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德縣是大渝設在西南地界的一個小縣城,整個縣城人口不過十萬,因爲西南窮山惡水,遠比不得都城那邊富有,但是西南的十萬大山卻被人譽爲“金銀山”,隻因十萬大山裏有數之不盡的珍貴『藥』材,往山裏走一遭,出來之後,賣上的錢就能使人一夜暴富,但是成功往往伴随着風險,十萬大山裏千奇百怪的毒蟲,錯綜複雜的道路,還有無時無地不存在的沼澤瘴氣,每年不知道奪走多少人地『性』命。許多往來的『藥』材商都隻是在盈德縣歇腳,然後顧上一些本地人,組織一個采『藥』隊,進山采『藥』,不過就算是本地人,也不敢太過深入十萬大山,隻敢在山外一些地方采集『藥』材。
這些年,随着十萬大山周邊『藥』材逐漸被采集一空,往來盈德縣的人也逐漸開始少了,畢竟有錢也要有命享,誰也不敢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險進入十萬大山裏面。
不過,這幾天,盈德縣卻是有些不平靜,隻因爲這個小小的縣城裏,居然來了當朝丞相赫連胥,雖然赫連胥已經是十分低調了,但是盈德縣的縣令還是不敢有絲毫怠慢,從知道消息之後,整個縣城就已經開始戒嚴,整個縣衙的衙役更是全部出動,全天在縣城裏巡邏,生怕漏進來幾個不長眼的小賊,若是驚擾到了赫連胥,縣令這個小小的芝麻小官就不用再當下去了。
來到盈德縣之後,赫連胥便住進了盈德縣縣上的朱府裏面,這朱府算的上是盈德縣最豪華的宅子了,主人朱富貴更是享譽四方的大『藥』商,幾乎壟斷了盈德縣向外輸送的『藥』材,不過他本人是個大老粗,平日裏結交的也就是縣令這樣的小官,什麽時候見到過當朝丞相了,一聽丞相要入住他家,頓時激動不已,将宅子又重新裝修了一遍,府裏的丫鬟小厮全都換上了漂亮伶俐的,可以說是煞費苦心。
赫連小菁自從和赫連胥來到西南之後,除了白天的時候,出門上盈德縣的清靈寺爲母親祈福之外,便一直呆在朱府裏面。沒想到,晚飯時候,和赫連胥說起清涼寺裏的見聞之後,卻被赫連胥責罵了幾句,有些委屈的回到屋子裏,沒過多久,龍公子便偷偷『摸』『摸』的跑了過來,悄悄的告訴她,今日她見到的那個小和尚居然正是當朝的太監總管小桂子。
赫連小菁自從張揚當上太監總管之後,便是深居簡出,對朝中的事情知之甚少,并不知道張揚獲罪被罰到清靈寺修行,她本以爲這一輩子和這個人不再會有什麽交集,但是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居然還和他聊了那麽久。她的心中也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有些竊喜,有些失落,還有一些傷感。
在房内爲母親誦了一會經,忽然想起今日在清靈寺給母親求的一張符,還未拿給母親,便急忙出了門,來到了母親的門外。
剛想敲門進去,忽然裏面傳出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她心下好奇,頓時猶豫了一下,這時,隻聽見另外一個聲音說道:“大哥的意思是?”
她心中一驚,這聲音正是她的父親赫連胥的聲音,“爹在娘的房間裏和誰在說話?他說的大哥又是誰?”
存了這層疑慮,她更是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縮在了窗下,耳朵貼了上去。
這時那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說道:“主人讓你召集整個縣城的兵力,封鎖清靈寺,不讓任何一個人走出來!”
“嗯?”裏面的赫連胥似乎也是被這句話有些爲難,沉寂了片刻之後,才說道:“這恐怕不妥吧,清靈寺在先皇時期,可是被封爲國寺,而且這盈德縣的人都崇尚佛教,若是貿然包圍清靈寺,怕是要引起民憤吧!”
“主人也知道這個事情爲難,隻是當初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所以就隻帶了屬下一同過來,如今東西已然确定就在清靈寺,那人又狡猾異常,主人也是怕他到時候逃了,想要再找他就困難了!”
“你說東西已經确定就在清靈寺中了?”
“這是主人親耳聽到的,絕對沒有錯!”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試一試!”
“要盡快,卓淩風也來了,主人怕遲則生變!”
“卓淩風也來了?他不是逃走了嘛?”
“屬下也不清楚,主人說不僅是卓淩風,還有幾股其他勢力,都在觊觎那個東西,都聞風來到了清靈寺!”
