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要回都城,我要去救皇上!”七公主思議良久,終于下定了決心。張揚早知她會作此決定,心中早已想好了說辭,道:“七公主,你常說,女子生來并非不如男子,一樣可以爲國效力,眼前的這個緊要關頭,雖然你是赫連胥手中設計好的棋子,但是如果你就這樣回去了,即便赫連胥不能如願,但是你想過沒有,你這麽做,是在陷大渝于不義,離國若是等不到你,到時候他們會怎麽做,我想不用我說,你一樣也明白吧?”
七公主心中一驚,已然明白張揚的意思,想了一想,卻是說道:“要麽你代我去離國,把事情跟他們說清楚,到時候處理完了都城的事情,我再去完婚也行啊!”
張揚差點沒被她這番孩子氣的話給氣死,斜着眼說道:“公主這個辦法不錯啊,到時候離國知道我們大渝内『亂』了,肯定高興地不得了,上一次呼延雄沒有拿下都城,這一次又給他碰上這種好機會,我想呼延雄一定非常樂于接受公主的要求,要不了多久,恐怕公主便是不用再去離國了,直接在都城裏完婚就行了!”
七公主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明白張揚是在諷刺她,意思是到時候離國拿下了都城,她一樣是逃不脫這宿命。
心中雖然有氣,但是也明白張揚說的有道理,忽然想起張揚之前的那句話,頓時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個禦前侍衛,怎麽會知道我以前說過什麽‘女子生來并非不如男子’這番話,我記得以前有個人老是和我說這些,沒想到你又來和我說!”
張揚心中一驚,還道是被七公主看出了什麽破綻,偷偷觀察了一下七公主的神情,才知道她是在說氣話,心中稍寬,急忙說道:“宮裏誰不知道公主你巾帼須眉,不知道勝過多少男子!”
被張揚拍了一個馬屁,七公主也是喜笑顔開,道:“好吧,既然你這麽說了,我也不能讓别人小看!”
張揚長出了一口氣,不敢再多說什麽,找了個借口,出了七公主的營帳。
歇息一夜之後,衆人便是重新上路,一直走了三天,進了溯洲城,都是沒有出現任何意外,但是越是這樣,張揚越是擔心,他一方面在想,是不是崔鵬猜錯了赫連胥的意圖,一方面卻是在擔憂,赫連胥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溯洲城太守将和親隊伍迎進城,休息了一夜之後,便是又撥了五百精兵,湊齊一千人,護送公主上路,畢竟出了溯洲城,前方便是已經到了遊牧民族的區域,雖說再往前還有幾座城池,但是誰也不敢保證,這一路上,到底會不會碰到其他遊牧民族的襲擊。
離開溯洲城往前,張揚明白前方已經是處處危機,因爲自從一年前呼延雄奪下溯洲,大軍前行至涼州,雖說後來議和之後退兵,但是呼延雄除了不得已交還了溯洲之外,其餘幾座城池的百姓卻是讓他的大軍屠殺殆盡,盡管經過一年的修生養息,這幾座城池裏又是重新有人入住,但是比起往日的繁華卻已是大不如前,連軍事守衛都已經是可有可無了。
和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在西北荒蕪之地前行,離開溯洲才一天,走了百裏路,便是碰上了不下三批人馬的襲擊,這些人看起來都是西北遊牧民族的小部落,人數并不算多,隻是『騷』擾了幾下,自知不敵,就是很快便會退去。
但是盡管如此,還是把張揚吓得夠嗆,他還真怕和親隊伍沒有栽在赫連胥的手上,反而被這些小部落給蠶食掉了,那就真的是讓他哭笑不得了。
好在有錢翼和羅毅兩位大将,再加上溯洲方面補充了五百精兵,和親隊伍才是抵擋住了一番又一番的『騷』擾,一直過了暮州,距離離國所在的喀什城也隻有不到五天的路程了,而此時,離國二王子完顔吧嗒與大渝七公主姬漣漪的大婚則是定在了八日之後,時間上,剛好是可以趕上。
往前又走了一天,終于是來到了了大渝在西北的最後一座城池,益州,如此往前,便真正的進入了離國的界内,而此時無論這一支和親隊伍發生什麽,都有足夠的理由将所有的責任都推倒離國的身上,張揚明白這個道理,七公主也明白,所以當其他兵将都是欣喜的以爲進了離國界内,有了離國的保護,便不會再也任何麻煩時,兩人卻是時時刻刻都繃緊了神經。
張揚對崔鵬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對他說的話都是毫無理由的盲從,而且事實證明,崔鵬從未說錯過,即便這一次崔鵬估算赫連胥最早将會在出了涼州地界就會動手,但是直到出了益州赫連胥都沒有絲毫動靜,但是張揚絲毫不懷疑崔鵬的判斷,他猜測崔鵬之所以會把時間地點提前,是爲了防止赫連胥狗急跳牆而做的最壞的打算,而如今,既然這一段路都沒有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但是現在,進了離國境内之後,就是随時随地都有可能發生了。
張揚的擔憂七公主也懂,于是七公主還特意提醒大家随時注意各種情況,但是這些士兵顯然都沒有将她的話放在心上,即便是錢翼知道張揚本事非凡,這麽說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他畢竟空有職位,那五百精兵真正的指揮,是羅毅,而不是他。
衆人在益州休整了一夜之後,便是重新上路,此時天剛朦朦亮,走出益州沒多久,便是看到一望無際的草原,此時大雪初晴,萬丈霞光傾灑而下,将整個世界裝點得炫目美麗,七公主頓時忘卻了心中所有的心事,走出轎子,沐浴在這陽光裏,她從未想過世界上居然會有這麽漂亮的景象,即便是皇宮的華貴,也比不上這分毫間的波瀾壯闊。
“原本我還以爲來到這裏,是我一生不得不做出的一個妥協,但是當我真正聞到這股青草的芬香,看到這美輪美奂的景『色』時,我才明白,這才是我渴望的,自由自在的味道!”
