄目光一凝,止住大軍前進之勢,等待片刻之後,前方那人終于來到身前,馬上士兵翻身下馬,跪倒在地,禀道:“将軍,莫首領急報!”
呼延雄面『色』沉靜,道:“報!”
“完顔洪烈大軍朝着喀什方向而來!”
呼延雄聽到這裏,心頭一驚,他此番領三萬精兵,就是爲了圍剿完顔洪烈大軍,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禍『亂』,沒想到他還沒上門,完顔洪烈居然自己『逼』上來了?
探子繼續說道:“完顔洪烈大軍前行數裏,軍中忽然傳出一聲長嘯,事出蹊跷,莫首領着手下快馬來報!”
“長嘯!”呼延雄沉『吟』一聲,稍皺眉頭,問道:“可曾探到是何故?”
探子禀道:“莫首領派出探子打探,結果都沒有回來!而且完顔洪烈大軍似乎也受此影響,止步不前!”
“都沒回來麽?”呼延雄驚歎一聲,到底是什麽緣故,他手下的探子可都是精挑細選的,俱都是精明能幹之輩,斷不可能一個人都沒回來,而且完顔洪烈大軍忽然止步不前,莫非也是受到長嘯聲的影響。
想到這裏,呼延雄腦中忽然跳出了一個人的影子,“雷碧成,是你麽?”
這時,身後一名大将忽然上前幾步,來到呼延雄身側,低聲道:“将軍,這個事情好像與屬下前幾日打探的消息頗有關系!”
呼延雄回過身來,側頭看去,隻見說話這個人正是他的心腹大将阿裏紮,前幾日阿裏紮受命,一直在外打探大渝七公主的消息,也是黃昏之時,才趕回喀什。
“說來聽聽!”
阿裏紮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屬下前幾日曾去到努爾河畔,聽到周遭的牧民說道,大概就在大渝七公主入境當天,哪裏也曾經出現過一聲驚天動地的長嘯聲,後來屬下在周圍,發現哪裏有大軍活動過的痕迹,還從地上拾到一些箭矢,看樣子,和牧民們提到的那股流竄在草原上的流寇使用的箭矢十分相似,莫首領不是調查過了麽,那夥流寇實際上都是完顔洪烈的手下作『亂』!”
呼延雄聽到這裏,已然是明白了阿裏紮想要說些什麽,“你的意思是,今日出現的長嘯聲與那一日出現在努爾河畔的長嘯聲都是同一個人發出來的,而完顔洪烈大軍之所以出現在喀什城外,就是爲了圍捕大渝七公主?”
阿裏紮狠狠的點了點頭,道:“極有可能!”
呼延雄深吸了一口氣,暗道:“若真是如此,引出長嘯的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是大渝七公主的護衛,還是另有他人?雷碧成與完顔洪烈一前一後的出現在那個地方,到底又是爲了什麽?”
不及細想,呼延雄急忙吩咐道:“阿裏紮,你領三千兵馬,沿途搜索,既然有人拖延住了完顔洪烈的大軍,那麽肯定是爲了幫助大渝七公主逃脫,她逃往的方向很有可能是喀什,一旦找到她,務必将她帶回喀什!”
阿裏紮在馬上一躬身,回身點了三千兵馬,開始沿途搜索,呼延雄遠遠的凝望着前方,一片黑暗之中,似乎有一絲亮光浮現,他大手一揮,大軍跟在他的身後,迤逦而行。
這一邊呼延雄大軍飛馳而來,那一邊完顔洪烈的大軍卻是遇到了阻礙,雖說以一人之力,力敵數萬大軍,這樣的事情說起來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而張揚的一聲長嘯,影響到的,也僅僅是他周圍最靠近他的千百騎,其餘稍遠的将士一感到不對,急忙勒住馬蹄,忙不疊的用雙手捂住耳朵,抵抗那股強烈的音波,如此一來,倒是相安無事。
可是事情壞就壞在完顔洪烈身先士卒的那股作風,這樣的将軍首領,在戰場上身先士卒,的确是能起到鼓舞氣勢的作用,但是他這麽一沖,剛好落入了張揚的陷阱之中,如此近距離的承受這股以内力催發而出的音波,就算是一般的武林高手都撐不住,當初陸淩軒和白長老在風無影的長嘯下苦苦支撐,若非是後來張揚破洞而出,恐怕也是難逃一死,如今完顔洪烈一個武夫,沒有絲毫的内力基礎,隻聽了幾秒鍾,便已是頭昏腦脹,整個腦袋仿佛要炸開一般。
完顔洪烈手下有一些正是當初在努爾河畔偷襲七公主護送隊伍的人,已經吃過了一次音波功的苦頭,長嘯聲一出,頓時就像是見了閻王爺一樣,騎着馬跑得遠遠的,剛脫離一段距離,那些人就發現不對了。
“王爺還在裏面呢!!!”
