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了一天的大雪終于是在夜晚時分慢慢變小,天氣寒冷,街上也是冷冷清清的,許多人都窩在屋子裏,生滿了柴火,以抵抗這刺骨的嚴寒。此時都城一家名爲“來福客棧”的客棧裏,幾個夥計無精打采的圍坐在火爐邊,一旁的掌櫃卻是自己端了一籠炭火,放在櫃台底下,而自己則是懶洋洋的趴在櫃台上,目光卻是不住的往樓上看去。
樓上的一間略顯簡陋的屋子裏,卻也是生滿了柴火,幾個人圍在火堆邊,低聲的說着話。
“你真的是張揚兄弟?”其中一個稚氣未脫,臉上白白淨淨的小青年看着他們中間的一個人問道。
那人笑了笑,道:“阿南,說了你還不相信,你記不記得上一次,我偷偷的帶了你,說是去行俠仗義,結果差點連命都丢了,要不是你最後帶了吳老爺子趕過來,我早就被那個女人刺死在樹林裏了!”
說話這人正是張揚,他報出身份之後,開始秦思煙還不相信,直到他說出了兩人之間以前的一些舊事,這些事情隻有兩個人才知道,她這才信了張揚,急忙将他帶到樓上,而樓上還有影月門的幾個兄弟也在,剛才出聲發問的那個人卻是當初張揚在吳宅的時候,和他關系最好的阿南,他一說出兩人以前做的那些膽大妄爲的事情,阿南終于是不再懷疑。
阿南抓了抓腦袋,怎麽也想不明白,當初那個連自己一隻手就能打得過的張揚兄弟,怎麽忽然之間就變得那麽厲害了,将他們樓下的兄弟一招制服,他越想越是困『惑』,終于問道:“張揚兄弟,你的武功怎麽那麽厲害啦?”
張揚笑道:“說起來,這話就長了,這個事情還是日後再說!我剛回到都城,對都城裏的情況還不了解,你們給我說一說!”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有些沉默,終于,秦思煙暢談了一口氣,道:“還是我和你說吧!”
原來自從白長老和風靈兒回到半月谷之後,便是把崔鵬和張揚的事情禀告了蕭夫人,蕭夫人得知崔鵬乃是影月門第一任門主,也是又驚又喜,崔鵬号稱“銀狐”,有他幫助,影月門無疑是有了一個主心骨。
而後白長老等人按照雲天河堂主從落星派得來的織金洞的地圖,會集門内好手,前去搭救月老,不想風無影似乎早有準備,設下了天羅地網。影月門損失了不少兄弟,這才狼狽的逃了回來。
白長老與蕭夫人商議之後,認爲必須要等崔鵬回到半月谷,由他主持大事,門下弟子這一段時間最好隐匿起來,不要輕舉妄動,免得被風無影各個擊破。
孰料沒過幾天,朝廷就是下發海捕文書,宣稱張揚是春哥教的首惡,犯下滔天罪行,而春哥教也是被定義爲邪教,一概與春哥教有關的人,全都要緝拿歸案。
就在前幾日,官兵忽然包圍了“夜冷春香”,除了秦思煙帶着阿南幾個人出去辦事之外,其餘包括白素雅等人在内的,大部分夜冷春香裏面的姐妹們都被官兵抓了起來,關入刑部大牢。
秦思煙等人聞訊之後,召集都城裏影月門所有的兄弟,便是想硬闖大牢救人,結果損失慘重。救人無果,秦思煙便想着回半月谷通知蕭夫人,結果都城戒嚴,根本就逃不出去,無奈之下,隻好躲到了這裏,這家客棧的掌櫃也是影月門的舊部,月老對他也有救命之恩,他雖不會武功,但是人卻是極爲信得過,秦思煙等人在此藏了兩天,也沒有被人發現,沒想到反而是秦思煙出去打探消息,被張揚跟了過來,也算是意外之外的幸事了。
張揚靜靜聽完,卻是有些困『惑』,道:“既然你也被列位通緝要犯,爲何都城裏連一張通緝你的告示都沒有?”
秦思煙愣了一愣,道:“我也是奇怪,我不管是易了容出城還是去刑部大牢打探消息,都是被人發現蹤迹,不得已逃了回來,安安靜靜的呆在這裏反而無事!”
張揚心中一沉,已然是明白赫連胥的意圖,他故意将夜冷春香的消息封鎖,說不定他早就在夜冷春香内布下了陷阱,若非是張揚剛才碰上了一個資深嫖客,或許此時早已闖入赫連胥的陷阱之内。亦或是,那個人根本就是赫連胥的人,他故意将秦思煙逃脫的消息告訴自己,好引自己前來與秦思煙會和,好将他們一網打盡。
那麽,現在豈不是已經落入了赫連胥的陷阱裏頭。
剛想到這裏,樓下便是傳來了響動,緊接着便是有個高喊:“樓上的人,何不下來相見呢?”
