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翼駕着坐下駿馬,上前幾步,高聲道:“七公主,在下無意冒犯,但是這些兄弟們跟着我出生入死,如今天寒地凍,無以爲繼,隻好借七公主嫁妝一用,你放心,我們絕不會傷害公主殿下,反而會護着你前往離國和親,錢某知道這麽做,定然是要遭人唾罵,但是爲了兄弟,錢某也唯有承下這罵名了!”
七公主靜靜聽完,卻是搖了搖頭,她方才見錢翼此人遭受不公平的對待,本來還想勸服此人歸順,到時候爲他撥『亂』反正,沒想到,到頭來,此人還是一意孤行。羅毅在一旁躬身道:“七公主,還請回到馬車之中,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卑職來辦吧!”
七公主歎了一口氣,卻不再多言,與小言走進了馬車之中。
羅毅拔出長劍,來到陣前,高聲道:“錢當家的,既然你要一意孤行,羅某也唯有拼死相抗了!”
錢翼還未答話,他身後的李旭建卻是猛地拔出長刀,高呼道:“兄弟們,讓這些膿包的大渝将士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男兒本『色』!沖啊!”
數千人齊齊拔出兵器,高呼:“沖啊!”
數千鐵騎一動,便是山崩地搖,氣勢如虹,七公主身在馬車之中,都能感覺得到一股劇烈的震動,心中又是驚駭又是緊張。
藍田育早就被吓得面無人『色』,牙齒打顫,口齒不清的說道:“羅将軍,這可如何是好啊!”
羅毅絲毫不爲所動,靜靜的看着前方沖刺過來的大軍,錢翼身爲涼州前左前鋒大将,手下精兵無數,這些馬賊大部分都是他原來的部下,訓練有素,此時一動,那股氣勢,絲毫不弱于離國的鐵騎沖鋒,無怪乎能抵擋離國大軍一天一夜。
錢翼起先還在猶豫,此時大軍一動,他卻是猛地跑到隊伍最前方,率衆沖鋒,百米的距離眨眼間便是踏過,羅毅此時長刀一揮,高聲道:“放箭!”
由羅毅手下以及五百送親大軍組成的戰陣中,頓時飛出無數的弓箭,密密麻麻的飛向前方,立時,便是有幾十人摔下馬來。
錢翼的手下也是悍不畏死,踏過同伴的屍體,繼續前沖,他們曾與最爲兇悍的遊牧民族交戰,同樣的也練就了一手娴熟的馬上功夫,在馬上閃轉騰挪,一邊避開大渝将士的弓箭,一邊手持長刀沖進了人群之中。
羅毅靜靜的看着馬隊沖了過來,又是長刀一揮,手下的一群單手持盾牌,單手持大刀的将士便是合身一滾,沖到了馬隊之中,一邊用盾牌抵擋攻擊,一邊卻是以長刀砍向馬蹄,這同樣是大渝将士在與遊牧民族交戰多年,創造出來對付遊牧民族鐵騎沖鋒的辦法,而如今,他們的長刀卻是對向了他們的同胞。
一波攻勢之後,雙方互有死傷,錢翼的陣中不少兄弟都是被弓箭『射』死,或是被長刀砍斷馬蹄,掉下馬來,活活的被長矛刺死。
錢翼猛地長刀一舉,高聲呼喊道:“兄弟們,跟我來!”錢翼這一喊,頓時那些他軍中的兄弟便是湧到了他的身邊,組成了一個幾百人的沖鋒隊伍,朝着大渝将士這一邊的肋部直接穿『插』過來。這幾百鐵騎都是錢翼手下最爲精銳的将士,馬上功夫都是極爲了得,來回沖擊之下,大渝将士這一邊的陣型立刻被沖的七零八落。
羅毅這時終于是沉不住氣了,雖然雙方人數看起來勢均力敵,但是己方這一邊全身步兵,根本無法發起沖鋒,隻能被動防守,而最緻命的是,他們是依托于河岸草草布置的防線,被錢翼大軍來回沖刺之後,便是被『逼』到了河邊,不少将士都是掉到了河裏,此時河水湍急,又冰冷刺骨,掉下去的兄弟都是再沒有能爬上來。
心知繼續死守,最終的結局肯定是被錢翼大軍切分得七零八落,各個擊破,羅毅狠下決心,便是舉起長刀,高呼道:“兄弟們,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好男兒的氣概,沖啊!”
大渝将士孤注一擲,迎着錢翼大軍沖了過去,如此壓迫之下,錢翼大軍鐵騎的機動『性』便是大大受限,纏鬥之下,便是有不少人被斬下馬背,要麽死在大渝将士手中,要麽被自己人的駿馬活活踩死。
錢翼一看這個情形,卻是急忙勒住馬蹄,領着他那一隊兄弟回身跑出一段距離,有了足夠的沖刺距離之後,他們又是回身沖向大渝将士最爲密集的地方,反複沖刺之下,大渝将士的很快便是潰敗下來,被切成一塊一塊,分别被錢翼的大軍蠶食掉。
守在七公主馬車前的藍田育看到這種情形,已然是面『色』慘白,他雖不懂軍事,但是此時的戰局逐漸明朗,分明就是朝着對己方不利的方向發展。
“七公主,怎麽辦,敵人就要攻上來了!”藍田育掀開車簾,哭喪着臉說道。
七公主于場中形勢也是看的十分清楚,長歎了一口氣,道:“如今逃是逃不了了,隻能期待我大渝将士能夠力纜狂瀾了!”
