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倫多格爾這麽一說,阿爾依面上頓時閃過一絲難過神情,上一次就是有一夥反叛的餘黨闖入他們這一片區域,結果她的阿爸爲了救他們,死在了那些人的手中。倫多格爾知道牽動了她的傷心事,也是有些歉然。
阿爾依勉強的笑了笑,道:“倫多格爾,你幫我看着這群羊,我在下面的河邊還放了幾匹馬,等我把他們趕過來,我們就一起回去!”
倫多格爾點了點頭,阿爾依這才跑着下了山丘,來到山丘下的河邊。
“啊啊啊!”倫多格爾才剛剛坐下,忽然間便是聽到下面的阿爾依猛地大叫一聲,他心膽俱碎,還道是阿爾依遇上了反叛餘黨,想也沒想,拔出腰間的馬刀就沖了下去。
一到河邊,卻是發現阿爾依呆呆的站在那裏,周圍也沒有其他人,他松了一口氣,卻還是保持警惕,走到阿爾依面前,關切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阿爾依沒有說話,隻是顫抖着伸出右手,指着河邊,倫多格爾急忙看過去,隻見河水裏漂浮着一男一女兩個人,兩人身上都是沾滿了血迹,而那個男子身上更是貫穿着幾支長長的弓箭,從身體裏不斷的有鮮血流出來,他們周圍清澈的河水都是被染成了紅『色』。
“别怕,有我在呢!”倫多格爾握了握阿爾依的手,然後小心的走上前去,趟過河水,來到那一男一女面前,伸出手去探了一下他們的鼻息,那個女子還好,氣息比較平穩,而那個男子則是氣息虛弱,他心中驚奇,沒想到此人中了那麽多箭,居然沒死。
這時候,阿爾依卻是緊跟在他身後走了過來,一看到男子身上的弓箭,她面『色』猛地一變,沖上前去,躬***來,仔細的看了看這幾隻弓箭的箭尾,良久之後,口中狠狠的道:“這是庫爾撒那夥人用的弓箭!”
倫多格爾凝重的點了點頭,他也認出這些箭矢乃是那一夥反叛餘黨中最爲兇殘的庫爾撒的手下最喜歡用的,這種箭矢『射』入人體,創口極難愈合,當初阿爾依的阿爸就是中了這樣的弓箭,最後不治而亡的。
“看來這兩個人是遇上了庫爾撒的人,我們得盡快回去,把事情告訴長老,讓他們早做防備!”說完,轉身便是要走、阿爾依急忙拉住他的手臂,道:“這兩個人怎麽辦?”
倫多格爾面『露』難『色』,道:“女的還好,男的估計沒救了!”
阿爾依瞪着眼睛不可思議的道:“你就打算放他們在這裏,什麽都不做?”
倫多格爾指着兩人身上,說道:“你看到了麽,這兩個人的穿着看起來就是大渝人,這個男的還是一個大渝士兵,我們草原人,向來與大渝水火不容,我沒有在他們身上補一刀,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阿爾依面『色』一變,怒道:“大渝人又怎麽樣,難道你忘了,我們離國的戰神呼延将軍已經與大渝講和,我們就應該和大渝人和睦共處,即便大渝裏有一些人是敗類,但是同樣地也有好人,就好像我們草原一樣,有呼延将軍這樣的英雄,也有庫爾撒這樣的惡狼!”
倫多格爾頓時語塞,支支吾吾的道:“你就算是把他們救回去,一樣也救不了他們的命,還會連累到部落裏的其他人!”
阿爾依被這句話說得有些動搖,忽然轉過頭,看到水裏漂浮着的一男一女,即便是在昏『迷』的時候,兩個人的手依舊是緊緊的握在一起,就好像一句話說的那樣,至死不渝,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是壞人呢?
“我不管,我就是要救他們,我想阿媽一樣也會同意我這麽做的,你要是怕受到連累,你就先回去吧!”
