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和親隊伍除了張揚之外,其他的人絲毫沒有感覺到危機來臨,都在那有說有笑的吃着午飯,這也難怪,如今進了離國的區域,以離國在草原上的權威,根本是無人再敢打他們的主意,一路以來的擔驚受怕,如今一旦松懈下來,便是對周遭的警惕『性』也随之松懈。張揚凝神細細聽了一夥,确定從右前方來的這批人馬不下千人,聲勢浩大,在離國界内能有如此大規模的人馬,除了離國也就隻有赫連胥伏下的伏兵了。
張揚急忙回身走到七公主的轎子前,此時七公主還在裏面午休,張揚卻是一把掀開外面的簾布,正巧看見丫鬟小言雙手迅速的從七公主脖子處收回,張揚愣了一愣,小言卻是怒道:“大膽,公主的座駕也是你随便闖的嘛?”
小言這一罵倒是把七公主給吵醒了,爬起身來,嘟囔道:“小言,什麽事,那麽吵?”
小言委屈的指了指張揚,道:“公主,這個人擅自闖入公子休息的地方,真是不把公主你看在眼裏!”
張揚心中冷笑,暗道:“你倒是裝的挺像,不過已經讓我發現你的意圖,你就休想得逞!”
七公主這才看到張揚,知道此人素來沉穩,若是沒有什麽大事,肯定不會如此着急的闖進來,于是她對小言揮了揮手,道:“小言,你先出去吧!”
小言愣了一下,待看到七公主嚴厲的神情時,才委屈的站起身來,狠狠的瞪了一眼張揚,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七公主急忙問道:“韋侍衛,可是有什麽事麽?”
張揚躬身道:“公主,赫連胥安排的人馬已經到了!”
七公主驚道:“此事當真,但是爲何沒有聽到有人預警?”她雖在午休,但是一直睡得都不深,方才除了小言說了那幾句話之外,她并未聽到其他大的動靜,故而才會有此一問。
張揚急忙解釋道:“屬下是通過地面傳來的動靜判斷出來的,過來的一行人,人數絕對不少于我們,外面的兄弟們進了離國界内就有些松懈,所以并未發覺,屬下想,很快他們就會有所察覺了!”
話音一落,外面忽然有人大叫:“将軍,不好了,前方有大批人馬朝我方趕來!”
七公主心中驚駭,對張揚的本事也是愈發佩服,此人能在衆人中如此之早的,就發現敵人的動靜,足見本事非凡。
“這可如何是好?”七公主心中緊張十分,這畢竟不同于之前的小部落『騷』擾,而是赫連胥設下的陷進,以他的計謀,定然不會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張揚倒是十分沉穩,沉聲道:“公主切勿慌張,有屬下在此,決不讓人動你分毫!”
七公主心中莫名的一寬,不知爲何,隻要有了他這句話,有着他在身邊,七公主就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那夥人來勢極快,外面的士兵剛剛預警,沒過多久,就看到遠處天地相連之際,一條長長的黑線迅速的移動過來,待到近處,才發現,那居然是數千匹駿馬一同奔馳,這種氣勢,即便是見慣了大場面的錢翼也是心驚不已。
不及細想,錢翼急忙快步來到七公主轎前,躬身道:“公主,有大批人馬向我方靠近,來意不明,還請公主示下!”
七公主剛想說話,張揚卻是對她對了幾句嘴型,她看清之後,便是照着說道:“命令隊伍,嚴正以待,切不可掉以輕心!”
錢翼沉聲道:“是!”說完,便是轉身布置隊伍去了。
這一邊剛布置好戰陣,那一邊大軍已經來到近前,距離和親隊伍也隻有百米不到的距離,齊齊勒住馬蹄,千匹駿馬一起嘶鳴,嘴裏吐着濃濃的霧氣。
錢翼暗自心驚,這些馬匹身高體壯,四肢有力,乃是離國最有名的“魇馬”,沖鋒陷堅,不僅速度極快,四隻馬蹄也是殺敵的利器,當初大渝與離國交戰,不知道在這種駿馬身上吃了多少的虧。
“前方可是大渝七公主!”對方一個人越衆而出,頗爲蹩腳的官話說道。
錢翼策馬向前兩步,沉聲道:“正是,不知你們是?”
那人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我們是呼延将軍手下,奉将軍之命,前來迎接七公主!”
錢翼心中一寬,其餘将士更是忍不住面『露』喜『色』,離國居然那麽早就派人過來迎接七公主了,如此一來,他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七公主身在轎中,也是把對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皺了皺眉,道:“這是呼延雄的人馬?”