但是七公主自己心中也明白,這樣的話,也隻是奢望罷了。
李旭建在陣中兄弟的護衛之下,不斷發号施令,很快便是将眼前的大渝士兵都給清除,看到對方潰敗逃脫,李旭建卻是沒有下令繼續追,而是目光看向了停留在前方的七公主的座駕,此時七公主周圍還有一百士兵守護,但是這些人對于李旭建來說,卻是絲毫不足爲慮,他長刀一舉,高呼道:“兄弟們,擒了公主,勝利就是我們的了!”
數百鐵騎洶湧着朝着七公主方向而來,那一百士兵明知不敵,卻還是應了上去,無奈此時這些馬背上的兇悍馬賊都是殺紅了眼,個個悍不畏死,往往身中數刀,臨死都要拉上一個墊背的,被他們這股氣勢一吓,那一百精兵很快便是潰敗下來,而此時藍田育卻已是騎着馬,領着七公主的馬車繞開前方的戰場,從側方迂回往前逃去。
李旭建急忙率衆追了上去,此時地上滿是積雪,馬車行走起來,根本就是提不起速度,況且就算是馬車使了老命去跑,又怎能跑過這些訓練有素的戰馬,很快,李旭建等人便是騎着馬追上了七公主的馬車,幾十個人拉着馬,将七公主的馬車圍在了中間。
藍田育面如死灰,看着眼前這些全身沾滿鮮血的惡漢,竟是吓得話都說不出來,被幾個人舉刀吓了一下,竟是摔下馬來,引起對方一陣哄笑,急忙狼狽的爬了起來。
李旭建大笑一聲,道:“七公主,還是勞駕你自己出來吧,免得我們這些粗人上去,動手動腳的就不好了!”
七公主掀開車簾,靜靜的走了下來,雖然隻是一介女流,但是在面對這些兇悍的馬賊時,她的表現卻是要好過每日裏讀着些禮儀大道的藍田育。
“你們無非是想抓我,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你們不必爲難他們!”七公主直視李旭建,沉聲道。
七公主表現出來的這股沉穩的氣勢,讓這一夥馬賊也是折服不已,唯有李旭建想着對方身爲一個公主,卻還有如此氣度,相比較之下,自己真是自慚形穢,他本是一個不得志的秀才,心中想着要霸占七公主,卻被七公主這股高貴的氣質壓迫,心裏扭曲之下,頓時冷笑道:“公主殿下,你還是多想想你自己吧!來人啊,把這些人都解決了,免得留下禍患!”
旁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不願動手,其中一人說道:“二當家的,大哥說了,這一次隻求财,不傷人,方才兩軍交戰,互有死傷,那是難免的,如今他們既然都投降了,就無需趕盡殺絕了吧!”
李旭建頓時大怒道:“須知『婦』人之仁,隻會禍患無窮,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否則說出去,都知道是我們做下的事情,到時候朝廷追查下來,定然是要發兵圍剿我們,這個責任,你們擔得起嘛?”
衆人皆是有些猶豫,李旭建一看沒人動手,馬缰一揚,便是縱馬上前,長刀猛地一批,卻是朝着藍田育而去。
藍田育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騎馬對他來說,都是勉強了,此時長刀臨首,卻是被吓得連躲都不會躲了。
忽然,身旁有人用力推了他的身子一下,藍田育頓時站立不穩,摔倒在地,斜過眼睛看去,頓時面『色』大變,原來推他的人卻是七公主,七公主一把把她推開,反而是變成長刀砍向了七公主。
七公主面對長刀,怡然不懼,面不改『色』,倒是把李旭建吓了一跳,他企圖霸占七公主,自然不想傷了她,好在他雖不是什麽用刀的好手,但是随機應變的本事還是蠻快的,手腕一抖,長刀卻是斜着滑過七公主的肩膀,帶下了她的幾屢長發。
饒是如此,李旭建還是驚出了一聲冷汗,心中罵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人,居然爲了一個草包一樣的男人,差點死在我的刀下,莫非這兩個人有『奸』情不成!”此人心思龌龊,便以爲旁人也像他一樣,殊不知,他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無能之輩,七公主一個女流之輩,長刀加首,能面不改『色』,而他,卻隻知道仗勢欺人。
七公主面『色』沉靜,冷冷的看着李旭建說道:“你若是傷了這些人一分一毫,便先殺了我再說!”
碰到這種棘手的事情,李旭建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來以爲拿刀吓一吓七公主,她便會乖乖的随着他們一道回去,卻沒想到,世上居然還有這等不怕死的人。
正在此時,後方一陣馬蹄聲傳來,緊接着錢翼便是領着一隊兄弟趕了過來,來到近前,看到眼前的情形,也是松了一口氣,騎着馬走到李旭建身邊,道:“二弟,我還以爲出了什麽事情,既然人已經圍住了,爲何不将他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