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念急轉,便是有了計較,假意邁出房門,道:“小妹,你到底怎麽了,你要是不說,大哥便去問大夫去了!”
話音一落,呼延淩薇忽然掀開被子,大叫道:“别去,不準你去!”
隻見呼延淩薇頭發散『亂』,臉『色』略顯蒼白,身上好好的穿着衣服,呼延雄暗暗好笑,指着呼延淩薇說道:“你不是說沒穿衣服麽?”
呼延淩薇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頓時語塞,頓了幾秒鍾,急忙狡辯道:“我沒穿内衣不行麽!”
呼延雄搖了搖頭,對這個妹妹的胡攪蠻纏他是從小就領教過了,于是坐到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隻覺得入手冰冷,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道:“你身子怎麽那麽虛弱,到底是什麽什麽病,大夫看過以後給你開了『藥』麽?”
呼延淩薇身子不由自主的往裏縮了一縮,嘴裏言辭閃爍,道:“開了,沒什麽大病,就是受了風寒,大哥你就别擔心了,你快回去吧,最近你政事繁忙,我這點小事你就不用過多的『操』心了!”
呼延淩薇急忙道:“我懂了,我懂了,大哥你就快走吧!”
呼延雄搖頭苦笑,轉身準備離開,走出幾步,忽然目光一凝,緊接着便是停下了腳步。呼延淩薇一看呼延雄忽然站住不動,順着他扭頭的方向看過去,心中頓時大驚,剛想起身,又覺得大爲不妥,這麽一猶豫,呼延雄已是走到了右邊的地上,從地上拾起了一包紅『色』的『藥』材,放在鼻子處聞了一聞,面『色』頓時大變,猛地回頭直視呼延淩薇,道:“你打算瞞我瞞到什麽時候?”
呼延淩薇面『色』慘然,知道哥哥已經猜到了那件事情。一時間心中又是慌『亂』,又是難過。
呼延雄這時候卻是起身,手拿着『藥』材,來到呼延淩薇床前,目光複雜的看着呼延淩薇,語氣輕輕的道:“告訴哥哥,那個人是誰,他對你好麽?”
呼延淩薇一聽這話,忽然間嚎嚎大哭,一把抱住呼延雄的身子,哭泣道:“哥哥,妹妹怎麽那麽命苦啊!”
呼延雄緩緩坐下,然後用手往外拉了拉呼延淩薇身上的被子,目光順着她的胸前一直往下看過去,終于是狠狠的定在了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
呼延雄心中震驚,好不容易才穩住呼吸,道:“你知道這個事情多久了?”
呼延淩薇哭道:“我也是幾個月前才知道的,起初我隻是感覺身子不适,後來肚子慢慢變大了,我才知道是這樣,我怕被人看出來,所以就跑回了郡主府躲起來!”
呼延雄深呼了一口氣,道:“那個人是誰?”
呼延淩薇一聽這話,卻是哭得更厲害了,抱着呼延雄的身子,眼淚鼻涕全都沾在了他的衣服上面,良久之後,她才說道:“哥哥還記得我随你前往大渝那一次,我企圖混進大渝都城,後來失蹤的事情麽?”
呼延雄身子猛地一震,聲音顫抖着說道:“你的意思是,你當時被人劫持之後,被那些人。”
話到這裏,呼延淩薇卻是打斷道:“不是,當時我在路上遇上了劫匪,後來被一個人給救了,等了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事情已經發生了!”
呼延雄頓時大怒,道:“如此趁人之危的鼠輩,小妹,你可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大哥就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找出來!”
呼延淩薇哭道:“那人名叫張揚,後來我打聽之下,才知道他是大渝皇帝的太監總管,也就是桂公公!”
呼延雄愣了一愣,道:“張揚,這人我的确聽說過,是大渝新登基的小皇帝最寵愛的太監總管,不過,小妹,你是不是弄錯了,太監可都是閹人,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呼延淩薇搖頭道:“我沒有弄錯,他成爲太監總管也是後來的事情!之前事情發生的時候,他也隻是一個無名之輩。”
呼延雄狠狠的哼了一聲,道:“居然是此人,此人在大渝受百姓唾罵,如今又反出大渝,做了什麽春哥教的人,不過,小妹,你放心,大哥一定将他抓回來,任你處置!”
呼延淩薇凄然一笑,道:“如今這人已被大渝通緝,又到哪裏去找他呢?”