倫多格爾愣在原地,卻看到阿爾依走上前去,從河裏将兩個人給拖上岸來,然後費力的将那個女子擡到了馬背上,然後又走到那個男子身前,卻是不知道如何下手,那個男子身上全是傷口,如果處理不當的話,很有可能再次傷口裂開。
阿爾依在躊躇不已,倫多格爾咬了咬牙,終于還是走了上去,幫着她将那個男子擡上了馬背,然後一人翻身上了一匹馬,扶着一男一女,上了山丘,然後用鞭子将羊群趕下山丘,往他們的帳篷趕去。
阿爾依和倫多格爾所在的部落是一個有着三百多帳的小部落,阿爾依在這個部落裏十分受人的喜愛,隻是由于部落裏最優秀的漢子倫多格爾已經在追求她了,其他的漢子也曾争鬥過,但是最後都是黯然退出了,不過,到了晚飯過後,許多人又圍到了阿爾依的家裏,因爲他們聽說阿爾依和哥倫多爾從河邊救回來兩個大渝人,雖說這些人也曾和大渝人做過生意,但是對于外來人,他們總是抱着一絲敵視和好奇的心态。
此時阿爾依和她的阿媽兩個人靜坐在帳子裏,都是皺着眉頭看着床上的一男一女兩個大渝人,阿爾依的阿媽名叫祖麗米娜,對于女兒救回來兩個大渝人她倒是沒有說什麽,還和阿爾依一起爲兩個人包紮傷口,隻是由于那個男子受的傷太重,身上『插』着五支弓箭,都是透胸而過,他們都是隻懂得一些醫術的皮『毛』,但是卻知道,若是貿然将弓箭拔出的話,那個男子很有可能因爲創口大出血,最後導緻死亡。
“阿媽,這怎麽辦呢?要是不把弓箭取出來,他的『性』命恐怕是保不住,但若是取出來,他恐怕撐不過一時三刻!”阿爾依愁眉不展的說。
祖麗米娜歎了一口氣,道:“如今看來也隻有請庫伢大祭司來給他看一看,若真是沒有救了,我們也沒有辦法!”
阿爾依眉頭緊皺,道:“庫伢大祭司,他向來都是主張大主君侵占大渝的,他若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恐怕不會救他們吧!”
祖麗米娜深深的看了床上兩人一眼,道:“我已經叫倫多格爾去請大祭司了,如果他肯來,這個事情就還有的商量!”
話音剛落,外面忽然吵鬧起來,緊接着帳子的簾布被人掀起,走進來一個頭發胡子全白的老頭,阿爾依和祖麗米娜急忙起身,欠身道:“長老!”
這個白胡子老頭卻是這個小部落名義上的主人,蠻族不同于大渝,蠻族通常都是一部分有血緣關系的人互相結伴,然後慢慢發展成小部落,而部落的長老一般都是這些互有血緣關系的各家年紀最張,輩分最老的人擔當。
大長老進了屋子,卻不看兩人,目光直視床上那兩個大渝人,額頭上堆起深深的皺紋,道:“你們也太胡鬧了,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居然把大渝人給帶到帳子裏,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老!”
祖麗米娜剛想道歉,阿爾依在一旁急忙說道:“大長老,當時情況緊急,這兩人都是奄奄一息,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大長老『摸』了『摸』胡子,點着頭說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據我所知,這其中一個人還是大渝的士兵,而且是因爲得罪了庫爾撒,你們好心收留他們,但是想過沒有,你們這麽做,會給部落帶來多大的災難!”
阿爾依心中暗怒,這兩個人的身份和受傷的原因,也隻有她和她阿媽,還有倫多格爾知道,如今大長老一進來就質問她這個事情,很顯然是倫多格爾将事情洩『露』出去了,她雖然對倫多格爾略有好感,但是此時卻對他不替自己保守秘密的行爲深感失望、“大長老,再怎麽說我們也不能把他們丢不去,不管他們啊,這是兩條人命,不是兒戲!”阿爾依兀自替兩個大渝人求情。
大長老眼睛一瞪,胡子一翹,氣呼呼的道:“胡鬧,簡直是胡鬧,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做什麽,前方已經傳來消息,說是庫爾撒的一隊人馬正在往這邊搜索過來,若是等他們到了這裏,發現我們窩藏了他們的敵人,他們會怎麽對付我們,上一次你阿爸的死,你得到的教訓難道還不夠麽?”
阿爾依眼圈一紅,委屈的看向祖麗米娜,她雖然是『性』子剛直,但是大長老在部落裏聲望很高,她也不敢輕易的頂撞。
祖麗米娜知道阿爾依是希望自己出來跟大長老求求情,她想了一下,還是站出來,說道:“大長老,如果可以請大祭司來給他們看一下,如果還有救,我們可以稍微救治一下,待他們恢複一點,他們就可以自己離開了,如果沒有救,那我們也沒有辦法,這麽做,也算是盡了人情了!”
大長老歎了一口氣,祖麗米娜在部落裏人緣極好,不同于她的女兒阿爾依那樣的顯『露』鋒芒,她一直勤勤懇懇的在做着她的事情,還幫助過很多部落裏的人,她的請求,大長老也是不好一口回絕。
“好吧,就讓大祭司來給他們看一看,不過不管結果怎麽樣,必須在庫爾撒的人來到之前将他們送走,我不想看到再有族人的血留下了!”
祖麗米娜微微點頭,道:“我明白了!”
大長老搖了搖頭,歎着氣走出了帳子。
阿爾依這才高興的上前,抱住祖麗米娜的身子,道:“阿媽,還是你最好了!”
祖麗米娜笑了笑,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一男一女,心中不知爲何,湧起一股莫名的傷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