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被一陣沉悶的轟隆聲打破。滾滾而來的是千軍萬馬,鋪天蓋地的殺氣洶湧而來,單看那些駿馬,就已讓人膽寒,這一群戰馬比起草原上最著名的“魇馬”似乎還要高大,每一匹馬就像是出了籠的惡獸一般,鼻子裏喘着粗氣,它們的『毛』發稀疏,但是四肢粗壯,每一步邁出,踏在草地上,都是一陣震動。
馬上的騎士每一個看起來也都是兇神惡煞,他們口中大聲的呼喊着,猙獰的面目似乎是惡魔從地獄裏爬出來,咧着獠牙,要将這一片草原都踏爲平地。
張揚一個人,一身青紗,目光平靜似水,地面傳來的巨大震動,并沒有讓他的身子有絲毫的晃動,他就那麽靜靜的站着,好似面對的不是千軍萬馬,他猶閑庭閑步。
大軍飛快的來到近處,馬上的騎士看着眼前這個不起眼的牧民,都是『露』出驚詫的神『色』,這也難怪,若是換做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面對如『潮』的大軍,别說是保持這份鎮定了,沒吓得轉身逃掉或者是直接癱軟在地,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嗚嗚嗚嗚”
一陣低沉的号角聲忽然響起,這一支來勢洶洶的大軍,卻好似連爲一體一般,一下子全都勒住了馬蹄,一個個面『色』嚴峻的看着眼前的張揚。
張揚毫無畏懼的自嘴邊拉出一絲嘲弄,還好整以暇的從地上拔了一根青草,叼在嘴裏,樣子看起來要多潇灑有多潇灑,要多拉風有多拉風。
眼前這支大軍不知道是被他這股藐視衆人的态度給激怒了,還是被他這份勇氣給折服了,一時間叫罵聲和驚歎聲交織在一起。
隻可惜他們說的是什麽,張揚一句話都聽不懂,他在等,眼前這些人不是他的目标,他要等完顔洪烈親自出來。
忽然間,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寂靜下來,張揚面前的人『潮』從中間讓出了一條道路,接着從裏面緩緩的走出一騎,馬是好馬,全身雪白,四肢健壯,就連眼神都像是有靈『性』一般,那麽喋傲不遜,那麽傲視群雄。馬上的人,同樣亦非凡人,他就那麽靜靜的坐在馬上,卻有一股如『潮』的氣勢洶湧而出,他的眼神同樣喋傲不遜,嘴角邊噙着一股狠勁,好似要把眼前的張揚咬碎一般。
“完顔洪烈?”張揚輕聲笑了笑,沖着眼前的人說道。
那人的确是完顔洪烈,他略感好奇的看了一眼張揚,眼中似贊許,似不解。
“你是誰?”完顔洪烈張口居然是一口地道的大渝官話。
對此,張揚卻是沒有絲毫的大驚小怪,大渝和離國多年來交戰不斷,但是同樣兩國間的通商來往也是很多,完顔洪烈的父親也是高瞻遠矚之輩,也知道師夷長技以制夷這個道理,對大渝文化多有涉獵,因此他的幾個兒子,不僅是都會說大渝官話,對大渝的文化等等,也都是知之甚詳。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直在等你!”張揚吐出了嘴裏的青草,聳了聳肩膀,對完顔洪烈說道,那副樣子,頗有點哀怨的感覺。
“哦,等我?”完顔洪烈大笑一聲,指着張揚說道:“你一個無名小卒,居然也敢當着本王的面,如此張狂,不過本王對你的勇氣的确是十分的佩服,隻可惜,有勇無謀,終究也隻是任人宰割罷了!”
“呵呵!”眼下的情形張揚居然還笑的出來,他搖頭低笑了幾聲,忽然直視完顔洪烈,一字一句的說道:“到底誰是羊,誰是狼,王爺未免太早就下定論了吧!”
完顔洪烈目光一凝,眼睛不住的四處張望,在他看來,這樣一個無名小卒敢這樣跟自己說話,肯定是背後有人撐腰,否則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在此口出狂言。莫非那個人就在附近,設下了圈套在等自己麽?