“好吧,我盡快辦妥這件事!”
“那屬下先告退了!”
“你去吧!”
赫連胥這句話一說完,房門忽然打開,『露』出一個身着黑衣的人,那人走出房門,剛把門關上,忽然朝着赫連小菁的方向看了過去,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她,頓了一下,便消失在夜『色』中。
待那人離去之後,赫連小菁才慢慢從窗下站了起來,剛往前走了兩步,房門又忽然打開,緊接着赫連胥從裏面走了出來。
“爹!”赫連小菁有些做賊心虛的叫了一聲。
赫連胥這才看到赫連小菁,皺了皺眉,上前兩步,責問道:“你過來幹什麽?”
“孩兒今天在清靈寺給娘求了一張平安符,過來拿給娘的!”
赫連胥面『色』這才緩和下來,心中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道:“你娘現在在西廂房休息,你過去吧!”
“哦!”赫連小菁應了一聲,一個萬福,這才轉過身,朝西廂房走去。
赫連胥看到赫連小菁消失在視野之中,無奈的搖了搖頭,便匆匆忙忙的出了門。
赫連小菁一路走到西廂房,腦中卻是一刻不停的在想,“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怎麽我從未聽爹提起過他還有一個大哥?還有,他們到底要對付的是誰呢?難道是他,他都已經遠離朝堂了,難道爹還不肯放過他嘛?”
越想越是覺得事情蹊跷,赫連小菁停下腳步,咬了咬牙,回過身,又朝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
回到屋子裏,赫連小菁換了一身男裝,她平日出門都是作男裝打扮,畢竟她在都城也算是風靡萬千少男的人物,若是出門不化裝一下,估計剛出大門,就要被那些個癡情公子給盯上了。
出了朱府,她便随手牽了府外的一匹馬,她雖然号稱才女,但是從小便和七公主這樣的混世小魔女混在一起,被七公主帶着,騎馬『射』箭,倒還是有些水準。辨明了方向,她便徑直朝着清靈寺趕去。
就在赫連小菁剛剛離去沒多久,朱府外忽然現出了一個人地身影,目光冷冷的看向清靈寺的方向,冷笑道:“嘿嘿,看來爹猜的沒錯,赫連胥啊赫連胥,我看你還能裝到什麽時候!”說完,那人身子一閃,便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赫連小菁騎着馬,一路疾馳,沒過多久,淩德山便已出現在視線當中。來到山腳,她一個漂亮的翻身,下了馬,拍了拍馬背,那隻馬便優哉遊哉的溜達回去了。
不做停留,她急急忙忙的上了山。早上來的時候,因爲是慢慢的走上去的,旁邊還有個丫鬟可以說說話,所以她還未覺得有多累,但是這一次,她心下擔心,幾乎是不顧淑女形象的跑着上去,剛剛跑沒多久,就累得不行了。赫連小菁外表看起來文文弱弱,但是内心卻是一個固執而堅毅的女孩,隻見她一咬牙,也不管其他,硬是一刻不停歇的爬到了清靈寺寺外。
慧空自從白天被張揚一番話弄得差點大小便失禁之後,更是徹夜難眠,于是便好心的和一個師兄換了班,來到寺門外守寺,剛感覺有些瞌睡的時候,便看到一個香客幾乎是跑着來到了寺外,内心頓時驚歎:“若是每個人都像這位施主一樣虔誠,我寺何湊沒有香火啊!”待赫連小菁走到身前的時候,慧空頓時滿懷敬意的誦了一句“哦米拖佛!”閃身給她讓了一條道。
赫連小菁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個小和尚爲什麽如此熱情,走過他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住腳步,沉着嗓子問道:“小師傅,我想請問一下,貴寺最近新來的一個小師傅,年紀大概和你差不多大,他人現在在哪裏啊?”
“新來的小師傅?”慧空愣了一下,緊接着忽然恍然大悟道:“你說的是行苦師叔祖吧!”
“行苦!”赫連小菁苦笑一聲,這人怎麽就起了個這麽的法号,和他這個人簡直是一點邊都搭不上,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對,就是行苦大師!”
一說起行苦,慧空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想起早上那番話,他更是想死的心都有。
“這個,行苦師叔祖自從中午小僧見過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施主若是要見他,小僧可以讓人爲你代爲通傳一下!”
慧空這話一說,赫連小菁反而是忽然醒悟過來,“我來這裏到底是爲什麽呢,若是見到他,我又該說些什麽呢?”一想起張揚看着他的時候,那種讓她心慌意『亂』的感覺,頓時讓她有些猶豫。