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整個和親隊伍,如今隻剩下了七公主和小言,所以大批的嫁妝得用好幾輛馬車來拉,張揚和錢翼也隻是兩個人,路上不免顯得有些手忙腳『亂』,本來不到一百裏的路程,卻是直到清晨時分,才來到了涼州城下。将馬車都聽好之後,張揚便是悄悄的消失了。
而此時的涼州城,卻是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公主在涼州地界被馬賊劫持,這個罪名若是追究下來,涼州太守莫企宣不僅烏紗不保,恐怕連小命也要丢了。
無奈昨日派出了大批官兵,沿七公主失蹤的地方,方圓幾十裏都搜遍了,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發現,一大早,莫企宣便是焦急的在太守府裏等候,卻不料,忽然有探子回報,城外發現七公主的下落。
莫企宣急忙率衆趕到城外,卻是看到了城下一輛一輛的馬車,外面兩匹駿馬上,分别騎着一男一女,女的正是他找了一天一夜的七公主,男的,居然是他以前的手下,這一次挾持了七公主的馬賊首領錢翼,這下,可把莫企宣看得一愣一愣的,搞不清是錢翼挾持七公主上門找好處來了,還是七公主反将錢翼捉了回來,卻是始終沒想到兩人是一個道上的了。
看到錢翼手中沒有武器,而七公主看樣子也不像是被挾持,莫企宣急忙讓手下開了城門,然後率衆出城迎接七公主。
七公主了解錢翼以前的事情之後,對這個涼州太守莫企宣是打心眼裏看不起,但是那個禦前侍衛韋大寶曾經交代過,此人乃是八王爺的手下,是牽制赫連胥的重要力量,所以不容讓他有失,七公主也隻好提起精神,勉強應付。
莫企宣出了城門,來到七公主面前,率衆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微臣該死,讓公主受驚了!”
七公主心中冷哼一聲,嘴上卻說說道:“莫大人,不必惶恐,你起來吧,本公主并無大礙!”
莫企宣長出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目光卻是看向了一旁依舊在馬上一動不動的錢翼,頓時指着他大喝道:“來人啊,把此人給我拿下,本官還好好的審一審他!”
立時便有幾個士兵上前想要拿人,七公主卻是大喝一聲,道:“住手,錢将軍乃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誰敢動他一根毫『毛』,本公主要你們的腦袋!”
莫企宣腦袋一時間轉不過彎來,支支吾吾的說道:“公主殿下,你是不是弄錯了,此人乃是那夥馬賊的首領,是挾持了你的禍首!”
七公主雙眉一挑,眼睛一瞪,罵道:“本公主不想再說第二遍,莫大人,你明白麽?”
莫企宣以前也隻是聽說過七公主在宮裏的那些事迹,如今正面感受七公主的那股威嚴,一時間竟是冷汗淋淋,暗道:“怪不得連王爺都對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果真是蠻橫無理啊!”
嘴上卻是不敢這麽說,躬身道:“屬下明白!”
七公主小鼻子裏哼了一哼,道:“叫你的手下把東西都拉進城裏,還有,給我準備一支送親的隊伍,我今日便要啓程!”
莫企宣雖然心中是滿腹疑慮,但是卻不敢多說什麽,急忙按照七公主的吩咐去做。
七公主領着錢翼回到了太守府,休息之後,卻是單獨将莫企宣召來,将李旭建如何受赫連胥指使,做出劫持和親隊伍之事,又妄圖嫁禍他,幸得錢翼識破李旭建的詭計,救她出來的事情與莫企宣說了,莫企宣隻聽得心驚膽顫,暗想若非是錢翼幫助,說不定自己真的要中了赫連胥的圈套了。
七公主又囑咐他小心行事,還提到他的手下裏面可能有赫連胥安『插』的『奸』細,讓他一定要小心提防,千萬别讓赫連胥有機可趁,莫企宣都是一一應下了,之後,七公主又吩咐莫企宣挑選五百精兵,讓錢翼率領,護送她前往大渝,莫企宣雖然心有不甘的,怕是錢翼借此又東山再起,但是礙于七公主的權勢,不得不從。
一直到了午後,莫企宣才将一應事情準備妥當,而派給錢翼的五百精兵中,卻是還放了一個心腹大将羅毅,錢翼明白莫企宣是什麽打算,卻是毫不在意。
到了卯時,和親隊伍便是又重新上路,不過陣仗比起之前,卻是要少了幾分華貴,畢竟涼州城地處西北,沒什麽像樣的東西,而且皇家的儀仗這裏肯定是沒有,七公主無奈之下,也隻好将就了。
和親隊伍兩天前,才剛剛被從涼州城裏送走,兩天後,卻是又再送了一遍,真可謂是百年來難得一見的景象了。
出了涼州城,和親隊伍便是疾速往前前行,如今耽擱了時間,距離離國要求的時間卻是越來越近了,七公主也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也是咬緊牙關堅持趕路,不過,讓她稍感擔心的是,那個禦前侍衛韋大寶自從清晨消失之後,便是再沒有出現過,不知爲何,七公主覺得有他在身邊,似乎便是天大的事情,都能解決,一旦見不着他,心中卻是七上八下的。
出了城,走了十幾裏,就在七公主困頓準備休息的時候,忽然,路邊沖出一個身着盔甲的士兵,高呼道:“等一等,等一等!”
