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風無影稱爲莫長白的人目光驚駭的看着那些墳墓,忽然間像是瘋了一般,大聲叫道:“風門主,你放過我吧,當年我隻是被人欺騙,我并沒有傷害過他們,都是……都是這個齊天生,都是他的主意!”莫長白說到最後,卻是忽然看了地上衆人一眼,緊接着不顧一切的指着其中一個長須長袍的人。風無影冷冷的看向那人,卻是冷聲笑道:“原來是鬼門宗的齊掌門,不知道你對莫掌門的話有什麽意見沒有?”
這個齊天生看起來比莫長白要有骨氣多了,冷冷的回看一眼風無影,卻是冷笑道:“今天老夫技不如人,着了你的道,沒有什麽好說的,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風無影對此倒是不以爲意,倒是有些敬佩的點了點頭,道:“人道齊天生鐵骨铮铮,是一條漢子,今日意見,果然是名不虛傳!”說完,他走到這些人地面前,目光一個一個的看向地上的這些人,看向一人便說出一人的名字,“百花堂的葉靈長老”,“千絕門的唐建堂主”,“龍門荒漠的龍冠峰扛把子……”
一直念了十幾個人,忽然目光看向崔鵬,仔細端詳了半天後,冷聲道:“不知道這位朋友如何稱呼!”
崔鵬大笑一聲,大罵道:“老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萬花谷百草生!”
“哦!”風無影似乎也是頗感意外,忽然冷笑道:“萬花谷谷主軒轅翊自稱絕不幹預江湖中事,不知道這一次是他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呢?”
崔鵬不住冷笑,說道:“谷主他老人家自然是說到做到,但是六年前,你殺了我的堂弟,老夫這些年苦苦追查,就是要報這個血海深仇!”
風無影饒有興緻的問道:“不知道令堂弟是誰?”
崔鵬咬牙道:“龍洞堡堡主龍三!”
風無影頓時失笑道:“原來是他,沒錯,他是本座殺的,不過,隻可惜你不能爲他報仇了,今日這裏所有的人,包括你,都得死!”
說完,他不顧崔鵬滿臉的怒容,卻是看向了張揚,冷聲道:“你又是誰?”
張揚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看了一眼風無影,又看了一眼崔鵬,這才小心說道:“我是他的徒弟,大俠,你大人有大量,你放了我吧,我還不想死呢!”
一旁的崔鵬頓時怒道:“逆徒,我是怎麽教你的,你怎可如此貪生怕死!”
張揚怯怯的不敢答話。
風無影冷笑一聲,卻是跳過了他,看向了其他的人。
崔鵬心中終于是長出了一口氣,方才他看風無影一個一個道出所有人地名字,生怕被他看出破綻,所以腦中急轉,卻是想出了這條對策。
萬花谷作爲武林中最爲神秘的門派,鮮少有人知道萬花谷的所在,萬花谷中人曆來都隻是濟世行醫,在武林中聲望頗高,崔鵬就是選擇了這麽一個神秘的門派,冒充谷中之人,料想風無影定然不會懷疑,而後他又冒充是龍洞堡堡主龍三的堂哥,這個龍三六年前曾經死在風無影的手中,月主和他也曾經調查過這個事情,調查之後,他們對于龍三的來曆也是知之不詳,這樣一說,即便是風無影也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風無影一個一個的說出這些人地名字,崔鵬越聽越是心驚,這些人裏面不乏一些門派的掌門,要麽就是一些門派中的赫赫有名的高手,風無影把他們都引誘到這裏來,到底是何居心?
風無影忽然停住腳步,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一個臉上有條刀疤的漢子,這個漢子臉上的刀疤從耳根一直延伸到嘴角,滑過整個面頰,看起來頗爲恐怖。
風無影忽然不可抑制的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指着那人,良久之後,他目光一凝,說出的話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龍幺!”
崔鵬一聽那人的名字卻是心中大驚,這龍幺乃是龍飛的貼身護衛,随着龍飛出生入死,當年與他也是頗有交情,他怎麽也會來到這裏?
龍幺雖然雙鬓斑白,目光卻是毫不畏懼的看向風無影,冷聲道:“哼,老夫今日算是看明白了!”
風無影冷笑一聲,道:“你看明白什麽了?”
龍幺一指風無影身後的那個中年人,切齒道:“原來你和這個赫連胥,都是當年蕭門留下的禍根!”
地上躺着的衆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目光複雜的看向那個中年人,赫連胥是誰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當朝丞相,兩朝元老,顧命大臣,這個人居然和風無影是一夥的!衆人中也唯有張揚和崔鵬早就知道此間的關系,所以并未感到意外,唯有張揚目光憐惜的看了一眼在哪裏不知所措的紫衣女子。
那個中年人的确是赫連胥,而那個紫衣女子自不必說正是赫連小菁,當初赫連小菁和張揚所說的祭拜先祖,沒想到,拜的先祖卻是當年蕭族的先人!
中年人走上前來,目光中滿是仇恨的看着龍幺,恨聲道:“你這個『奸』賊,當年不知道殺了我多少族人,今日就要用你的血,來祭奠先祖!”
龍幺頓時狂笑道:“哈哈,真好笑,堂堂的大渝丞相,居然說出這番話來,若是皇上知道,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呢?”
風無影冷冷的道:“不會有人知道的,今天在這裏的所有人,當年手上都沾滿了我族人的鮮血,我滿族三百一十七口人,慘死二十年,今日,就要用你們的鮮血,祭奠他們的在天之靈!”