張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這批人馬真是呼延雄的人,那麽隻要他們接到七公主,剩下不管出了什麽事情,都很難推脫到大渝的身上了。
“赫連胥爲什麽還不動手?莫非是大哥真的猜錯了?”張揚暗道。
七公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顯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若真是如此,那此前這個人和自己說的那一番話,豈不是都是在騙自己。
張揚在轎中忽然感到七公主那略懷敵意的眼光,心中一驚,急忙道:“公主,且看看再說,屬下絕對不敢騙你!”
七公主點了點頭,掀開布簾,走出轎子,緩緩來到陣前,錢翼等人急忙下馬躬身請安。
“你們說是呼延雄将軍的手下,不知有何憑證!”七公主往前一站,一開口,便是氣度非凡。
方才說話那人在對一旁一個濃眉大眼,留着一頭狼尾辮子的漢子低聲說了幾句,顯然是在翻譯這段話。
狼尾辮子的漢子聽完之後,便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塊令牌,交給翻譯,那名翻譯策馬來到陣前,下了馬,将令牌遞給七公主,說道:“此乃是呼延将軍的手令,請公主過目!”
這人話雖然說得十分客氣,但是他一個小小的翻譯官,居然見了大渝公主而不跪,錢翼等人都是對他怒目而視,那人傲然一笑,卻是毫不理會。
七公主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隻是她謹記着她此行的任務,乃是促進大渝和離國的關系發展,萬萬不可一到人家的地盤,就與離國士兵發生不愉快的事情,盡管心中有氣,她也還是忍下了。
七公主接過令牌,看了幾眼,便是交到了一旁的錢翼手中,道:“錢将軍,你且看一看,這是不是真的!”
錢翼躬身接過令牌,仔細的看了一看,隻見這塊令牌全是金『色』,顯然是由上好的黃金打造了,離國雖然位于草原,但是受到大渝文化影響,很多東西都是模仿了大渝,隻見上面刻着幾個看不懂的離國字體,錢翼雖久居西北,但是也不認得,急忙朝着身後的将士喊道:“你們有誰識得離國的文字,過來看一看上面寫的是什麽?”
“我認識!”一個士兵舉了舉手,然後走了上來,錢翼急忙将令牌遞給他,那個士兵細細的看了一下,道:“上面寫的是呼延安達!”
七公主皺了皺眉,道:“這是何意?”
那個士兵急忙躬身道:“安達是草原人的神,呼延是離國的第二大姓,這塊令牌的意思應該是說呼延雄既是離國的守護神!”
七公主點了點頭,看來這塊令牌的确是呼延雄的手令無疑,呼延雄本來在離國就有戰神之名,後來離國二皇子叛『亂』,呼延雄當時即将率兵攻到大渝都城,卻還是毅然回到離國,平息了叛『亂』,一時間,在離國聲望達到頂峰,比之離國皇帝,更受到草原人的敬畏。
七公主将令牌抵還給那個翻譯官,說道:“有勞呼延将軍了,本公主交代一下,即刻與你們回去!”
那個翻譯官接過令牌,臉上略有得『色』,七公主卻是視而不見,回過身對錢翼說道:“錢将軍,既是離國方面已經派人過來迎親,那你們的任務到此也算結束了,等一會我離開之後,你們便返回邊城,将此事回報都城,也好讓皇上他們安心!”
錢翼心中微微有些難過,這一路相處,七公主不論是爲人還是氣度都是讓他折服,如今這麽好一個大渝公主,居然要屈辱的嫁到離國,他的心中又是高興又是不舍。
“公主,屬下明白了!”
七公主笑了一笑,然後走到轎子邊,此時張揚靜靜站在那裏,歪着頭,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麽,七公主來到他面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這一路上,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到底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如今我就要随他們回去,皇上交給你的任務也算是圓滿達成了,你回到都城中,一定要保護好皇上,千萬不要讓赫連胥傷害到皇上,本公主即便遠在離國,也會對你感激涕零的!”
張揚鼻子一酸,心中不舍,道:“公主,屬下明白了!”
七公主心中寬慰,卻是再沒有說什麽,回身走到那個翻譯官面前,道:“因爲路上遇到了一些劫匪,所以大渝附送的嫁妝損失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在這裏了,你讓你們的人把這些一道帶過去吧!”
那個翻譯官面『露』喜『色』,道:“好好!”說完,便是急忙回身朝着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