“哈哈哈哈,本王縱橫那麽多年,就算是呼延雄見到本王,也不敢如此狂妄,小子,你算是第一個敢這麽對本王說話的人!”完顔洪烈對此好像絲毫不以爲忤,一旁的手下看的都是稱奇不已,完顔洪烈是什麽人,他們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對于自己的威嚴是十分在意,手下的人稍有頂撞,便是橫禍飛來。
“沒辦法,我這麽說話習慣了!”張揚對完顔洪烈的“網開一面”似乎是絲毫沒有領情,對他來說,大渝兩任皇帝他都見過,什麽所謂的帝王威嚴在他眼中看來,根本就是扯淡,以他現在的本事,根本是誰都不怕,當然,除了那個神秘的雷碧成。
完顔洪烈眉頭一皺,也是被張揚這句不知輕重的話氣得不輕,但是他心中此時疑慮也是更甚,目光總是不自覺的看向四周,以免被那個人出其不意的偷襲。
張揚本『色』演出,卻不想讓完顔洪烈以爲他在唱什麽空城計,一時間竟是心生遲疑,不敢輕舉妄動。
這反倒是讓張揚大爲不解,本來他以爲他頂了兩句話,完顔洪烈早該忍不住出手了,那麽他才好渾水『摸』魚,把他們引開,但是偏生奇怪得很,這個完顔洪烈看起來脾氣居然那麽好,真是讓他開了眼了。
兩個人各有各的顧慮,一時間卻是僵持起來,一旁完顔洪烈的手下陡然間覺得氣氛古怪,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隻好乖乖的立馬站在原地。
“讓他出來吧!”沉寂許久之後,完顔洪烈終于是忍不住率先開口了,張揚等的起,他卻等不起,他如此聲勢浩大的傾巢而出,做得是速戰速決的打算,拖下去,隻會對他不利。
張揚愣了一愣,還道是完顔洪烈想讓他把公主叫出來,他冷哼一聲,道:“對不起,王爺,她不會出來見你的!”
完顔洪烈面『色』一沉,道:“本王知道他就在這裏,本王這一次來,說什麽也要找到他!”
張揚梗着脖子慢悠悠的甩了甩頭,“no!”
完顔洪烈瞬間楞了一下,張揚這句簡單直白的話,他居然聽都聽不懂,不過張揚那副搖頭晃腦的樣子,他算是看明白了,心中怒氣湧上來,怒道:“别以爲他不出來,本王就找不到他了,不管你們耍的是什麽詭計,本王大軍在此,還會怕了你們不成!”
“嘿嘿,王爺威武!”張揚居然一幅嬉皮笑臉的模樣,優哉遊哉的『摸』了『摸』下巴那并不存在的胡子,說道:“不過,不好意思,還是no!”
完顔洪烈終于是被張揚嚣張的氣焰惹得動怒了,大手一揮,喝道:“給我拿下此人!”
張揚雖然聽不懂完顔洪烈這句話,但是看到完顔洪烈的手下忽然之間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嗷的策馬沖了上來,也知道完顔洪烈是要幹嘛了。
“嘿嘿,來得好,我就再和你們玩一會!”張揚心中冷笑一聲,臉上『露』出一幅嘲弄神情,慢悠悠的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就那麽一會的功夫,十幾騎駿馬就已來到身前,馬上的騎士身子在馬背上一府,長刀一揮,紛紛砍向張揚的下三路,看來他們是遵從着完顔洪烈的意思,想要生擒張揚。
張揚眼見十幾把大刀招呼過來,竟是一點閃躲的意思都沒有,馬上的大漢都是『露』出狂喜的神『色』,眼前的人居然不知閃避,他們有這個自信,刀下三分,就能讓眼前的人失去抵抗的能力,而絕對不會多一分傷了他的『性』命。
電光火石之間,眼看着張揚就要傷于刀下,馬上的大漢卻是同一時間,手上的長刀調轉了方向,朝着各自的手腕砍去,緊接着都是手腕一痛,緊接着長刀落地,強忍着傷痛策馬跑過,這十幾個大漢都是捂住手腕,鮮血不住的從手上留下來,浸紅了那一片綠草。
眼前的情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本來手到擒來的事情,居然演變到了這般田地,誰都沒有看清楚那十幾個大漢手中的長刀是怎麽一下子像是着了魔一般,砍向了自己的主人,而且從傷勢來看,傷得都還不輕,這樣蹊跷古怪的事情,讓衆人一時間都是面面相觑。
唯有此時站在一旁搖頭晃腦的張揚自己,才心知肚明,其實說來也并非是多麽高深的事情,無非是四個字,借力打力,隻是由于他用的正是他引以爲傲的“渾圓無境”的手法,當初練桌淩風和風無影這樣的高手,在他奇招之下,也沒讨到分毫的好處,眼前的這個蝦兵蟹将,空有一身蠻力,又怎能抵擋他這一招。
不過這樣的情形放在完顔洪烈眼中卻又是另外一番意味了,在他看來,這樣反常的事情,也唯有那個人,才能做得出來,看來自己的猜測果然是沒有錯,那個人就在這裏,而且剛才還出手了。
“雷碧成,本王就在這裏,你如此藏頭『露』尾,莫非是怕了本王,不敢出來見本王麽?”
完顔洪烈忽然出聲大喊,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張揚雖然沒聽明白這一句蠻語是什麽意思,但是裏面的雷碧成三字,他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看完顔洪烈的樣子,似乎是以爲剛才出手的人是雷碧成?而且聽他話中那股恨意,好像與雷碧成有深仇大恨一般,這可是讓我有點莫名其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