龍幺忽然抑制不住的抽笑起來,笑到最後,竟是連眼淚都掉了下來。
“死到臨頭,你還笑得出來!”赫連胥看着這個仇深似海的賊人居然還如此張狂的笑,上前一腳踹翻他,怒斥道。
龍幺緩緩的爬了起來,目光卻是冷冷的看着赫連胥,聲音冰冷道:“赫連丞相,恐怕你的如意算盤要失算了,你自以爲隐藏的很好,但是卻不知道,龍家早已調查你多時,你的真正身份,除了我今日所見之外,龍家手中卻是掌握着其他的證據,若是我今日死在這裏,明日就會有人将這些證據交給八王爺,我想,八王爺一定非常樂意扳倒你吧!”
赫連胥面『色』頓時大變,目光略微有些慌『亂』的看向風無影,問道:“大哥,這……”
風無影卻是忽然淡淡一笑,目光看向遠方,口中喃喃道:“風大他們去了那麽久,差不多也應該回來了吧!”
龍幺看着風無影那副淡定的樣子,不知心中爲何感到有些緊張起來。就在衆人好奇的将目光投向山坡下的時候,兩道黑影卻是忽然出現在夜『色』之中,緊接着飛速的朝着山坡上趕來,待靠近之後,衆人便發現,兩個黑衣人,每個人腋下夾着一個人,仍舊是健步如飛。轉眼間就來到了風無影的身前,将腋下夾着的人扔下去之後,躬身道:“門主,事情已經辦妥了!”
風無影淡淡的點了點頭,目光卻是看向地上的那兩個人,龍幺順着他的目光也是看了過去,頓時大驚失『色』,失聲叫道:“老爺,少爺!”
崔鵬聽到龍幺的叫聲,急忙也是看了過去,隻見地上躺着的兩人,一個是身材魁梧,面容剛毅的中年漢子,一個卻是一個略顯文弱的少年公子。那個中年漢子他自然是認得,面貌與他的嶽父龍飛有幾分相似,正是龍家現在的家主,龍傲!
另外那個少年公子,張揚卻是識得,正是前幾天挾持了赫連小菁的龍公子,沒想到龍家父子居然也是被風無影抓來了,看來風無影爲了今日,顯然是策劃多時了。
風無影目光嘲弄的看了看龍幺,輕笑道:“怎麽樣,除了他們,龍家還有何人知道這個事情,你說出來,我讓他們一起過來陪你們!”
龍幺緊咬嘴唇,猛地朝着風無影吐了一口唾沫,罵道:“風無影,你個小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風無影避開那一口唾沫,忽然間,像是歇斯底裏一般的叫了起來,“我是小人,我心狠手辣?你們所有人,『摸』着良心問一問自己,當年你們做下的那些事情,比起我今日所爲,到底是你們狠毒,還是我冷血!既然你們可以昧着良心做出這些事情,就應該知道,報應遲早會來的!”
龍幺像是忽然間老了十幾歲一樣,方才還是怒發沖冠,此時看起來卻是垂垂老矣,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對着風無影說道:“當年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那時候老爺和少爺都不知情,我求你放了他們吧!”
風無影冷笑道:“不知情,當年龍傲領兵圍住蕭家村的時候,我親眼所見,難道還會看錯,至于這個龍崎小公子,對不起,雖然當年他還沒有出生,但是前幾日他挾持了我的侄女,還差點害她丢了『性』命,這筆賬,也隻有他自己來償還了!”
龍幺看着昏『迷』不醒的老爺和少爺,一時間老淚縱橫,沖着風無影大叫道:“斬草不除根,你就給龍家留一條血脈吧!”
風無影一轉身,指着那高高隆起的墳墓,竟也是淚灑衣襟,“當年,你們有沒有想過給我們留一條活路呢?全村老老少少,三百一十七口人啊,那麽多孩子,那麽多老人,你們就那麽狠心,既然你們做得出來,我蕭遠又有什麽做不出來!”
龍幺一時語塞,隻能撲在龍傲和龍崎的身上,場面看起來讓人不禁傷感。
赫連小菁忽然怯生生的走到風無影身前,鼓起了勇氣,說道:“大伯,冤冤相報何時了,既然他們誠心悔過,我們又何苦要趕盡殺絕呢?”
赫連胥在一旁大聲呵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懂什麽,一邊站着去!”
風無影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忽然溫柔的看向赫連小菁,說道:“大伯我一生無子無女,你小姨深在皇宮,卻是一直記得這一段深仇,堅持不爲大渝皇家生下一子一女,整個蕭族也唯有你一個後人,你要記住,這些人,他們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滿了你的哥哥姐姐,叔嫂,爺爺『奶』『奶』的鮮血,他們是我們蕭族的仇人,不值得我們同情他們!”
赫連小菁看着地上的這些人,他們有的目光驚恐,有的面如死灰,有的傲然,有的膽怯,但是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她畢竟還沒出生,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是蕭族的人,要她眼睜睜的看着那麽多人死在她的面前,她心中有說不出的悲涼與難過。
“大伯……”
“别說了,大伯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但是這些人無論如何,今日都要爲他們犯下的罪孽承擔後果!”
赫連小菁還待再說些什麽,一旁的如風卻是受意将她拉到了一旁。
風無影冷冷的看向地上的這些人,忽然,人群中有一個聲音說道:“風無影,既然我們今日難逃一死,就算死也讓我們做個明白鬼,我有一事不明,還望你能爲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