秦思煙等人面『色』大變,齊齊看向張揚,張揚唯有苦笑一聲,道:“看來我們是中計了!”
阿南腦子轉不過來,好以爲樓下的人是張揚給帶過來的,頓時大怒,上前拽住張揚的衣領,怒道:“好你個張揚,我們當你是兄弟,你居然出賣我們!”
秦思煙在一旁喝道:“阿南,不可無禮!”
阿南悻悻然的放開張揚,猶自瞪着眼睛看着他。
張揚無奈道:“阿南,我若是出賣你們,早在我進來的時候就能将你們全部制服了,何苦還要多此一舉呢?”
阿南一聽這話,覺得也是有道理,一時間尴尬萬分,道:“張揚兄弟,對不起啊!”
張揚搖了搖頭,看着秦思煙說道:“他們是沖着我來的,你們在此等候,我且下去看一看再說!”
秦思煙大驚道:“你一個人下去怎麽行,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話一說出來,她立刻感到不對,急忙解釋道:“你既是崔将軍的兄弟,當年他把影月門的信物月牙交給你,你就是我們的影月門的兄弟了,我們這些兄弟姐妹,同生共死,豈能看你一個人下去送死!”
阿南和其他人都是符合道:“對,對,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絕不苟活!”
張揚心中感動,大喝一聲:“好,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下去!”
話音一落,張揚上前推開房門,當先走出了房裏,其餘衆人緊随而來。
一到樓梯口,張揚透過縫隙,已然是看到樓下全是官兵,他嗤笑一聲,暗道:“赫連胥啊,赫連胥,你也太小看我張揚了,憑着這幾個蝦兵蟹将,你也想要抓我?”
大步下樓,樓下的官兵頓時目光齊齊看向了他,舉起手中的武器,對準了他。
張揚來到樓下,放眼望去,樓下的夥計和掌櫃此時倒在血泊之中,顯然已經被這群官兵給殺了。人群中居然還有兩個熟人。一個是當年他穿越過來的時候,碰到的第一個高手秋飛宇,另一個則是之前他在夜冷春香外碰到的那個人,隻見那人依舊穿着一身長襖,瞪着一雙小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張揚,張揚暗自冷笑道:“怪不得這個人那麽熱情了,原來果然是赫連胥的人!”
那個人待認清了張揚的面貌之後,急忙湊到秋飛宇身旁的一個大胡子官兵的耳邊,低聲說道:“沒錯,就是這個人,他之前去過夜冷春香,後來在這裏的暗哨又是發現了他的蹤迹,屬下就懷疑他的身份了!屬下暗中調查了一下,他是從西南方向來的『藥』材商,肯定與那個張揚有關系!”
他雖是說得小聲,張揚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心中懊惱道:“我怎麽就如此大意呢,早我就該發現不對了!”其實這也并不怪他,陡然聽到夜冷春香的人因他而被捕,他如何又能冷靜下來思考。
大胡子官兵上前一步,手中長刀指着張揚等人,喝道:“吾等春哥教反賊,危害百姓,擾『亂』社稷,來人啊,給我統統押回去了!”
“是!”樓下的官兵頓時圍了上去,還有一部分弓箭手則是守住了出口,以防他們逃脫。
阿南等人緊張不已,張揚卻是笑了笑,一點都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說道:“這位官爺,你怕是弄錯了吧,小的們可都是良民啊!”
大胡子官兵喝道:“良民?呸,你當老子是瞎子啊,那幾個人明明就是朝廷的通緝要犯,你既然和他們在一起,還敢說是良民!”
張揚“咦”了一聲,道:“這就奇怪了,照你這麽說,你現在不是也和我們在一起,那你豈不也是和我們一樣!說起來,我倒是覺得你和那個通緝要犯張揚長得挺像的,莫非是他兒子!”
張揚此時易了容,看到連秋飛宇都認不出他,知道這夥人并沒有知道他的确切身份,再加上方才聽那人猜測,說他隻是張揚的同夥,便是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還未洩『露』,于是放下心來,言語中便是開始調戲大胡子官兵來。
身後的秦思煙等人本來是緊張不已,聽到這話,也是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這個大胡子官兵就是一個粗人,耍嘴皮子哪裏是張揚的對手,聽到張揚居然還敢在此胡攪蠻纏,頓時大怒,提刀而上,道:“待老子擒下你,看你牙尖嘴利還是我的刀子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