張揚此時的身份是七公主的親兵,随時陪在七公主的身邊,陡然間聽到七公主這一番話,心中也是驚詫不已,他不論是在以前還是在現在,也是從來沒見過這種景象,被七公主這番話,說的有感而發,道:“其實,不論是生在帝王之家,還是生在普通的家庭,人人都是渴望着自由的,皇宮雖美,但是處處都是高牆,人活在裏面,就好像籠子裏的小鳥一樣,外面的世界在美,終究是不能飛出來看一看,而一旦享受了自由,飛向遠方,親近自然,才發現,原來這世界是如此多姿多彩!”
七公主笑了一笑,饒有興緻的看着他說道:“我越來越發現你說話像一個人了,真像,那個人也是沒事就喜歡和我說這些大道理,其實現在想一想,他所說的那些話,原來都是那麽的發人深思,隻可惜這輩子,我再也見不到他了!”說到最後,七公主話中竟是帶着一絲消愁。
張揚愣了一愣,他自然明白七公主所說的那個人就是他,但是他從來不知道他在七公主心中居然還有這樣的位置,一時間,看着七公主,心中百味雜陳。
“公主說的那個人一定是你的好朋友吧?”張揚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七公主淡淡的笑了笑,道:“或許以前是吧,但是現在卻不知道了,在我離開都城之前,他還來找過我一次,跟我說了一大堆的大道理,我就不明白了,他都是這樣的處境了,居然還想得到來開導我,我當時差點沒把他咬下一塊肉來,其實想一想,如果當時真咬了他,或許這輩子他都會記得我,但是等我和離國王子成親之後,或許慢慢的,他就會将我遺忘了吧!”
張揚心中默默的想道:“不會的,我不會忘記你的,我這輩子都會記得有過你這樣一個好朋友!”
相比于七公主和張揚的大驚小怪,這些一直駐守邊關的将士們都是見慣了這樣的場景,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七公主在外面看了一夥,終于是受不了嚴寒,還是鑽進了轎子裏。
這一段時間一直都是大雪,難得是雪日見晴,大家的心情都是格外的輕松。一路往前走,還是有說有笑的。
一直走到午後,衆人才是安營紮寨,做起了午飯。
張揚懶洋洋的躺在草地上,一雙眼睛卻是時不時的注意四周的情形,除了他比較悠閑之外,其餘的将士都是分散開了,做飯的做飯,放哨的放哨,偶爾看着他,都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不過誰讓他是公主的親兵呢,個人有各人的人,他們再怎麽嫉妒,也隻是在心中非議,倒是不敢明目張膽的來挑釁他。
張揚樂得輕松,對周遭人的神『色』都是看在眼中,不過卻是毫不在意,雖然他現在看起來什麽事都沒做,但是一旦發生真正的事情,也唯有他才能護得七公主周全。
躺了一會,那邊便是有士兵高聲呼喊同伴吃飯了,張揚拍了拍肚子,也是有些餓了,剛爬起身來,整個身子卻是忽然間定住,他猛地撲到在地上,耳朵湊到地面上仔細一聽,隐然聽到了微微的震動聲傳來,他像是觸電一般的跳了起來,向右前方看過去,雖然眼中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什麽都看不到,但是他明白,真正的危險,已然來臨。
“哼,終于來了,我等你們也等了很久了!”張揚心中默默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