錢翼一看那人,心中卻是偷笑不已,原來那人正是張揚,不過羅毅并不認識,還道是什麽劫道的『毛』賊,立刻揮手止住隊伍前行,策馬上前兩步,喝道:“你是何人,難道不知道這是公主的座駕,你這麽胡沖『亂』闖的,莫非是不想要命了!”
張揚帶着一副人皮面具,實在是沒什麽表情,他雖然不怕被人看出來他是易了容,畢竟崔鵬弄得這個人皮面具,實在是太能以假『亂』真了,但是他還是怕在這樣的情行下,沒有表情,會引起别人的懷疑。
于是他一把撲在地上,低着頭大哭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但是屬下并非有意沖撞,實乃是因爲屬下死裏逃生,再次見到公主太過高興了!”
羅毅眉頭一皺,剛想說話,七公主卻已經是聞聲走了出來,一看之下,心中偷笑不已,暗道:“這個韋大寶裝的還真是像!”
“這不是韋大寶麽?你沒死?”七公主看了幾眼,便是裝出一副驚詫的神情。
張揚急忙順着她的話演到:“屬下沒死,屬下昨日被沖得掉進了河裏,好不容易爬了上來,結果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公主,忽然聽到公主回到涼州城,屬下心中高興,急忙守在路上等候公主聖駕!”
七公主點了點頭,這才歎道:“難得你有這番苦心,錢将軍,羅将軍,這個手下是我從都城裏帶過來的,你們就讓他歸隊,随本宮一道上路吧!”
錢翼躬身道:“是!”
羅毅雖然感覺中間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是想着這人既然是公主的手下,而公主也讓他跟着了,自己也不好多說些什麽。
張揚急忙磕頭謝恩,然後整了整身上的盔甲,雄糾糾氣昂昂的走進了隊伍中間。
七公主看着他裝得有模有樣,直把都城士兵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演的惟妙惟肖,要不是臉上沒什麽表情,估計就算是她不認識這個人,還真以爲他就是自己之前隊伍中失蹤的士兵呢!想着有此人守護,路上應該能夠高枕無憂,心中寬慰,便是回到轎中,安穩的睡下了。
隊伍再次出發,張揚也是老老實實的跟着隊伍一起走,忽然,身邊的一個涼州士兵小聲問道:“我說兄弟,你該不會是當時吓破膽,躲了起來,事後才又回來的吧?”
張揚愣了一愣,他卻不知道,這前幾日和親隊伍進了涼州,公主手下那五百都城精兵,見了誰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差點還和涼州城内的士兵打了起來,而這個士兵正是當時參與了這個事情的人,所以陡然看到自己的隊伍裏『插』進來一個外人,頓時便是取笑起他來。
張揚雖然不知道這個事情,但是看那個人的事情,顯然對他充滿敵意,張揚不想剛進來就惹事,于是笑了笑,道:“這位大哥,你真是說笑了,你也知道,小弟從都城來,不會遊泳,這一次好不容易從河裏撿了一條『性』命,又承蒙公主再次收留,小弟能認識你們,也算是小弟的福氣了!”
那個涼州士兵一看張揚口氣居然軟了幾分,頓時得意不已,暗道:“這些個嬌滴滴的兵,在都城裏好吃好喝養着,結果出來見了一次馬賊,便是吓破了膽,之前那副盛氣淩人的氣焰也沒有了,真是好笑,真是好笑!”這人越想越是好笑,便是不再理張揚,轉頭去和其他兄弟分享這個事情去了。
張揚留心聽了一會,卻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除了苦笑,他實在是不知道作何表示了。
和親隊伍這一次卻是安全的過了漠河,一直都到傍晚時分,才安營紮寨,歇息下來,而七公主則是借此機會,把張揚叫了過去,詢問了一番關于他之前所說的赫連胥的事情。
張揚也是毫不隐瞞,他知道要讓公主好好配合她,便是讓她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于是他從如何發現赫連胥的真實身份開始,一直說到他們的複仇大計,中間還提到了假死的龍飛,不過這當中的他都不是以張揚的身份去說,而是以奉皇上之命調查得到的結果。
七公主聽完之後,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她身處皇宮之内,卻沒想到,在那麽多年前,就用幾個人,爲了複仇,做出了那麽多駭人聽聞的事情,如今大渝江山風雨飄搖,她身爲公主,卻不能爲大渝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