呼延雄道:“小妹,隻要此人還未死,大哥一定能把他找到,你就放心吧!”話到這裏,他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呼延淩薇的肚子,遲疑道:“這個孩子你打算這麽辦,難道你之前就沒想過把他打掉麽?”
呼延淩薇目光緩緩的看向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神情說不出的複雜痛苦,最後她咬着嘴唇,說道:“大哥,我不知道怎麽辦,這幾個月,我思來想去,總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當初的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了,當時我中了劫匪的暗器,那個人拼死相救,我都是看在眼中的,事後他也說,是劫匪的暗器上塗了『藥』,是我自己被『迷』了『性』,而且他也并未抵賴,雖然當時我恨不得殺了他,但是後來仔細一想,若非是他救了我,我或許現在不僅回不到家中,還要被那個劫匪收做奴隸,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之所以一直下不了決心,是因爲我盼着有一天,能夠找到他,當着他的面,好好的問清楚!”
呼延雄心下難過,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妹妹,當初的事情說起來,若非是他過于托大,讓妹妹輕涉險境,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妹妹,你可是想清楚了,即便你問清楚了,那個人現在也成了太監,你和他之間根本就沒有可能!”
呼延淩薇搖着頭,含着淚,輕輕的道:“即便是沒有可能,我也要一個答案,一個能夠讓我狠下心來剝奪一個生命的答案!”
呼延雄輕輕一歎,心中卻是說不出的疼惜與難過。
“哥哥,過幾日二王子大婚我可不可以不去呢?”哭了一會,呼延淩薇忽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如今她的肚子如此明顯,若是出門給人見到了,到時候指不定要傳出什麽風言風語來,呼延雄在大渝名望很高,呼延淩薇不想因爲自己的事情而累得哥哥名聲受損。
呼延雄愣了一愣,目光看向手中的那一包紅『色』的『藥』材,才明白爲何今日呼延淩薇居然要讓大夫給她開一副打胎的『藥』了,想來就是因爲她知道七公主一來,她怎麽也躲不過,終究還是要見人,與其被人發現,還不如現在就打掉肚子的孩子,結果到頭來她還是狠不下心去。
呼延雄歎了一口氣,道:“小妹,如今七公主在我國境内忽然莫名其妙的失蹤,恐怕和二王子大婚之日,她很有可能都不會出現了!”
呼延淩薇猛地一驚,擡起頭來,不可思議道:“怎會有這等事情,在我國境内還有誰敢打七公主的主意?”
呼延雄道:“或許并不是我們的人!”
呼延淩薇略一思索,便是已明其意,道:“哥哥的意思是,大渝人自己做的這出戲,然後賊喊抓賊?”
呼延雄點了點頭,道:“這也并非沒有可能,赫連胥如今野心勃勃,當初利用我除掉龍飛,如今又借着七公主的事情,引起兩國戰『亂』,到時候打先鋒的,肯定是大渝的八王爺,赫連胥這一招借刀殺人的确是狠辣!”
呼延淩薇沉思片刻,道:“那哥哥的意思是?”
呼延雄面『色』平靜,淡淡的道了一句:“靜觀其變!”
呼延淩薇點了點頭,道:“這的确是最好的辦法,如今情勢還未明朗,貿然做決斷,隻會落入敵人的圈套,陷入被動!”
呼延雄靜靜的看了他妹妹一眼,忽然間長歎了一口氣,『摸』着她的頭,說道:“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哥哥現在就去調集人手,爲你調查那個人的下落,一旦找到了他,相信很快就能将他帶回來!”
呼延淩薇心中一酸,道:“妹妹知道了!”呼延淩薇本是一個好強的人,計謀也絲毫不弱于呼延雄,當初呼延雄之所以敢放心讓她潛入大渝就是這個原因,但是如今呼延淩薇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實在是不宜與多想多動,也明白哥哥是在爲她好,但是忽然間從一個縱橫捭阖的離國郡主變成了一個隻敢窩在家裏不敢出去見人的深閨怨『婦』,任是誰心中都不會好受。
呼延雄續道:“如今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出去走動了,我差兩個信得過的奴隸來服侍你,記住了,别動不動就發脾氣了,對身子不好!”
呼延淩薇難得乖巧的點了點頭,呼延雄心中湧起一陣疼惜的感覺來,又交代了幾句,便是出了呼延淩薇的房門。
呼延淩薇靜靜的看着呼延雄放在床邊的那一包的紅『色』的打胎『藥』,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喃喃道:“你到底在哪呢,你到底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