此話一出,頓時在大軍之中傳開,許多攝于音波功威力的将士都是紛紛變『色』,若是王爺死在裏面,那整個大軍豈不是群龍無首,他們都是完顔洪烈一手帶出來的将士,對完顔洪烈有着極高的忠誠度,也相信完顔洪烈有朝一日能夠帶着他們,重返喀什,拾回那些失去的榮耀。
“快救王爺!”
将士們意識過來,悍不畏死的沖入包圍圈中,想要将完顔洪烈給搶出來,可是人雖然勇猛,但是他們身下的戰馬卻終究隻是畜生呢過,對于危險東西有天生的畏懼,一靠近音波功的範圍裏,不管士兵怎麽抽打,戰馬硬是不肯再向前一步,許多戰士舍下戰馬,徒步沖去,越靠近裏面,壓力越大,許多人沒撐到完顔洪烈面前,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痛苦掙紮。
一看這個方法行不通,其餘的人都是掏出弓箭,忍住耳邊傳來的刺耳聲音,瞄準張揚『射』去,草原上的漢子都是神箭手的子孫,完顔洪烈的手下箭法更是十分了得,可是耳中一直嗡嗡嗡的直響,難免影響了力度和準頭,一排一排的箭雨灑過去,張揚身邊『插』滿了弓箭,可是真正『射』到他身上的也沒幾支,況且他此時内力充盈全身,那些弓箭還未沾到他的身子,就被彈開。
施展長嘯對張揚來說,雖然不是什麽難事,但是一旦全身内力灌注,引出長嘯,那麽就不能有絲毫的分神,否則輕則長嘯中斷,重則反噬自身,因此,盡管看到了弓箭來襲,張揚也唯有硬着頭皮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深怕自己一個失神,導緻前功盡棄。
音浪一撥強似一撥,完顔洪烈張大嘴巴,用盡全身的力氣呼喊,想要将這讨厭的聲音蓋過去,可是這一切也隻是徒勞,終于,他身下那匹駿馬支撐不住,四蹄一軟,癱倒在地,完顔洪烈從馬背上摔落下來,雙手捂住耳朵,在地上不住的翻滾,整張臉都扭曲開來,十分恐怖。
将此下去,恐怕完顔洪烈最終也難逃被音波震得七竅流血而死的慘狀,張揚雖然與完顔洪烈隻是陣營不同,素來沒有什麽大的仇恨,但是他明白,此時唯有除掉完顔洪烈,七公主等人才算是安全的,心中最後一絲憐憫被他丢去,他已經是無路可退。
戰局到此,雙方都沒有了退路,完顔洪烈的手下在短時間内連續對張揚展開了幾次沖鋒,無數的弓箭長矛朝着張揚的方向飛來,除了張揚站立的地方,四周竟然布滿了弓箭,頗有一些《英雄》裏荊轲被秦始皇大軍用弓箭『射』死在城門上,整個大門『插』滿了弓箭,唯有一個人形的空缺一般,甚至有人沖到了他的身邊,可是如此近的距離,那些人連舉起刀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緊緊的抱住張揚的身子,希望藉此打『亂』他的長嘯。
眼見着完顔洪烈必死無疑,張揚更是沒有保留,全身真氣源源不斷的湧出,絲毫不管那些身下的士兵動作,一心隻想着眼前的勝利。
怎料就在此時,一聲輕歎忽然出現,在這滾滾如雷般的長嘯聲中,竟是清晰可聞。
“你怎忍心造下如此多的殺孽!”長歎聲後,一聲冰冷似雪,不帶任何語氣的聲音穿過那如雷鳴般的嘯聲,直直的蹿進了張揚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